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长达三尺有余，宛若是一泓秋水，隐隐有水纹云雾，跳动在剑锋当中，宝光乍现，惹得人不敢直视。

    灵宝！

    这柄长剑，必定就是灵宝！

    柳毅皱了皱眉头，他自然分辨得出何谓灵宝。仙器之上，就是灵宝，灵宝当中存有一重重禁制。

    九重禁制以下的，乃是后天灵宝。

    九为极数，若禁制超过了九重，则是先天灵宝。

    诸如柳毅那件九天息壤，则是拥有九重禁制的灵宝。就连宝物众多的多宝猴大仙，对于九天息壤也是垂涎三尺，甚至不惜放下身份祈求柳毅，只为了将那灵宝多摸几下。

    大宁寺这一次，下了的大血本！

    “当初在先祖陵寝，真空僧就说我与大宁寺之间的善缘因果，已经了结了。双方之间既然善缘因果已了结，为何大宁寺还要送出这么一件灵宝，难道是主动要和我结下一场善缘？大宁寺与世无争，结下善缘又有何用？”

    一念至此，柳毅眉头一皱，淡淡说道：“劫空大和尚，你这一次可谓是大出血了，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柳毅本就心思缜密，更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正人君子。

    既然不是正人君子，那就难免会有些胡思乱想，甚至会从最坏的角度去揣测人心……

    第六百零二章：外事问剑，内事问心

    真正的君子，天地间从来不多。

    君子二字，或许只有极少数品德极端高深之辈，才能当之无愧。也许在整个诸天万界当中，都找不出两三人。

    除了这些品德极端高深之人以外，另外还有两种人，可以做君子。

    其一，是穷到了极点，家徒四壁，连半毛钱都拿不出来，算是一无所有。这种人完全可以做君子，他穷得连衣服都穿不起，也不惧旁人来瓜分他的利益，自然就会十分坦荡……

    其二，是富到了极点，将珍宝器物视如粪土，把金山银山不当一回事，这样的人也可以做君子，他已经富有四海，不需要与人争夺利益，自然也能坦荡荡。

    在修行之士当中，除了品德极端高深甚至于有些精神不正常的人之外，也只有两种人可以做君子，一种是实力弱到了极点，另一种是实力强横到了极点……

    这两种人，柳毅全都不是。

    甚至劫空僧与真空僧这些佛门高僧，也不能算在这两种人之内。大宁寺的这两位高深，应该算是品德高深之辈。在寻常修士看来，他们甚至已经有些精神不正常……

    若是精神正常，当初大战地底势力之时，他二人为何不施展佛门神通大杀四方，反而从头到尾都是被动防守，坐以待毙？

    柳毅并未拥有大慈大悲的高深品德，精神也极为正常，绝不会像大宁寺高僧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所以，此刻柳毅心中，才会顺理成章的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一次柳毅收徒，恰逢各方修士前来朝拜玄天宗，天下各派修士适逢其会遇到了柳毅收徒的典礼，自然而然要送上贺礼。

    有人送灵芝、人参之类的灵药。

    有人送太乙精金、首山红铜，恒河金沙之类的炼器材料……

    可哪怕所有礼物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一柄灵宝级别的法宝，这礼物太重，柳毅自然会往其他方向去想。

    “阿弥陀佛……”

    劫空僧一脸正色，淡然说道：“贫僧与柳道友交情不浅，而今柳道友收徒，我大宁寺赠送贺礼而来，有何不可？”

    “当然可以送！哪怕你把大宁寺中所有宝物，全都送给我，我也来者不拒，会将宝物全部收下。只是你这礼物，太过于贵重啊！”

    柳毅略作感慨，却没有让程一峰把慧剑交还给劫空僧。

    这等宝物既然已经得取在手，又是一件光明正大的礼物，怎能退给大宁寺？吃到嘴的东西，怎能再吐出来？

    “宝剑赠英雄！”

    劫空僧又说道：“程一峰能拜入柳道友门下，必定是了不得的英雄豪杰，此剑落入他手，必定不会被埋没了。只是，此剑源自于佛门，带有一股祥和之气，还望程一峰你得了此剑之后，莫要忘了祥和二字……”

    “大和尚，你这是再告诉我怎么教徒弟吗？”

    柳毅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转身看着劫空僧，又让立在一旁的胡图图捧来茶水递给两位僧人，算是周全了待客的礼数。旋即，柳毅才徐徐说道，“我玄天宗剑修，理当心性如剑。平日里杀机藏于剑鞘当中，一旦有人招惹，便会锋芒毕露！”

    “罢了罢了！”

    劫空僧喝了一口清茶，摇头叹气，说道：“贫僧也就不与柳道友打机锋，不再绕来绕去了。今日贫僧来大宁寺，出了观礼之外，实则另有事情。”

    另有事情？

    柳毅微微眯上眼眸，剑眉却悄然扬了起来，说道：“看来我所料不差，大和尚你无事献殷勤，果然是非奸即盗啊！”

    “贫僧来此，只想求柳道友网开一面，不要多做杀孽。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柳道友何必将诸多修士赶尽杀绝？”

    劫空僧盘膝坐在地上，念了一声佛号，缓缓说道：“先前玄天宗封山闭门之时，有诸多散修、小派侵袭玄天宗灵山道场。他们或许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或是是受了别人的威逼，并非有意要谋害玄天宗。而今玄天宗再度威震天下，红杀了四方强敌，何不网开一面，给他们一条生路？”

    柳毅闭着眼睛，问道：“我若给他们生路，玄天宗怨气如何平息？”

    “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

    劫空僧又说道：“主事之人，乃是道玄宗掌门王至玄等人，而今王至玄、申屠虎、黑狱女皇全都身死魂灭……”

    “不做死，就不会死！你佛门也讲求因果二字，他们当初侵犯我玄天宗灵山道场，种下了恶因，自然要吞下恶果。”

    柳毅摇了摇头，眼眸缓缓睁开，看了看周围诸多观礼的各派修士，沉声道：“我并非没有给他们生路，大和尚你看看周围这些观礼的道友，就知道我本来也有一颗慈悲的心思。此番这些肯前来观礼的门派，我玄天宗可以网开一面，至于那些不肯前来朝拜玄天宗之辈，死有余辜！”

    这一席话语，杀气凛然。

    劫空僧眼神一颤，又想接着劝解，“柳道友……”

    “大和尚不必多说！”

    柳毅衣袖一挥，打断劫空僧的话语，再走至程一峰身前，将剑匣中的慧剑我自手中，眼神如电盯着霜白剑锋，淡淡说道：“一峰！今时今日，趁着诸多修士，以及两位佛门高僧都在此处，我便与你说一说我的处事之道，你且听好了，务必闹记在心！”

    程一峰轰然答道：“弟子遵令！”

    “外事问剑！内事问心！”

    柳毅凛然说出这么两句话语，再将慧剑收入剑匣之内，把剑匣摆在程一峰面前，随即转身看着劫空僧与真空僧，“两位大和尚无需多言，我意已决！”

    外事问剑，内事问心！

    劫空僧心中回味着这两句话，猛然间想起了，当初柳毅诛灭了黑狱女皇与申屠虎二人之后，就领着玄天宗剑修轰杀四方修士。

    那一次，劫空僧也曾劝柳毅不要大发杀机。

    可惜，那时柳毅却将那正在滴血的龙纹剑横呈在劫空僧面前，说了一句：“此事休要问我，且问我手中之剑。”

    柳毅本就不是慈悲之人，自然做不出假仁假义之事。

    杀气已聚，如何能轻易散去？

    第六百零三章：投名状

    劫空僧见柳毅如此回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宁寺僧人与世无争，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与柳毅多做争执，岂非与与世无争四字相悖？

    “阿弥陀佛，此事就当是贫僧庸人自扰了。”

    劫空僧摇了摇头，朝着摆在地上的程一峰看了一眼，又道：“只是贫僧这一回送来的贺礼，还请柳道友务必要收下。此乃贫僧的一番心意，与先前所说之事没有半分关系。”

    “大和尚多想了，这慧剑已经到了我玄天宗，我又怎能将之拒之门外？大和尚放心，我这弟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初在蛮荒地界他度纯阳之劫的时候，就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了横山地界上百位修士。”

    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柳毅竟然满眼杀念的补充了一句，“你这佛门慧剑，必定会在他手中大杀四方，发扬光大！”

    “罪过！罪过！”

    劫空僧连连摇头，连茶也不肯多喝了，急急忙忙辞别了柳毅，与真空僧一起飞出玄天洞天，回大宁寺去了。

    收徒大典完结之后，诸多修士也各自散去了，只剩下许许多多贺礼，留在了半道峰。各方修士虽离了玄天洞天，去并未走远，只是在玄天洞天外的剑山当中驻扎了下来，明日尚有一场玄天宗的宴会，等候众人参与。

    程一峰与柳毅并肩站在半道峰大殿门口，仰头看着玄天洞天的明亮星空，说道：“师尊，这两位僧人修为极高，凭实力只怕在琼玉地界没有几人比得上他们。可是，这两位僧人的处事理念，我却无法认同！”

    “若有谁能认同他们的观念，那必定是与他佛门有缘，不如趁早拜入大宁寺，剃个光头吃斋念佛，才是上上之策。”

    柳毅摇了摇头，又道：“这两位僧人品德极高，可却太过于慈悲了些，甚至慈悲得让人厌烦。”

    闻言，程一峰点了点头。

    而今二人身份已经确定了下来，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徒弟。程一峰在柳毅面前说话的态度，也多了几分拘谨与恭敬，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

    “……玄天宗诸多剑诀神通，你可以修炼也可不修炼。至于那冲霄拜剑诀，你还是少用为妙。我这里有一种上古修行之法，能同时修行体内三个丹田。你虽然已经修炼成仙，元神已成，可若再兼修这种上古修行之法，也为时未晚。若是修炼有成，实力会暴增三倍……”

    既然名正言顺收了徒弟，柳毅也不藏私，直接将雪羽大尊传授的三丹田兼修法门，传授给了程一峰，又将雪羽大尊教导他修炼剑诀之时，自己的各种体会、练剑所得的感悟，与程一峰略微说了一说。

    至于那半道剑诀，则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传授。

    再者，半道剑诀深奥至极，似乎隐隐带有一种纵横天地，冠绝万古的威仪，实在是玄妙涉奥到了极点。

    柳毅虽对此剑有了不少的体会，可难以融会贯通刚。

    此等惊世骇俗的剑诀，若能轻而易举就被人完全领悟，未免也太不合理了些。

    山脚之下，有一条小溪冉冉流淌。

    胡图图把万蕊蕊约了出来，二人坐在小溪旁边的亭子里。

    “要不我作一首诗吧，展现一下我的文学才华……”

    胡图图见万蕊蕊不言不语，知道这妹子还在生他的气，便找了一个新的话题。

    万蕊蕊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

    胡图图只看到万蕊蕊一点头，立刻站了起来，凝视着高耸入夜空深处的半道峰，心中筹划着做了一首诗篇，“远看此峰黑乎乎，上面细来下面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下面细来上面粗……”

    噗嗤！

    万蕊蕊捂住掩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首诗，实在是太搞笑了些。

    若是柳毅在此，肯定要赞美一番胡图图，赞颂他淫得一手好湿。

    胡图图见万蕊蕊笑了，赶紧追问道：“蕊蕊，你是原谅我了吗？”

    万蕊蕊虽不说话，却点了点头。

    胡图图十分雀跃，神色振奋，“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而今蕊蕊你已经不生气了，那咱们就说一件正事。”

    万蕊蕊问道：“什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