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庆推门进了母亲的卧室，探探头：“妈，我回来了。”

    陈元庆的母亲看见儿子，笑了笑指指一边叫儿子坐：“怎么样？成了吗？”

    陈元庆蹙了蹙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好像人家背后有人，这个位置恐怕要坐不上去。”单位要提一个副科长，陈元庆从知道就开始忙活，成天的送礼，他跟单位领导关系都保持的不错，也是有领导透露了口风说里面是有他的名字的，陈元庆这才敢豁出去大把的花钱，坐上去那位置，这钱早晚会回到自己手里的，可惜天不遂人愿，平白无故的调动过来一个人，跟他争抢这个位置。

    陈元庆的母亲抿着唇，卧室的大门开着，她有听见青霞跟孙子说话的声音，视线定格在某一处停住，柔声安慰了儿子两句。

    “妈，吃饭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青霞是上有老下有小，哪个都挂着，好菜自己从来都舍不得吃，先可着丈夫儿子婆婆吃，吃剩了她才吃。

    “乔荞最近怎么没来家里呢？”当婆婆的开口。

    “她有点忙。”青霞一听婆婆开口脑子立马就当机了，陈元庆回到家里就提到乔荞了，现在婆婆又提……

    陈元庆进单位的时候是她去求的乔荞，乔荞不知道怎么跟蒋晨说的，蒋晨把陈元庆给弄了进来，那时候婆婆对着她就是特别的热情，青霞浑身有些发麻，她真是不愿意麻烦妹妹，乔荞的日子不见得就好过，青霞知道乔荞那婆婆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当姐姐的没说能拉着妹妹一把，还动不动就拖后腿。

    “青霞啊，元庆科室要提一个副科长你知道吧？”婆婆柔声的问，直逼青霞眼睛深处。

    青霞点点头。

    “你跟元庆是夫妻，他好你才好，他要是干上科长了，你当老婆的走出去也有面子，我们家就是这个条件也不认识什么人，元庆原本是有机会被提拔上去的，都跟他说好了，我们家钱也捅了出去，你看现在因为人家背后有人，你是不是应该叫乔荞想想办法？”

    陈元庆这阵子送礼就能送出去几万块，算得上是出血了。

    青霞的手僵在半空：“妈，我妹妹谁都不认识。”

    当婆婆的脸子撂了下来，你看她就这样，自己丈夫都不愿意帮忙，这个世界上，你爹妈就都没有丈夫亲，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她不认识，蒋晨认识啊，蒋晨那么有钱接触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当初元庆说给调动就调了过去，你再跟乔荞说说，以后我们指定不会麻烦她，这个忙只有乔荞能帮。”说罢当婆婆的起身拿起来一旁的电话，递到青霞的面前，省略掉商量的部分，现在就是直接让青霞给乔荞去电话。

    青霞心里很苦，丈夫跟婆婆就都是个官儿迷，自己没本事还偏要往上干，如果他们自己折腾也就算了，总要麻烦乔荞，青霞觉得在妹妹的面前，自己特别的丢人，明知道她难为，却一次又一次的开口。

    青霞的眼球没有动，陈元庆却摔了筷子：“妈，你别求她，每次都要这样要我们开口求，这像是一家人吗？我知道你妹妹现在了不起了，你也跟着高人一等，这几万块钱就当打水漂好了。”陈元庆直接指控，在他来看，这就是张张嘴说句话的事儿，可青霞总是推三推四的。

    ☆、11回 受气包子（二）

    青霞婆婆脸色有些难看，对着儿子就骂了出来：“你别动不动就拿青霞来撒气，你要是有本事，至于难为青霞吗？”当婆婆的看着青霞道：“妈也知道你心里难为，可青霞啊，咱们女人依靠的不就是男人嘛……”

    婆婆说的青霞很烦，按照她原来的本意真是不想管，可是她嫁人了就得向着丈夫，这些年她也品出来了，日子的好过不好过就取决于她愿不愿意听婆婆的话，儿子这么大了，青霞实在不愿意跟陈元庆吵架，孩子太小心灵上容易出现波动。

    婆婆将手里的电话推到青霞的手中，握了握青霞的手，哀求的看着青霞。

    不等青霞做出来决定，陈元庆已经拿过去电话拨了乔荞的号码。

    陈元庆吃定的就是乔荞顾家，蒋晨愿意当着乔荞犯贱，他抓住的就是这点，电话通了递给青霞，青霞看着递过来的电话叹口气到底还是接了。

    乔荞人还在公司，才准备下班，苗艺在外面等着呢。

    “姐？”乔荞的语气极轻。

    青霞简单的在电话里把陈元庆的事儿说了一遍，乔荞自然不想管，陈元庆换单位就是麻烦的蒋晨，她不想家里所有事情都去找蒋晨解决，这是不对的。

    苗艺等了半响推门进来，大大咧咧的说着：“乔荞还不走？”

    “是不是特别为难啊？可姐也没有办法了，你姐夫送礼都送出去好几万块钱了，你就最后在帮他一次，以后姐肯定不麻烦你，行不行？”

    陈元庆也跟着在一旁说着：“乔荞，姐夫真是没有办法才求到你身上的，你跟蒋晨打个招呼，他认识的人多，就是几句话的事儿……”

    乔荞觉得恶心，蒋晨是神吗？

    帮这个忙帮那个忙，他们就不想为什么蒋晨一定要出手帮这个忙？蒋晨一定就认识那些人嘛？不认识的话，他就是花着高价的钱在帮着姐夫办事情。

    第一次也就算了，她已经开过一次口了。

    “姐，蒋晨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我下班了过两天我去你家再说吧。”乔荞有些话不能在电话里说，她知道陈元庆就在电话旁，看不上姐夫是一回事儿，不能当着姐姐的面落姐夫的面子，不然姐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青霞犹豫不决，回头看看陈元庆的脸，发现丈夫的脸已经黑了，陈元庆眉头拧紧，现在就是强忍着没有爆发，你乔荞不就是嫁了一个本事的丈夫才有叫嚣的资格，你跟我狂什么？

    青霞此时也是有些心烦意乱的，说话吞吞吐吐的，要么你就别打这通电话，彻底不给陈元庆机会。

    陈元庆从妻子手里抢过来电话贴在耳边，道：“乔荞，你帮姐夫一次，就这一次，姐夫扔出去五六万了，我跟你姐是什么条件你还不知道吗？单位领导有找过我，这次名单里就是有我的，可是新来的那个有背景，我明明应该就能升上去的……”

    “姐夫，我真的无能为力，蒋晨不是这地方出生的人，更加没有在这边活动过，他帮不上忙的。”乔荞快刀斩乱麻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一次接着一次的，她这次答应了，说不定下次还有更过分的。

    对于这个姐夫，乔荞真是欣赏不起来，本事不大，可心太大，还是个官迷。

    陈元庆恨恨的挂上电话：“我要是能找到别人我会去求她吗？前一次就是这样，我当姐夫的跟三孙子似的求她，一点面子不给，蒋晨不认识人？蒋晨谁不认识？就是不愿意出手帮，人家说越是亲戚越算计，没本事就是被人看不起啊，我把脸皮送上门的叫人去踩……”

    青霞的婆婆也不说话，青霞原本指望着婆婆在体谅一次，那乔荞也是没有办法的，妹妹不都说了蒋晨不认识这方面的人，蒋晨也不是神仙。

    婆婆起身走回房间，没有表态，没说埋怨的话但是也没有开口劝儿子就是了。

    陈元庆故事找茬，每一次都是如此，但凡他有点心里不顺，他就要找青霞的茬，每一次打架就都要给乔荞打电话，把乔荞叫到家里来，气不顺对着孩子就发飙了。

    “你作业写了没有啊？”

    孩子放学回家就看了一会儿电视，那之后就吃上饭了，哪里有时间写作业，陈元庆可不管那些。

    “瞅瞅你那样，就知道玩，没出息就被人瞧不起，你看看你老姨，怎么对爸爸的？”

    青霞护着孩子，陈元庆看着青霞这张脸就来气，亲小姨子就是不出手帮忙，这算得上是一家人吗？

    青霞只得苦笑，闷声不响叫孩子赶紧回房间写作业去，孩子溜溜的就回房间了，陈元庆回了房间里，青霞推门进去，把饭菜重新端到屋子里，他也没怎么吃。

    “别生气了，不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重新做。”

    陈元庆出手就掀翻了青霞手里的饭菜，满地的汤水米饭粒还有菜，青霞却蹲下开始收拾地面，陈元庆恨恨地指着大门：“以后叫乔荞少进我家的大门，我家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青霞到底还是开口了：“我在跟她说说看，乔荞不是那样的人。”

    陈元庆一直在房间里抽烟，平时他是不会故意在卧室抽烟的，毕竟墙容易黄，可今天他就是顺不过来这口气，故意的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说说说，你每次都这样说，说了有什么用？事情能给我办下来吗？你给我个准话，我当初娶你，你家给你什么了？”陈元庆又捡起来过去的话头。

    青霞出嫁的时候乔荞家条件不是很好，三个孩子一同念书，光是供孩子念书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青霞念的是职高，下面两妹妹都念的大学，她准备结婚的时候，乔建国张丽敏两口子手里是真的没有钱，就给了不到四千块钱青霞就出嫁了，乔建国跟张丽敏也难过，可拿不出来更多的，乔荞嫁了之后，蒋晨愿意往老丈人家贴钱，张丽敏背后没少往大女儿身上给。

    陈元庆每次生气就得先回顾回顾他过去多伟大，他结婚的时候家里是有现成的新房，从里到外的装修，该给青霞买的一样没落下，他算是仁至义尽了，青霞呢？结婚就带了3600块钱，叫个人能拿这么一点钱结婚不？陈元庆觉得自己就够通人情的了，青霞嫁过来，他跟他妈有难为过青霞吗？还是有好吃的不叫她吃了？自己家怎么对青霞的？乔荞又是怎么对待自己这个姐夫的？

    ☆、12回 看碟被抓

    陈元庆接到同事的电话就出去了，青霞个性软，说白了跟面团儿似的，做事情想了又想，就这样最后还不一定能定得下来，她也说不了陈元庆弄不过人家，就只能听话。

    当婆婆的直叹气，自己坐在卧室里喘着粗气，一副难受的样子捂着心口躺在床上：“我一个老人就怕你们吵架，我能活几年啊，就非得当着我吵，怕我不死……”哎呀哎呀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叫人听着有点心慌。

    陈家用惯的方式，也许没有新意可架不住青霞会听，这点才重要。

    青霞坐在屋子里自己眼泪掉个没完，她这日子过的不太顺畅，从结婚就这样，陈元庆根本就不会疼人。

    陈元庆单位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当时大家一起被调动到这里来的，算得上一起入厂的，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别人亲厚一点，他是把人家当兄弟看，这几个人里面有个人，脑子转得快，叫李文秀，压根就不是个正经的人，家里有老婆孩子外面还挂着一个女人，同单位的，这就是公开的关系，陈元庆他们同事也经常来他家里吃饭，青霞也见过几次，大小老婆齐上阵，青霞的个性又不像是会背后黑人的，也不跟这个李文秀的老婆说。

    陈元庆呢，拿着李文秀当朋友看，可李文秀不那样想，他手里的钱有点打不开点子了，工资要给家里的老婆，外面这个虽然不是冲着他这些来的，男人要脸面，出去一起吃个饭总要花钱的，固定的那点零花钱，架不住天天吃，没有钱怎么办？

    “我朋友那边新进的光盘，内容保证好……”李文秀看出来陈元庆是带着气儿出来的，问了几句，陈元庆没说实话，不说实话也不要紧，男人嘛对小光盘总是有兴趣的。

    试问有几个男人没有看过这些的，这次他是介绍给陈元庆一个好买卖，是真的内容非常棒的，他看不到的。

    陈元庆动心了，两个人就去了，看的是热血沸腾，看到半截听见外面有人砸门，李文秀的朋友出去开门，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民警就进来了，直接就给带回派出所里了，现在抓这个抓的比较紧，打黄，这些东西是不允许出现在街上的，点背那就被抓到了，卖的要罚钱，你看的也跑不了。

    “我就是过来看了两眼……”陈元庆憋屈啊，点子这个背，你说看个小光盘还被抓起来了？

    警察不管那些，拿出来六千块钱你走人，拿不出来就在里面蹲着，话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要怎么做你自己选择。

    李文秀不停的说：“元庆你帮我一把，你嫂子要是知道了，我就完了……”他们看碟片的时候，李文秀的那个姘头可是在场的，这要是他老婆过来赎人，这就解释不通了，除非陈元庆愿意把这事儿认下。

    陈元庆只能怪自己点背，李文秀也是好心，大家朋友一场。

    “我先掏，我俩一人一半吧。”陈元庆要求联系家里人。

    电话是青霞接的，快22点了，放在耳边，里面传出来陈元庆压抑的声音：“你带着六千块钱来xxxx派出所……”

    青霞有点发傻，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元庆既然能叫青霞来赎自己出去，就不可能瞒着其中的原因，只能往简单了说：“我跟文秀看碟被抓了，现在叫拿钱解决。”

    青霞能怎么样？抓都抓了。

    “家里没有这么多钱。”卡里也没有啊，钱都在存折上呢，青霞有点抓瞎，现在怎么办？

    “你别跟我妈说，你就说我叫你出来吃饭，你去找乔荞，乔荞手里指定有钱。”陈元庆的声音四平八稳，没听出来害怕，倒是挺沉着的。

    青霞一想今天晚上婆婆身体不舒服，她要是说了，婆婆在躺下可怎么办呀，只能换上衣服，要出门的时候她婆婆肯定要问的，这个时间出去，你一个女的想干什么？

    “干什么去？这么晚了，外面都彻底黑了。”

    青霞挤着笑容：“元庆跟人吃饭呢，叫我过去。”

    婆婆脸色有些不善，就知道吃，你丈夫现在遇上麻烦你怎么不帮忙解决解决呢？

    想起来今天给老妹妹打电话，老妹妹在电话里的推脱，青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将电话打给了乔梅。乔家老二，要说姓乔的，乔梅是个人精，泥鳅都没有她滑。

    睡觉呢，接到大姐的电话，听青霞说明白了，乔梅翻着眼皮，这不是傻逼吗？不是傻逼是什么？你丈夫看黄色小光盘被人抓进去了，你还上赶子给送钱？你是支持还是怎么样啊？她这个傻姐姐啊。

    陈元庆眼睛一转就是一个心眼，她姐不是对手。

    乔梅身边的人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被吵醒了：“谁啊？”

    “没事儿，你睡你的。”乔梅拿着电话：“大姐，你看我像是有钱的人吗？这么晚了我去哪里给你找六千块钱？行了，你给爸妈或者老三打电话吧。”乔梅说着就挂上了电话。

    这样还不够，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直接关机，男人动动搂着乔梅，乔梅丈夫在外地的时候，就是这男的抛家弃子的勾引了乔梅，乔梅也抛家弃子的跟他在一起了，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你大姐借钱？”男人好像就听见了电话里面的内容。

    乔梅被吵醒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睡了，笑着说：“我这个大姐，奇葩的很，整个世界都找不出来这样的人，结婚跟婆家亲，把婆婆当成亲妈似的，恨不得跪在地上舔老太太的脚趾头，她对人家再好，人家也不领情，活该她愿意，活该她付出，一个女人活成这样有意思吗？”

    不是犯贱是什么？

    典型的找抽，没事儿拿着皮带沾着一点盐水，可劲儿的往她身上抽，她就舒爽了。

    乔梅打从心眼里的看不上乔青霞，她要是乔青霞的婆婆，她也折腾乔青霞，谁叫你就愿意被人折腾了，你活该啊，你折腾你折腾谁，愿意当圣母，没人拦着你，就她那个姐夫……

    乔梅撇撇嘴，一对奇葩，她才懒得去管呢。

    乔青霞不能给父母去电话，大半夜的，父母要是知道了，陈元庆的面子还往哪里放，这时候了，青霞还顾着陈元庆的面子呢。

    没有办法之下只能找乔荞，一个电话打过去，乔荞早早就睡了，她习惯早上床，摸了半天的手机，好不容易摸到了放到耳边，大床上就她自己躺着呢，横在中央，眼睛也没有睁开：“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