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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这个我倒是知道点,如若是风水宝地,水土甚好,区域内衍生的小仙也个个水灵,就好管。如若是凶险之地,聚煞之所,每隔一阵都要出一份不大不小的幺蛾子,恶灵闹事而不能住人,就容易出事。

    简单点的比方,我曾经掉进的那个蛇窟,如今便是魔界十大险地之一,没人会要。掌控不住,反倒容易赔命,地灵都活不长,契约也就没了意义。

    “这里有恶灵?”

    “洪荒古兽。”

    我一听,啧啧了,若是此处有洪荒古兽,那这就同蛇窟感觉差不多了,基本是古兽的地盘。可怜了那地灵,古兽是不接受依附的。

    满足了好奇心,便要躺回去继续看我的小人书,夜寻忽而又开口,补充道,“唔,并非是*,而是古兽的残魂,盘盈不散。若不能将之炼化,云荒泽便一日是个无主之地,即便接手也不是百年就能安置好的。”

    残魂不散,必当伴有着鬼魅作乱,恶灵丛生,清气稀薄等等不妥之处。意欲渐渐改变这些大环境的氛围,甚至得不下于千年。

    我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想了想也觉着要收下这片领地的确是太麻烦了些,喃喃道,“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夜寻移眸看了眼我,没说什么。

    ……

    夜寻是个不常说些甜腻腻的话的,唔,是基本没说过。就算我对他说了,他连个恩都不见得能回我,寻常说话也是简洁得很,便是能内敛到如此地步。

    我前头的几万年都为他这种冷清伤心伤肺,最近却坦然了,反而能安慰自己,这么才合衬。

    我姑且算个热络的性子,就算两人单独在云荒泽住着,每天也能欢天喜地、叽叽喳喳的同他说上一大堆的话。他若同样是个热络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就该不够用了。反正不管他接不接话,我该说的都说了,也算半点没委屈着自己么。

    可我坚信,世间总是有奇迹发生的那一天,说不准有朝一日他也能常常温柔带笑的同我说话了,毕竟我还有一辈子能同他在一起。

    ……

    一天午后,云层渐拢,将要掩盖了暖煦的阳光,灰蒙蒙的,有点昏沉。

    我靠在树下打盹,河边的风吹来,添着些许湿意。

    正迷蒙时,给人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脸颊,耳边有声音淡淡,“不是要沉心修养,怎的睡了?“

    我每天都有至少一个时辰的吐纳时间,因为云荒泽适合魂灵修养,我得将我好不容易凑齐的魂魄养好了。

    但是吐纳那是早期修炼之际才做的极度无聊的事,我偶尔都觉没耐性,离开院落之后沿着河岸跑了得有十里路,才安心下来偷懒打盹,结果还是被抓了现行。

    好在我在这方面是个有经验的,千溯他在我修炼方面一贯也实行着严厉的执教,于是我就有个屡试不爽且简单的好法子。

    装睡。

    我没有反应,夜寻自然不会责备一个“睡着”了的人。

    估摸是念在我是首犯,夜寻果真没再计较的伸手将我抱起来,我暗喜。然后听他淡淡道,“看你这么跑出去十里,煞费苦心的偷懒,我原本也不打算拆穿。一会便要下大雨了,我是来告诉你,沼泽晚点会涨水,你放的网现在不收回来,就没收成了。”

    我一惊,睁开眼来,还没来得及说句话。

    只见夜寻低眸正瞧着我,笑一声,“唔,醒了?”

    我心中顿时五味陈杂,转而笑得很是干涩,“我错了。”

    有点没好意思在他怀里呆着,这么大个人被人抱着走总觉着挺奇怪的,本来要下来,夜寻却不动声色的稳了稳我的腰,并没有将我放下来。

    “实则,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要同你说。”

    我以为这是和平铺好的给面的台阶了,我从容且感激的点头,终于松一口气的枕在他的肩上,”恩?什么?“

    ”我们在这建一个家可好?”声音贴着我的耳畔,轻轻带过。

    我发觉他总喜欢趁我迷糊混乱的时候说些温柔的话,伴着相靠近的体温,实在太过于犯规。

    天色已然昏沉,转瞬便降下沥沥的雨来,夜寻撑开结界,屏蔽了风雨。

    ”你我皆在魔界呆习惯了,所以即便停留在魔界也并无不好。”“夜寻叙述的声音很轻,伴随着雨声,就更加叫人屏息,生怕听漏了一句去,“你道你喜欢云荒泽,我想往后即便是偶尔过来小住也是好的,便在这安个住所,省得千万年后,这里成了旁人的领土。”

    我第一次从他的嘴中听到两人的以后,微微不可思议之余,心中暖意溢满,高兴得不晓如何是好。

    笑着抱紧他,“唔,我都听夫君的。”

    夜寻身子几不可查的一僵,他当时是个什么表情我没看清,诚然过了这么些日子,我毫无预兆喊出一句夫君,其实也不过自己的认定。

    我们没有成婚,但是我想,我喜欢他,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我们在一起便是夫妻了。

    他要给我们建一个家,往后的万万年,我也是离不得他的。

    ☆、第103章 时光

    自夜寻一句落定要在这落个脚,我思来想去,便顺道的去找了那水嫩青葱的地灵,怕这天忽降大雨,是为螭吻在作乱。他独身一人若是给螭吻遇见了,唔,再衍生出来一个地灵不晓还得要多久。

    抓着他时,他走投无路被我堵在了个洞穴里头,一身狼狈,像是受足了惊吓后的精神崩溃,一见着我走近就一个猛扎的往石壁上撞去了。

    我也是被他魂飞魄散、理智尽失的模样弄得很是无言,在他撞壁之际,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又险些将之勒得背过气去。

    结果他似跟面条一般的摊在地上,腿就软了,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几乎到了极限的形容,实在是能折腾。

    唤了云将之载回去,谁知他一见夜寻就活了,腿软的趴在门口,抖着手指,声嘶力竭的对他控诉我,“帝君,帝君,这是个狐狸精。”

    我听得狐狸精三字莫名了一下,负手站在旁边,瞅着他冷冷的笑,可算体会了一回所谓的不知好歹了。

    夜寻施施然搁了茶盏,好似并没有看见、听见地灵一般,风轻云淡仅是同我道,“地灵的事不急,等螭吻之乱平定之后自有更乖巧的。”

    那水嫩青葱的青年恍若给雷劈了一般傻在原地。

    我茫茫然的哦了一声,拿不准他这是故意说的,还是实话就这样。绕过地灵进了门,只是可惜道,“难得他一张脸长得还不错。”

    夜寻眼眸在我脸上稍稍定了定,面色分明的淡了下来,“因他生得好看,所以趁着雨也要出去大费周章的将他寻一寻么?”

    这话语态偏沉,分明与寻常相差不大,却实实在在冷得我一哆嗦,忙心虚的将他望了望,些许错愕的小声解释道,”自然不是因为那个。”

    水嫩青葱的青年抬头瞟了我一眼。

    夜寻淡淡开口道,”三里开外有间小屋,你暂且去那一避。”

    听到最后才知道这是对地灵说的,他得了夜寻的话,估计都来不及细想就连连点头的退下了,出门的时候腿依旧有些哆嗦。

    我看那地灵走远,正准备再解释些什么,却见夜寻移眸开去。

    随即便又听得他开口,眸色恢复了古井无波,同我道,“方才我情绪有些不对,对不住。”

    他如此正儿八经的同我说这个话,我一时还真有点不适应,道了一句无碍之后,便兀自的干笑了一阵。

    干笑没人回应也是很呆的,只得最后尴尬的咳了几声结尾,然后随他一起安静半晌。

    这样一静之下,气氛便是有些微妙了。

    我想了想,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缅着笑,“夜寻啊,我现在可以亲你么?”

    他没说话,只不过唇角抿了一下,垂眸瞧着我时,眸色恒定着。

    鉴于我也不是第一次主动且没经过同意的亲他,而且他基本从没同意过,所以便毫无负累的凑上去了。

    只是蜻蜓点水般触了触他的唇,而后抬头看着他,笑吟吟道,“一会的手札我要这么写,今天,我夫君莫名其妙吃醋了,吓了我一大跳。但是他同我道歉了,我现在很开心。”

    他怔了怔,唇角微牵,终是笑了,“不是莫名其妙。”

    “那是什么?”

    他静了许久,才轻轻揽住我的腰身,叫我靠在他的怀里。缓缓道,“很久之前,你曾告诉过我说有一个人生得很好看,你很喜欢他,可我没有上心。纵然我并不相信,但这世间的确有些一见钟情的缘分,那对我来说,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我听他淡淡陈述,分明风轻云淡,却叫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记忆尚且是残缺的,我对于那份前尘并无资格评论。只是未曾想过,夜寻这样的人也会道出一句可怕,会刻意的绕开一个人名。

    他的无法宽心源于我的记忆的那份不定,叫我无法开口宽慰。

    即便我心中分明的笃定,我喜欢的人是夜寻,再不会有第二人了。

    ……

    翌日捕捉螭吻事件我自然积极主动参与,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搜索是件简单的事,只是有些花时间,云荒泽面积颇广,为了搜索那古兽螭吻残魂,我与夜寻自出门后便一个往南一个往北的分开了。

    而且十分恰好,螭吻的残魂正在我负责的区域内,毫无意外的被我用结界牢实的封锁住,成了瓮中之鳖。其实是它本就在水沼之下休息,我不过将之后路统统断绝了而已。

    暮后,我得瑟的给夜寻折了朵精致的兰花,借以传音,让他过来。

    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夜寻便到了,明显是赶过来的,见我悠哉的躺在草堆上折花,眼神稍稍一松脚步也缓了。

    我朝他拍了拍身边的草堆,笑道,“咱们估计得在这等上一阵了。”

    夜寻稳稳的从云上走下来,“怎么?”

    “那螭吻在沼泽地的泥下,唔,这泥估摸得有千丈深,总不好我们也钻进泥里头吧。”

    他默然的在我身侧坐下。

    “我方才也试过了直接擒获,可泥里头的生物颇多,总是干扰。另外这螭吻也有些露怯,即便是我惊动到了它,它也一直缩在里头不肯出来。”我似模似样的解说着,”强行的扑捉的话,这里往后可是属于我们的,弄得一团乱,满是泥的也不好。”

    “你听上去是颇想说服我一般。” 夜寻淡淡道,“图什么?”

    我难得在话语中绕了个圈子,想要稍稍掩一掩我□裸的本心,奈何对方是个太聪明的,而且还不大给我面子。

    于是讪讪的咳嗽一声,低声道,“野炊。”

    ”……“

    其实不过想两人在外头待上一阵,就好似去残破镜世之前的光景一般,极寒之下相互依偎,省了睡觉的时间,只是说说话也好。

    早便说我是个黏人的性子,自打昨天夜寻说了那番话之后,我心中总是介怀,更想同他两人的多待一阵。

    ……

    螭吻最终还是被顺畅且轻松的捕捉了。

    闭关之前,我再给千溯传了封传音符,说自己估摸得晚些回去,炼化螭吻需得花费不少时间。

    上封给他的传音其实很快就有了回复,但回复的人是曦玥,他说千溯又闭关了,三年五载兴许都出不来。不过这算是件好事,他前些日见到千溯,发觉千溯心魔好了许多,虽然不晓得是如何做到的,可待他出关后,想必也就能好得七七八八了。

    我给千溯传第二封传音则是等同于通报行程,他或许会比我和夜寻早出关,我得给他个消息。

    果不其然,我同夜寻双双闭关,开始着手共同炼化螭吻,才晓这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螭吻身上怨念戾气太强,即便是将之死死困在阵法之中,却迟迟无法让其服帖下来,兽吼暴虐响遍地底,炼化一度毫无进展。

    待真的顺手起来,时光荏苒,不觉百年。

    百年前我种下的荷花已经连天的铺开。盛夏过后万顷莲海,颇具几分魔界天之涯的规模。

    天之涯的荷是用来赏的,自家门前的,我更热衷于等待莲子成熟。泛着舟出去晃上一圈,回来的时候肚子便能是鼓囊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