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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可是她总觉得楚慎的心思太难捉摸,有时候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疼爱,就如方才,见自己冷了,便脱了外袍替她披上。如今体贴的举止,让她暖心不已。可是大部分却是面色冷清的,明明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却是老气横秋,满脸的严肃正经,一丝笑意都没有。她比较喜欢温柔一些的男子,可是眼下经历了这些,她早就认定了——以后只能嫁给楚慎了。如此,她能做的便是多靠近一些。

    至少等以后嫁给他的时候,不会觉得别扭。

    可是……

    姜月察觉到楚慎将被她握着的衣袖扯了出来,一时脸上火辣辣的,正心里失落着。

    但下一瞬,便见他反握住她的手,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纳入掌心,牵着她往前走。姜月愣了片刻,双足好似不由她控制一般,只缓缓跟在他的身后,一步又一步。她回过神来,才忍不住窃喜抬头去看他的侧脸,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满满的,正一点一点的溢出来。

    男子的身体比女子炙热许多,同楚慎接触过的这几次,她更是明白了这个。就如此刻,他的掌心微烫,让她忍不住想多靠近一些。

    静静走了一路,直到进了屋子,楚慎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而是拉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姜月只觉得今日已经太晚了,她不好这般待在他的房间里。姜月刚要说话,便见楚慎从一旁拿过一块干净的巾子,然后将其覆在了她的头发上。

    方才沐浴的时候,她也顺道洗了头发,虽然擦过了,却也只是半干。

    姜月眼睫颤了颤,不由自主的去看他的脸。见他神情淡然的替自己擦着头发,与平素做正经事时的模样相差无几。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看他认真的样子。那一次他让自己留在书房陪他一起看书,那《史记》她的确津津有味的看了一大半,可有时抬眼看见他的脸,更是会觉得心情舒畅,然后忍不住偷偷多看几眼。

    这大抵就是绿珠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的“秀色可餐”吧。

    姜月安静的坐在榻边,任由他替自己擦着头发,心情好得不得了。只觉得楚慎也没有像她之前想的那么难相处。

    等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楚慎才将巾子放到一旁。可低头去看她的时候,却见她低垂着眼睫,早就睡着了。他瞧着她的身子顺势朝着自己靠了过来,正好抵在他的胸前。他伸出手轻轻环着她的肩膀,防止她摔倒。

    她就在自己的怀里,小小的一个,气息匀称,睡得香甜。楚慎瞧了许久,双眸忍不住泛起几抹柔情,才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入手的肌肤细腻温滑,她的身上自有一股清香,扰得人气息紊乱,无法冷静。

    她的眉眼乌浓,却是精致无暇,饶是不施粉黛,也似是上了妆一般的柔媚惑人。还有两个月才到十四,却已出落成这副模样,他抚着她的脸,只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回当初那副沉稳平静的心境。

    想起刚才的画面,他直道自己的心思龌 龊,可到底是抵不住心里的诱 惑。她以后会是他的,如今也不过是……楚慎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是在给自己的无耻找借口,可是心里却是矛盾极了,他不曾后悔,只是心有歉疚。

    她是这么的信任自己,他却再也无法只把她当成一个孩子。

    ·

    许是昨夜洗了澡,姜月这一觉睡得格外的舒服。翌日醒来,亦是感觉精神奕奕,浑身舒畅。也对,那温泉之水本就对身子极好。

    姜月撩了撩唇,穿好衣裳下了榻,才轻手轻脚去楚慎的房间看了看。

    那被褥处隆起,见被中之人朝里侧睡着,想来楚慎还未醒。

    姜月又重新回自己的屋子,坐到妆奁前,拿起木梳子替自己梳了梳头发。她的头发很长,披散着差不多到臀 部以下,而且发质墨黑柔细,顺滑极了。

    这大多归功于老王妃,虽然她也是爱美的,可年纪小的时候还没想到这一层,只不过老王妃却是自小将她娇养着,无论是身上抹的,还是头上擦的,用得都是顶顶好的。不然的话,如今她也不会有这一身细腻的肌肤和这一头乌黑的长发,。

    丫鬟的双丫髻颇为简单,只不过头上没有发饰,让一贯爱美的姜月有些遗憾。她来得匆忙,只收拾了最简单的衣物,而且她是来这里照顾楚慎的,自然没有闲情逸致精心梳妆打扮的。

    瞧着脸上更是素面朝天,连一丁点香粉都没有涂。姜月想到了什么,去柜子里翻自己的包袱,待看到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的时候,才忍不住弯唇,暗道:碧玺果真了解她,竟偷偷给她塞了一盒口脂。

    姜月拿着小盒子,坐在妆奁前抹了一层口脂,算是过了上妆的瘾。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顿时满意了几分,可是……姜月眨了眨眼睛,细长的柳眉微微蹙着,疑惑的朝着镜子靠近了一些,而后伸手将自己的衣领拉下了一点。

    那原是白皙如玉的颈间,竟有一个红红的印子。

    她的皮肤嫩,但凡用力一些,便会留下痕迹,如今这红印子,怕是这里的虫子咬的吧。这里地处潮湿,有小虫子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可一想到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有虫子爬来爬去,只觉得浑身发麻了起来。姜月皱眉烦恼了起来,忙去榻上将被褥抱了出来,晾在了院中的竹竿上。

    忙完这些之后,姜月才去楚慎的房间伺候他穿衣洗漱。她进去的时候,楚慎已经穿好了衣裳,正坐在榻沿穿长靴。姜月过去,发现床榻上的床单皱成一团,正搁在床尾处。

    大抵是察觉了姜月的眼神,楚慎轻咳一声,不急不缓道:“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

    “哦。”姜月愣愣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愈发的纳闷起来,暗道:楚慎怎么会在榻上喝水呢?而且……又怎么会这般不小心弄湿了?

    “我看今日这天气也不错,待会儿去洗洗,傍晚就干了。”姜月也不多想,眨眼道。

    楚慎见此,亦是点了点头,只是双眸略微闪烁,不敢直视姜月的眼睛。

    替楚慎拾掇好之后,姜月便捧着床单还有一些换下的衣物去院子里洗。虽说是洗衣裳,可洗到楚慎的亵裤之时,她还是忍不住脸红,之后便是低头傻笑。

    今日的日头的确好,姜月将洗好的衣裳晾好,心情好了几分,可就在这时,耳畔便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的。她疑惑的转过头去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高大颀长的男子正朝着院子走来。他的身侧还跟着一个人,大抵是侍从之类的。

    这芜苑的守卫她也是见过的,而如今这人,装束与那些守卫完全不一样。她停了手里的动作,走上前去看。

    姜月这才瞧清楚,那男子生得一副好容貌,可皮肤却太过于白皙,看着有些羸弱。一双眸子原是好看,如今却略显浑浊,眼下都有淡淡的青黛之色。姜月看他的衣着,一袭墨色锦袍,精致华丽,气度又是不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她想:楚慎是王爷,难不成此人是楚慎认识的人?

    楚修也注意到了面前的这个美貌丫鬟,心道:还说楚慎不近女色,如今被监 禁至此,不也没有忘记软玉温香?平素装什么正人君子,到头来还不是如普通男子一样。

    高盛见眼前这丫鬟不知趣,见到太子殿下都不行礼,刚想训斥,却见太子挥了挥手。他便闭上嘴,缄默不语站在一侧。

    “楚慎呢?”楚修眯了眯眼,似是随意的问道。

    姜月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得他看着有些熟悉,之后才觉得此人的眉宇间与楚慎有些相像。特别如现在,神情淡淡的,愈发是相似极了。

    “王爷正在屋里休息。”姜月如实回答道。

    这小丫鬟不但长得美貌,声音亦是好听,楚修暗想这楚慎真懂得享受。如此娇 嫩的小姑娘,这里头的滋味定是说不出的销 魂。只不过自从他对阿瑜上心之后,便极少去别的妾室那里。男子三妻四妾自然是正常,他亦是想开枝散叶,自然是要雨露均沾。可令他真心疼爱的,也不过只有阿瑜一人。

    可男子哪有不好美色的,楚修看着眼前的丫鬟美貌绝色,便以为她是楚慎的新宠。

    不过……楚修想起那次宣宁寿宴,楚慎带了一个尚未及笄的美貌姑娘前去,而且据说举止亲昵,如此想来,便是眼前这个无疑了。

    楚修勾了勾唇,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他对楚慎恨之入骨,楚慎夺了自己的东西,那么他拿走他在意的,是最公平不过了。

    他伸手捏住身前小姑娘的下巴,沉声道:“我这堂弟的口味,还真是挑剔。”这小姑娘虽然青涩,可过不了多久,等全都长开了,定是一个勾人的尤物。

    姜月没想到这人会这般的无礼,男子的力气本就是大,这般捏着更是下巴发疼,她挣脱之后连连退了几步,却被他用力的捏住手臂,见他薄唇轻启道:“贱婢,敢反抗孤?”

    这个称呼顿时惹恼了她。

    可从此人的言语和对楚慎的称呼中,姜月便以知道他是大曜的太子楚修。听闻楚修病弱,如今瞧着此言不虚,可再如何的病弱,也是一个男子,力气自然是大她许多。她有意挣脱,可又怕惹恼了他给楚慎带来麻烦,正当她斟酌之际,便感受到另一只手臂被用力捏着,身子也朝着那边靠了过去。

    整个身子被护在怀里,姜月闻到这熟悉的气息,才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她见楚慎下巴绷得紧紧的,一双狭眸看着面前的太子,言辞淡淡道:“太子殿下。”

    楚慎比楚修略高一些,可两人都是高大俊美的男子,只是相比之下,楚修更加白皙一些,像个文弱的书生,只不过这一身的气度却让人瘆得慌。姜月暗想:楚慎虽然气质清冷,可这太子,却更吓人。

    楚修弯唇笑了笑,音色清冽道:“看来你在这里住的不错。”

    “有劳太子殿下挂心了。”楚慎面色不改,言语淡淡。

    楚修眉梢染着冰霜之色,广袖之下的手用力的攥紧,青筋突起。

    他最看不惯楚慎这副样子,明明身份比他低一等,却似高高在上一般。可偏偏父皇对他重视,什么事情都纵容他,如今他差点丧命,父皇都不愿处决了他,反倒是将他关在此处。他知道楚慎关不了多久,那件事情虽然有证据,可到底不能令人信服,父皇更不会这么容易就要了他的命,到了最后,妥协的定是自己。

    当真是好笑,亲生的儿子,却比不过这个侄子。

    想起昨日之事,他这二十几年的郁结才明朗了几分,可是他总觉得,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来着不善,楚慎伸手揉了揉怀里小姑娘的脑袋,声音温和道:“去屋子里待一会儿。”

    ……这是让她避开的意思。

    姜月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缓步回了屋子。

    太子和楚慎素来不合,这件事情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看着太子神色语气,总觉得这哪里是单单不合,简直是对楚慎充满了敌意。皇家的事情本来就是复杂,她心思简单,只道是皇上对楚慎太好,惹得这太子殿下心里不舒坦了。

    姜月静静的坐在屋子里,略微抬头,便可从窗户看到院中交谈的二人。她只能看到太子的脸,而楚慎,却是背对着自己的。两人约莫谈了一刻钟,最后太子猛烈的咳了起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之后才拂袖走出了院子。

    姜月心中极为担心,只见楚慎缓缓转过头,恰好对上自己的双眸。

    楚慎阔步进屋,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只觉得他的心思藏得太深,让人捉摸不透。她站了起来,走到楚慎的面前,仰头低声道:“衍之哥哥,那太子殿下……”

    楚慎这才瞧见她下巴处的指印,顿时双眸寒冷了几分。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动作霸道又充满保护欲。姜月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双手低低的垂着,下意识的攥住他的袍袖。

    怎么……突然又抱她了?

    ·

    楚修回了东宫,只觉得越想越气。一张清俊的脸上满是怒火。沈宝瑜一见楚修进来,便立刻起身行礼,楚修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身边带。

    “殿下?”沈宝瑜不解,抬头瞧着他。

    内殿的宮婢识趣的齐齐退下,只余下殿中二人。沈宝瑜知道今日太子出了宫,可具体什么事情,她也没有多问。男人的事情,她不会去多管,她只管好好打理这东宫后院,当好他的太子妃。

    软玉温香在怀,楚修的脸色才好了一些,他拥着怀里的女子,低声道:“孤方才去见了楚慎。”

    这么一听,沈宝瑜却是愣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楚修的脸色,暗道:怪不得这般的不悦。

    “阿瑜,你说我是不是不如楚慎?”楚修问道。

    “殿下怎么会这么说,在妾身的眼里,殿下一直都是最好的。”这是她的心里话。沈宝瑜环上他的窄腰,太子的身子瘦弱,这腰也是极细。

    楚修听言,眸色温和了一些,喃喃道:“你都说了,是你的眼里。可是父皇却不是……”他的语气低低的,继续说着,“孤还记得,幼时宫中没有同龄的皇子,父皇就经常让楚慎进宫,同孤做伴。我们一同看书习字,可是父皇从来都不会夸孤,反倒是夸赞楚慎小小年纪写得一手好字。孤很生气,心中自然是不服气,便没日没夜的勤奋习字。可是孤的身子弱,没几日就又大病了一场,后来父皇知道了,便狠狠训斥了孤。”

    沈宝瑜听着有些心疼,柔声安抚道:“那是因为皇帝担心殿下的身子,爱之深责之切……”

    “不是的。”楚修的手拥紧了一些,最后才无奈叹息道,“以前孤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如他,如今终于知道,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

    沈宝瑜不知道楚修说得“另一层”原因是什么,只是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瑜,你可知道,昨晚父皇出宫去见了何人?”楚修的嘴角噙着笑意,可一双眸子却充满了寒霜。

    未等沈宝瑜开口说话,楚修便轻笑一声,道:“是楚慎的母亲,秦玉瑢。”二十多年前倾倒无数樊城权贵的女子,现如今也是风韵犹存的。

    沈宝瑜只觉得身子一怔,顿时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可是却不敢继续细想,声音微颤道:“殿下……”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些事情,孤也只会同你一个人说,因为孤只信任你,可是阿瑜,孤心里很难受……”

    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男子,却在她的面前露出真性子,像个孩子一般的告诉她,说自己很难受。沈宝瑜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着,疼得厉害。

    “阿瑜,孤也要让他尝尝失去最自在意的人的滋味……”

    “殿下?”她不知道太子想做什么,可是她只想看着他好好的,遂小心翼翼道,“殿下,妾身只想看着太子殿下平平安安的。”

    楚修弯了弯唇,伸手抚上她的脸,道:“阿瑜,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陪在孤的身边就行了。”

    ·

    姜月不敢动,就这样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直到楚慎稍稍松了手,她才敢抬头去看他。她见楚慎好看的眉头微微敛着,她便大着胆子,伸手去替他抚平。可下一刻,他却抓住了她白皙的手腕,低头望着自己。

    他的目光灼灼,姜月被他看着面红耳赤,只觉得这般的举止太过于亲昵,可是她却不抵触。

    楚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瞧着她下巴处的红痕,声音温和道:“疼不疼?”

    姜月这才想起方才楚修的举止,忙语气急促的摇了摇头,“不……不疼的。”

    她像是不敢看自己的眼睛,浓密卷翘的眼睫微微往下覆着,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这原是瓷白的小脸,如今都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像是抹上了一层胭脂。目光沿着她的琼鼻往下,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之上,今日大抵是涂了口脂,愈发是娇嫩好看。

    他的手还抬着她的下巴。

    ……这个时候,楚慎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看着她的脸,想起昨晚那香艳的画面,只觉得喉头瞬即干涩了起来。怀中小姑娘微微抬了抬眼,双眸湿漉漉的,又羞又怯。他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唇,将她的惊呼声一并吞下。

    他不曾有过女人,自然不知该如何与人亲近。就算是亲吻,也不过只有马车上的那一次。

    他只本能一般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她的唇,只觉得那香甜绵软的滋味让人语罢不能,呼吸顿时急促,连带着手也开始不规矩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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