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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节

      停了一下,她又道:“你们且放心,哀家一定也会替你们祈福的。”

    代王和裴金玉正意思着谢恩,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缪云哭着回来了。

    皇太后的心一沉,不待她说话,就将手里的念珠向她砸了过去,道:“大好的日子,不管出了什么事情,谁准你哭的?”

    缪云慌忙擦干了眼泪,却还是哽咽道:“皇太后,御医说皇后的胎位不正。”

    “胎位不正御医自会想办法,又不是人没了,你哭个甚?”皇太后的怒气不减。

    缪云不会说,皇帝初听见这个消息大怒不已。恰巧有一个宫女往产房内送热水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了盆子,皇帝二话不说下令将那宫女拉出去斩了。而那个宫女的名字叫缪璐,正是她的孪生妹妹。当初还是皇太后将缪璐送到了皇后的身边去。

    缪云忍住了心疼道:“是奴婢该死。”她们的死活,这些上位者们从不会看在眼里。那这些上位者的死活,又关她什么事情。

    裴金玉觉得缪云像是有话没有说,皇太后只心急火燎地要赶去产房那边,根本没有留意到缪云时而愤怒时而苍白的表情。

    裴金玉只觉奇怪,多看了缪云几眼。

    缪云似是有所觉察,向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裴金玉心知皇家的这场热闹可不是这么好看的,却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会看见一出让人寒心的皇家大戏。

    产房就设在慈惠宫的一个偏殿里,代王进了慈惠宫的大门,因着要避嫌就止步于此了。

    裴金玉跟着皇太后到了产房的外面,进去的时候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保大保小的问题了,是再如此下去,大小都会没命。

    皇帝的神情有些恍惚,一看见皇太后,叫了一声“母亲”,就用双手捂住了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皇太后小声地道:“皇上,当心狠时就得心狠。”意思是,大的保不住可以,但必须要保住小的。

    这时候,产房里又传出来了皇后凄惨的喊叫声。

    裴金玉也是第一次知晓女人生孩子是这么恐怖的,重点是婆婆还在跟丈夫商量,媳妇没了还可以再娶,自家的血脉更重要。

    这话听起来叫人心里发冷,裴金玉忍住心里的恶心,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

    恰逢,里头的皇后又惨叫了一声,裴金玉抬手扶额,踉跄着后退。

    皇太后只觉得她好碍事,就道:“长公主,这儿太乱,不如你去那边寻阿錾吧。”

    裴金玉歉意告退,出了偏殿,一路疾走,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

    代王见她的脸色不好,下意识问:“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裴金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恶心。”

    “嗯?”代王还只当她闻见了产房里的血腥,淡笑说:“女人生子,是多么神圣的事。你倒好,别人生你都害怕,要是轮到你自己……到时该如何是好呢?”

    裴金玉冷笑了起来,“代王莫想岔了,我不过是被你们林家人的所作所为恶心到了。”

    前一世,林青峦的祖父想要皇位不惜除掉她肚里的孩子。如今,皇太后想要孙子,又怂恿皇帝不管皇后的死活。

    他们总是自以为是地决定别人的生死,那么他们必将会为了自己的无耻行径付出相应代价的。

    裴金玉不顾代王诧异的眼神,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撇下他一个人自己先行出宫了。

    一直到很晚,代王才从皇宫回转,带回来的消息叫人无语至极。

    皇后诞下了一个小公主,自己却因为血崩而丧了性命。

    这几天,裴金玉一直为林优之的事情烦恼,如今这心里又多了个皇后。

    虽说都是林家的人,可这两人触动了她心里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裴金玉觉得心里憋了口气,憋得心口痛。

    代王已经打听过了,他不在的时候产房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裴金玉一秒变成了神经病。

    他又不能跟裴金玉说“你放心,你要是出了皇后那样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你”,且不说这样的话太不吉利,光说他和她的关系,离到那种地步还早着呢!

    代王只能道:“金玉,这一世我绝不会负你。”

    裴金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外头响起了乒乒啪啪交手的声音。

    心里本就烦躁的要命,本来代王会是出气筒的,谁知,竟有不怕死的送上了门,解救了代王。

    代王抄刀奔向事发地,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长公主却跑在了代王的前面,实在是让人好诧异。

    裴金玉直扑上去,就听一旁的裴筝道:“长公主,偏院里也进了不少的人,直冲到了度乘大圣的房间里。”

    裴金玉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帮贼人是谁号令的,她冷笑道:“敢犯裴家,不管是谁,杀!”

    不管是武将还是侍卫,总归都得拿功劳换上位。裴家的侍卫好久没见过血了,更何况不想当将军的侍卫不是好侍卫,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机会,疯了似的——

    想要出头,杀!

    想要奋进,杀!!

    裴金玉带着人直杀到了偏院里,她发誓得让那些吃了豹子胆敢动裴家的人得到血的教训。

    她一声令下,百箭齐发,目标却只是一个人。

    再一声令下,再百箭齐发……

    眼看着同伴被射成了刺猬,胆大的会激起血性,胆小的恐怕是要尿裤子的。

    负责阻拦的人这么快就已经溃不成军,实在是出乎了朱无涯的预料,事已至此,再无回头之路,他拉着林优之,大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裴金玉看见朱无涯一点儿都不意外,以箭指他,气势万千地道:“放了他,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朱无涯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对我的重要性。”他一直避免和她针芒相对,哪怕在晋阳的时候受尽了百般刁难,他不还是笑脸以对。她要什么都可以,就是林优之不行。

    此时,将外头的人料理干净的代王,大步跨了上来,“我知道他对你的重要性,但是你没有法器。”

    朱无涯狠狠地将代王望定,冷声道:“我知道法器就在你的手里。”

    裴金玉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法器不法器的,谁来解释一下行不行!

    代王不是喜欢和朱无涯“眉来眼去”,他们不过是在彼此猜忌,他的心里很清楚,解决这件事情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射杀林优之。只要没了林优之,朱无涯什么都做不了。

    而朱无涯不可能会疏于防范,明知危险还把林优之放在身前,恐怕就是想引他出箭。一是,离间他和裴金玉的关系;二是,使得林优之自愿和其在一起。

    代王洞悉了朱无涯的企图,朱无涯也看出来了,代王今日是不会出手了。

    他拉着林优之慢慢后退,就听裴金玉道:“且慢,咱们两个单独谈谈可行?”

    朱无涯本来还有些犹豫。

    代王就道:“当然是不行的。”

    朱无涯一听,“行,怎么不行,这是在下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朱无涯快没戏了。

    ☆、第150章

    裴金玉不过是想和朱无涯谈几句,代王和朱无涯差点儿动上了手。

    代王是觉得,谈谈谈,她和他能有什么好谈的?

    朱无涯一看代王反对,嘿,别管她要和自己谈什么了,还没开始就已经将代王气了个半死,实在是妙极!

    没想到的是,和裴金玉的这场谈话,直打击的他生无可恋,一头扎进了大山里。

    朱无涯弄晕了林优之,将他裹在怀里,随着裴金玉进了屋里。

    按照朱无涯的心理,他和裴金玉真没什么好谈的了。没走到这一步的时候,谈什么都行,可如今剑拔弩张脸皮都撕破了,谈什么都显得很多余。就好像现在两人占据的位置都挺有意思的,他把持着门,裴金玉则靠着窗,各自戒备着对方。

    朱无涯凝视着裴金玉,想着此次抢走了林优之,裴家一定会将他捅出去。又想着,他得带着林优之先回一趟山里。再出山的时候,皇帝就该再一次一睡不醒了。到那时,可以登顶的也就只有“林优之”了。

    他计划了十几年的事情,不会因着宫里的钉子死去,就轻易完结的。

    相反,事情已经行到了如今的地步,他早已种下了因,就是坐等也是会有结果的。

    朱无涯坚信最后的成功者一定会是自己,这么想想只要除掉了代王,裴金玉就什么都不会知道,而她现在对林优之又挺好的。若是他真的变成了林优之……

    这么一想,朱无涯轻松了不少,只等着听听裴金玉到底要说什么。

    谁知裴金玉的一句话,就犹如晴天霹雳。

    只听她道:“你今日劫走了林优之,我明日就会上书皇帝他是个女孩的事情。”

    朱无涯道:“一派胡言,他出生之时旁边有多少嬷嬷和宫女亲眼看见的。”

    裴金玉淡定地道:“他本就是个女孩,你难道不知?所以,你想让他登基,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裴金玉有心再刺激他几句,又生怕他会对林优之不利。

    她微微红了脸道:“你要是不信,大可……自己检查一下就知。”

    朱无涯将林优之放平,本是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却见裴金玉稍稍别了一下脸。三十几岁的朱无涯如今仍旧是十七八岁的脸,保养得宜是一回事,还因着他至今都是童男子。

    当着裴金玉的面去检查林优之的……那里,实在是……

    朱无涯顿了一下,隔着裤子探向了他的两腿间。

    。

    然后大吃一惊,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摸见。

    要知道他可不止是想让林优之登基那么简单,他如今已经三十七岁,人一旦翻过四十岁,不论是再强悍的身体,不服老都不行。

    他用心头血伴着换魂草养了林优之整整三月,为的就是能让自己借助法器,彻底地和其融合在一起。

    可林优之居然是个女孩,这是他怎么都不能接受的事情。难不成他当了三十七年的男人,为了永生,要变成个女人?

    朱无涯要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恨不得一把掐死了林优之。

    裴金玉看出了他的激动,赶忙道:“你若是还想用他去做其他的事情,请你手下留情,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朱无涯怔怔地将她望定,忽然就一步一踉跄地退了出去。

    裴金玉赶忙过去看林优之,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代王拦截朱无涯的声音。

    裴金玉隔着门喊:“让他走。”

    不是因为恻隐之心,而是朱无涯现在还不能死,他到底种下了多少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朱无涯这一走,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他突然的来一样,好比从天降临。

    没人知道裴家这晚都发生了什么,死去的人犹如落叶,早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