皇太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起来，双眼满是阴霾。

    温暖暖只好起身跪下请罪，低着头伤心道：“母后娘娘，对不起，臣媳不孝，让您失望了。”

    这是个普遍严重重男轻女的社会，只有男孩才能继承家业。虽然云家因为女孩出生率低喜爱女孩，但她让云湛第一个孩子就是女儿，急等着抱亲孙子的皇太后当然很不高兴了。

    “暖暖，你和王爷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儿子。”刘皇后立刻道，转脸询问皇太后，“母后您说是不是？生个女儿也好呀，我们皇族下一代到现在也只有两个小公主。”逍遥王爷生女儿，皇上应该会高兴。

    她看皇太后面沉如水，又道：“母后，暖暖还怀着身子，不能久跪，您快点让她起身吧。”

    皇太后被她提醒，低下头看看温暖暖，叹气道：“你起来吧。你为我皇族增添一个小郡主也还是不错的。”为什么不是孙子，为什么不是孙子……她心中乌云滚滚！

    “谢谢母后宽容臣媳。”温暖暖捂住嘴道，表现得自己也很意外很伤心，她身后的春丽春霞赶紧将她慢慢扶了起来。

    “暖暖，你回去休息吧，哀家有些累了，要休息。”皇太后宽慰温暖暖道，“皇后说得对，你还年轻，将来会替哀家生小孙孙的。”

    “既然母后娘娘累了，臣媳就就告退。”温暖暖赶紧道。

    刘皇后站起身来，也向皇太后告辞。

    皇太后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皇嫂，母后娘娘心里一定很不高兴。”温暖暖对和自己一同离开慈宁宫的刘皇后道，一脸的无奈。

    “你不用担心。”刘皇后微笑道，“九皇弟宠你，你肯定能再怀孕的。到那时肯定是男胎。”虽然几率不大，但如果温暖暖怀的还是女胎，那只能说是她太不幸了，让皇太后有充分的理由逼着云湛纳侧妃。

    十二月十六，皇太后宣秦国公夫人进宫。

    早就防着她这一招呢！

    秦国公夫人之女刘皇后和皇帝是同一战壕的战友，她以思念母亲为由去慈宁宫会见母亲，等太后和秦国公夫人寒暄完后请求太后允许她将母亲领到昭阳宫叙母女之情。

    刘皇后现在身怀龙胎，而且还是嫡女，刘太后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拒绝刘皇后，只好让刘皇后将秦国公夫人带走。

    几天之后，刘太后再次召见秦国公夫人，两人商谈了良久，最后不欢而散。第二日，皇太后就身体不适宣召太医，开始喝药静养。

    云湛和皇帝都知道，刘家女儿暂时不会再和云家人结亲了。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筹谋着！

    云湛每次看到温暖暖，保护她的意志便越发坚定了。

    又是一年的除夕夜了，偎依在云湛怀中守岁的温暖暖想起去年除夕夜云湛干的某件事情，忍不住嘴角勾起了笑的弧度。

    “你在笑什么？”云湛好奇地询问道，将手搭在她的小腹。他是医者也是武者，他能感觉得到孩子清晰的心跳声。感受着女儿平稳健康的心跳，他双眼流转着父性温柔。

    “想起去年我喝醉酒后发生的事情，我现在算是知道你趁着我醉酒对我做过什么事情了。”温暖暖笑吟吟道，“你呀你呀，那些事情你和我早些说明白，难道我会看不起你？”

    云湛温柔地拥抱着她，赧然道：“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确实有些傻。”

    他的小妻子聪明绝顶，早就明白那些事了，只是为了维护他的男人尊严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默默忍受着外面对她的各种猜疑，只等着他给予。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温暖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朝某个地方偷袭。

    “暖暖！”他一把捉住，抓到嘴边轻轻啃咬起来。

    “九哥，今年你不用偷偷摸摸了，我帮你。”温暖暖理直气壮地说道，仰着脸朝着他抛媚眼。

    暖暖啊……

    云湛啼笑皆非地凝望着她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睛。

    番外：如果没有重生之选择

    灿烂的笑容，纯真的眼睛，温婉清脆的声音，温和善良的性格，还有那比后宫温贵太妃年轻许多，又稍微圆胖的脸。

    云湛的心头突然兴起了想要拥有这个无忧无虑少女的念头。

    “你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不少，看来你的身子开始恢复了。”温暖暖望着云湛道。他的脸颇为俊美，虽然现在看着疲倦苍白，但依然隐藏不住三分儒雅贵气。

    这是个落难的贵公子。

    想着，温暖暖便柔声问道：“你有朋友或者仆人在宁阳城吗？我派人去通知他们过来接你。”

    “不用，我再休息一会儿就没有事情了。”云湛说着，开始承受新的一波疼痛。

    看着他眉头深深皱起，牙关紧咬的样子，温暖暖也不敢打扰他，就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心中为他加油鼓劲。

    望着眼前脸容白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的微胖少女，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双眼流露的紧张、怜惜和鼓励。

    她不害怕他的怪异，她在完全不了解他身份的前提下关心他！

    真是个笨蛋！

    云湛的心莫名其妙地激动了，仿佛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戳了几下。

    熬过这股疼痛之后，云湛歇了口气，暗哑着嗓音询问道，“商户温家只有七位少爷两位小姐，何来九少爷？请问你到底是谁？”

    温暖暖没想到操着外地口音的他对温府这了解，微微尴尬了一下，道：“我就是温家二小姐。呵呵，这位公子，请别说出去。”

    她不想问这位贵公子的名字，因为她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她多心，当落难、身心都需要安抚的公子遇到及时帮助他的年轻女子，只要双方颜值不差、性格不差，就会惹出一段情爱来。

    她还小，不想提前涉入那些。祖母伯母阿娘她们给大姐选婿的办法很不错，她们必然也会这样为她寻找夫婿，所以她不想和不大可能在一起的男人谈情说爱，更不想经历各种艰辛证明自己的爱情。

    怕坏了名誉？敢经常女扮男装向外跑的少女应该也不算很愚钝单纯吧？

    云湛嘴角冷冷地勾了一下。看张大叔对她的态度，分明知道她是谁，商户人家规矩少，说不定很多人都知道温九少爷就是温二小姐。

    走到窗户向外张望了一下，温暖暖回头道：“这位大哥，我是偷溜出来的，出来很久了，必须尽快回去。你说你会没事，我看着你也在慢慢恢复，就不多操心了。我让张大叔多过来探望你几次，你有什么需要便和他说。他很热心，又有我的吩咐，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走到床边望望云湛的脸色，确定他真的在好转，便道：“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后会有期。”说完，她转身就走，出门之后再转身将门关好。

    她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问就走了，走得干脆果断！

    他虽然毒发吐血很吓人，但她帮他洗脸应该看清楚他的容貌了。他的容貌继承了父皇母后的优点，很多人都称赞他俊美，无数女人都在以为他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看他，眼中尽是爱慕之色。她对她无视，仿佛只是日行一善，随意帮了一个街头乞丐。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不想和他有太多纠葛？

    云湛侧脸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幽暗的眼中充斥着阴霾，心头莫名其妙地翻腾着怨怒之气。

    ○○○

    十多天后，云湛办完了这次在宁阳城的事情，便写了张拜帖，以凤翎郡主在京城的娘家远房孙子前来拜访凤翎郡主。

    温府接到拜帖很是震惊，因为京城的亲戚几十年都不和他们来往。他们纷纷猜测名叫战云的男子是老郡主的哪一门亲戚。

    还是温暖暖机智，说江湖人化名的话，有时候会将姓和名颠倒过来使用，然后大家便将战云颠倒过来毒，发现是云战，然后怀疑就是当今皇帝的弟弟云湛。

    他来拜见已经被京城皇族遗忘的老郡主有何用意？他会不会受温贵太妃之托，给他们传话的？温府人很高兴，尤其是老郡主，她甚至拿去手绢擦泪水。

    那一天，因为“战云”侍卫的“建议”，温府人不出门迎接，不大张旗鼓，三位老爷七位少爷全在家等候贵客的到来。

    上午，云湛准时前来，见到他们后发现他们颇为相似的面容都白皙微胖，一看就是一家人。他们会经常露出让他看得很舒服的笑容，就和那个温二小姐温暖暖一样。

    和温家三位老爷寒暄了一阵，云湛主动要求拜见凤翎郡主。温家老爷们便派了沉稳内敛的温大兄弟温二兄弟陪着他进后宅，让身份还保密的云湛自己和老郡主说去。

    温家后院老夫人的院中，温家女眷孩子都在，如果加上前院的男人们，这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

    温暖暖就站在凤翎老郡主身边，她梳着少女俏丽的发型，戴粉黄绢花、金色双蝶流苏簪子，身穿一身鹅黄色对襟半臂襦裙，套着璎珞黄金圈，端是个青春洋溢的豆蔻少女。

    云湛有温家男子陪着进来。她一眼就认出云湛了，白嫩如豆腐般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他就是云湛？皇帝的弟弟？

    云湛将她吃惊心中微微一悦。想来凤翎郡主已经猜到他是谁了，而她也从她祖母那里知道他的身份了。

    云湛拜见凤翎老郡主，坦言自己的身份。凤翎老郡主便急切地询问他贵太妃的事情。

    云湛只在后宫偶尔见到贵太妃，但多少知道她的近况，便稍微说了一些。

    温家众人听着低声叹气，老郡主老泪横流，说自己对不起这个女儿。

    这一次拜访后，云湛后来又去了几次。温家人渴望他能替温家和贵太妃传递书信，对他的到来很是热情，前院随便他走动，后院只要有温家兄弟带领也让他进去。

    知道温暖暖爱去温家五、六、七三兄弟的静思书斋，云湛便去书斋看书，希望能遇到她。可是她一次也没有来。

    云湛借着去见老郡主，由温家一两个兄弟陪着进后院。他遇到过温暖暖一次，温暖暖对他礼貌地微微福礼便平静地离开，完全不像京城名媛那样找机会和他攀谈。云湛当时心中有些失望，但也让他知道这个少女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云湛有些恼羞成怒了，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他稍微动心了，而她不知道是懵懵懂懂不知情爱，还是主动不和他有纠缠。

    他气恼地回京城了。几个月后，他特地放在宁阳城的一个探子发了信件，说温家开始给温二小姐找媒婆了。

    她到了说人家的年纪了！

    云湛顿悟道，嘴角勾起一抹冷森森的笑意。他岂能让她如愿？

    云湛已经知道凤翎郡主的娘家喜欢抢亲眷家的小女孩抚养，然后进行裙带政治。他快速和凤翎郡主的娘家现任的河阴侯搭上线，撺掇他像他祖父抢襁褓中的温贵太妃那样把温二小姐抢到京城了。

    河阴侯觉得温二小姐已经大了，强行弄来养不熟，不愿意。他便威胁利诱，同时许诺他地位和权势。河阴侯考虑了好几天便听从了。

    为了不连累亲人，温暖暖屈服于河阴侯的淫威，到了京城后便接受河阴侯夫人严厉的教导。经过半年的京城千金小姐的教养之后，她从气质上看宛如是真正的侯门千金，于是，到了被河阴侯利用的时候了。

    温暖暖最卑微的期盼是，河阴侯别把她送给某个高官做小，因为她若是妾的话，她的孩子天生就低人一等，将来前途婚姻都会受到影响。

    温暖暖被河阴侯夫人首先带进宫拜见温贵太妃。两次后温贵太妃便带着她开始逛御花园。

    河阴侯、宫里的温贵太妃、皇帝、逍遥王云湛，四个人似真似假、尔虞我诈、顺水推舟……

    云湛一直派人监视着温暖暖。

    云湛的皇兄，当朝的皇帝也对云湛威胁利诱、逼着侯爷抢别人长大的女儿，还往宫里送的目的很好奇，主动介入，配合着贵太妃频频和温暖暖邂逅。

    皇帝的至尊头衔天生光芒万丈，即使皇帝又老又丑，也有女人趋之若鹜。

    当今皇帝年轻英俊，宫里的妃子还不如先皇的三分之一，很多高阶妃嫔之位还空着，他稍微暗示温暖暖，只要她愿意进宫，起始身份就是昭仪。

    温家的温大兄弟温二兄弟在此期间到京城，想请云湛帮忙出面索要回温暖暖。

    云湛表示看情况，尽力而为。他密切关注着温暖暖的动静，如果温暖暖动心，便证明她和她姑母一样爱慕权势；如果温暖暖不同心，则说明她富贵不能淫，被逼恭顺也是为了家人性命。

    温暖暖两三次“邂逅”到皇帝之后便明白河阴侯府和温贵太妃的谋划了，开始找理由不进宫。

    她周围全是眼睛，她如果随便撒谎很快就会被人揭穿。月事不顺腹痛难忍、不能进宫的理由用掉之后，她便故意在夜晚，身边没有人的时候将衣服弄湿，然后站在夜风中吹，用风和体温将衣服弄干。于是第二天她发高烧，持续半个月不需要进宫。

    她已经这样拒绝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了！

    云湛很满意，主动跑去向皇兄讨要赐婚圣旨。皇帝也明白他这样折腾是为了什么，很干脆利索地赐婚了。

    云湛觉得只要他对温暖暖好，和她父兄一样不纳妾不收通房，她会心甘情愿陪他一生；知道他身体状况的皇帝、皇太后认为，只要给温氏女身份地位和荣华富贵，温氏女就该满足了；其他人则认为，一介商户之女能嫁给拥有两个亲王头衔的云湛做正妃，她会感激涕零。

    所以，他们谁都没有询问过温暖暖本人的意见，直接进行各种仪式。

    温暖暖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被豪华的大红花轿从河阴侯抬进了逍遥王府，成为当朝正一品王妃。

    ☆、第一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