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
必须在天亮前把这事里的事解决了。
过了四更,意味着离天亮不远。
无颜瞟向花格架,那十几号人玩了好几个时辰,已经尽兴,只不过无颜没叫停,没敢停下,仍往死里折腾已经奄奄一息的孟廷娇。
“都下去吧。”
那些人知道这关过了,松了口气,向无颜磕了个头。
无颜新换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掌心,“我答应你们的事,一定会做到,放心去吧。”
“谢明王。”他们又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换个女人,被十几个壮年男子全无怜惜的折腾,早死得透了,她有噬血藤的毒吊着命,脑子却无比的清醒,虚脱的痛楚岂能是一个‘痛’字可以形容的,这时候,她最希望的就是死。
她越是想死,越是恨明王,恨糟蹋她的那些的人。
“都说明王聪明,原来竟是自以为是的蠢才,这些人离开,只要有一个人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明王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杀不了明王,就让那些人先死在她面前。
无颜笑了一下,“他们会很听话,不会乱说话的。”
孟廷娇冷笑,“明王还是不要凡事太过于的自信。”
“看来,我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无颜端茶慢条斯理地润了润喉咙,才接着道:“他们出去以后,会喝一杯热茶,那茶水喝下去,不痛不痒,但再也不能说话。到了晌午,就要执刑斩首,他们能不能说话,没有人会在意的。另外,负责监管他们的人,都是殇王的人,殇王的人办事,娇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孟廷娇脸色一变,“你果然和殇王有关系……”
无颜笑着瞟了云末一眼,“我和殇王是对头,也是盟友。”
孟廷娇随着无颜的目光看向云末,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夹着嘲讽。
他竟然就是殇王……
他们整天到处找殇王,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被他玩得团团转,结果殇王竟就在他们身边。
云末淡淡开口,“何必吓她。”
无颜睨了云末一眼,哼了一声,金竹的事,他跑前跑后,累得像狗,真正得利的人却是闲坐在这里的这位。
但不是借助云末,他也抓不到藏得很好的孟廷娇。
所以,这件事上,他和云末算是两不相欠。
孟廷娇的笑声渐渐低了下来,眼里尽是笑出来的泪水,“我来不过是奉命行事,你有本事,找国师算账去,这么折磨我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男人?”
一个明王已经不是好惹的,再加一个魔煞殇王,孟廷娇知道自己今天一定活不到天亮,只想激怒他们,尽快地杀了她,她也可以少受点活罪。
无颜起身,慢慢走到孟廷娇面前,打量着她惨不忍睹的身子,笑了一下,把握着的手伸到她面前,忽地一松,一块用红丝线系着的玉佩从他掌心中落下,悬吊在孟廷娇面前。
那玉佩是个半圆,看得出是一块环玉的一半。
“如果你还认得这个,你就会觉得本王今天做的这些,比较起娇儿当年做的那些事,实在太仁慈了。”
孟廷娇看清那块佩,惊愕得睁大了眼,飞快地重看向无颜那张妩媚的妖孽脸庞,这张脸上依稀有一个人的影子,这一发现让她浑身透凉,如见了鬼一般,“不可能,不可能……”
“被你丢进狼窝喂狼的孩子,居然还活着,意外吧?”
“不可能,不可能……”当年,她明明给他服了软骨粉,让他不能动弹,明明看见狼群向他扑过去,明明看见狼群抢夺肉块……他不可能还活着。
“娇儿,你可真是把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演绎得淋淋尽致。”
孟廷娇唇哆嗦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颜妖异的眼陡然一冷,“当年人捕杀鲛人,连人和鲛人所生的孩子被抓到,也不例外地被开膛破腹,看有没有蛟珠。你被关笼子里,和其他鲛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一个孩子被从笼子里拖出去划开胸膛,绝望地想着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那样的日子,你可还记得?”
孟廷娇听到这里,当年那些可怕屠杀仿佛就在面前,吓得浑身禁不住地颤抖。
当年,她正在绝望的等待,等待被人活生生的剖开肚子搜取鲛珠,恰好东临太子和他的爱人鲛人国公主路过那里,把他们救下。
她是人和鲛人所生人,就算现在被救下,难保以后还会被人类捕捉。
鲛人公主见她可怜,又无处可去,就把她留在了身边,随东临太子一起前往东临国。
“我娘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可是你迷上了越国的国师。迷上就迷上吧,但你为了讨好心上人,竟将我娘是鲛人公主的身份泄露出去。”
不管哪一国的储君独宠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势背景的,那么皇家和众大臣是绝不会允许那个女人活下去。
东临太子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子,顺着父皇和众大臣的意愿,另娶了正妃和侧妃,表面上对他带回来的女子,并不会太过宠爱。
直到最终坐上了皇位,把大权揽在了手中,成为了东临皇,才终于可以明正言顺地宠爱他心爱的女人。
虽然这引来其他妃子和她们娘家的不满,但鲛人公主再受宠爱,却只是尽心服侍她的夫君,于朝中之事,从来不参于。
鲛人的寿命比人类长了许多,所以孩子成长也慢。
鲛人公主生下的儿子,七岁的时候,还只有寻常孩子三岁左右的样子。
外头传闻东临国的四皇子与世无争,实际上在他们看来,四皇子不过是一个侏儒,侏儒是不可能坐上皇位的。
正因为这样,鲛人公主母子在东临皇的庇护下平安地生活着。
孟廷娇为了讨好国师,把鲛人公主的秘密告诉了国师。
国师从孟廷娇那时得知,东临皇独宠鲛人公主,便把这事传扬开去。
鲛人生下皇子,是皇家不能容忍的。
对于东临皇的独宠,早让众妃以及她们的娘家不满,岂能错过这个打杀鲛人公主母子的机会。
联名逼迫东临皇赐死鲛人公主,以及她那从不与人相争的儿子。
东临皇大怒,力保鲛人公主母子,最终与外戚势力闹到水火不融的地步,东临国大乱,即将发起内战。
东临皇曾亲身经历过战争的残酷,怎么忍心让自己无辜百姓,因为他和外戚的私心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无奈下退步,却不肯赐死鲛人公主母子,忍痛将他们母子囚入冷宫,终身再不相见。
冷宫中早被其他妃子埋伏下人手,瞒着东临皇对鲛人公主母亲百般折磨,除了不取他们母子性命,世间各种酷刑在他们母子身上用了个遍。
鲛人公主怕东临皇知道他们母子遭的那些罪,会不顾一切地与众臣反面,每次在在东临皇去看探她时,都死死瞒着,只说他们母子过得很好。
有谁知道,那个‘很好’却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国师见没能让东临国乱起来,又生一计,让孟廷娇把四皇子弄出来交给他。
东临皇最爱的儿子到了他手中,还怕不能把东临皇和东临外戚之间的关系彻底弄僵?
国师向孟廷娇承诺,如果她为他办妥了这件事,就带她离开东临国,留在身边。
孟廷娇为了能留在国师身边,竟真的去了冷宫。
可怜鲛人公主不知冷宫里上上下下已经被国师打点过,真以为孟廷娇费尽了心思,才能混进冷宫。
为了让四皇子不用跟着她在这冷宫里过这生不如死的日子,偷偷给他服下孟廷娇交给她的药物,那药可以诈死。
把那半边玉佩塞进四皇子怀中,放声大哭。
鲛人公主母子被下了噬血藤的毒的,不会死,所以那些人才敢变着花样,往死里折磨他们母子,不料四皇子竟死了。
负责冷宫的宫人也懵了。
如果皇上知道四皇子死了,他们一个也不能活。
威胁鲛人公主,说如果让皇上知道,一定会和那些朝中重臣反面,最后只会逼得朝臣废帝,让皇上死无葬身之地。
鲛人公主装作害怕,只求能好好安葬四皇子,她愿意暂时瞒下四皇子的死讯,即便以后皇上知道,也只说是病死的。
人死了,自然要送出冷宫。
于是依了鲛人公主,让孟廷娇带了四皇子的尸体出宫。
孟廷娇有一半鲛人的血统,知道鲛人比寻常人长得慢,知道四皇子虽然现在看着像三岁孩童,但过几年,他会慢慢长开成为一个绝色男儿。
鲛人美貌,鲛人男子的相貌更远在女子之上。
四皇子那张还没长开,就已经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庞。
孟廷娇慕地想到无意中发现的一件事。
国师虽然与她百般温存,却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泄过身子,而是等她睡着以后,悄然离开,进去密室,令一个相貌极好的少年披上鲛人男子的皮,与他行欢,不久,就泄在了那少年身上。
整个过程,他都无比亢奋,表现出来的欢悦和快意,绝不是和她一起的时候能比的。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他近女色,但更好男色,尤其是鲛人男子。
如果把四皇子送到国师手上,这样的皮相,国师眼里哪里还能有她?
她想到这里,情不自禁,伸手掐住小皇子的喉咙,直到以为他真的死了,才放开他,把他丢进狼窝,看见狼群扑向他,怕被狼群发现,才慌忙离开,与国师汇合后,说遇上了狼群,她好不容易逃掉,可是没能带出四皇子。
国师让她引路,亲自去到她抛尸的地方,看见一地的血迹以及狼群撕咬留下的痕迹,又在草丛里找到四皇子染血的衣衫,才相信了孟廷娇的话。
孟廷娇万万没有想到,四皇子体质特殊,服下药后,虽然身体冷冰,没有呼吸,心跳也慢得几乎不能察觉,神智却是清醒的。
他虽然不能动,但对孟廷娇做的一切,却一清二楚。
他身中噬血藤的毒,孟廷娇哪里掐得死他,在狼群扑来的瞬间,一个叫长清的道人救下了他。
至于国师看见的血迹,是一头野猪的血。
长清等狼群吃尽了野猪散去,把野猪骨头抛下悬崖,又脱下他的衣衫,浸过地上的血迹,抛进草丛,制造了他已经被狼群吃掉的假象。
告诉他,东临国的四皇子已经死了,以后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然后把他送去了麻婆村,交给了一对不能生育夫妇抚养。
无颜想到在冷宫里所受的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酷刑,又想着至今仍在冷宫里的母亲,再看面前的孟廷娇,真是杀了她都解不了气。
孟廷娇冷笑,“她收留我,不过是因为我有一半血统是鲛人,由我来服侍她,可以帮她掩饰鲛人身份。”
“服侍?连斟茶倒水都不曾让你做过一次,也叫服侍?”无颜气得笑。
他母亲日常起居,无一不自己动手,从来不使唤过孟廷娇半点,至于宫女不过是孟廷娇可以留在宫里的名分。
“哪家的小姐出嫁,不是把自己的陪嫁丫头开了脸送给她的丈夫,再给个名分,可她呢?防贼一样防着我,陛下一来,就急着把我支走,唯恐我夺了她的宠爱。如果不是需要我帮她掩饰身份,只怕早把我配给了那些阿猫阿狗。”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怨恨我娘。”无颜鄙视地撇了嘴角,“那管记录史记的小官,确实比不得越国国师位高权重,也不比得国师相貌俊美。”
当年,鲛人公主怕孟廷娇以后没有依靠,便求过父皇给她寻一个官职不大,为人老实憨厚的人家。
因为这样的人,不会卷入朝廷中的争斗,也不会拿自己的妻子作为权势之路上的棋子。
这样的人也不会娶很多妻妾,她可以和丈夫恩恩爱爱地相守,不用在被其他有娘家背景的妻妾欺负。
东临皇就依着鲛人公主的意思,把她配给专门负责记录史记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