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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肃王妃想了想,因肃王说过阿元回来必问的,想到肃王不在意闺女知道,便将来龙去脉说了,最后便在阿元沉默中叹道,“定国公府的风光得意,这里头是有这对姐妹的血泪在里头的,当年老定国公两头下注,福王起来,他就是皇后之父。圣人即位,德妃在宫中只在皇后之下,这就是定国公府的底气了。”只是这其中,一个九死一生隐姓埋名,一个老死宫中形同摆设,叫人看了心酸。

    “当年,我送她离开,她头上的伤口那么大。”肃王妃说起沈夫人一心自尽时的模样,便小声说道,“那时我年纪小,可是看着她那样,就想着,若是我,家里要我嫁给那样一个混账的夫君,我会不会认命呢?”

    “一定会的。”对于长于勋贵的女子来说,家族排在第一位,自己,排在最后。

    “自然是。”肃王妃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低声道,“我虽然在姐妹中最不成器,可是若是为了英国公府,我什么都能做的。就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哪怕是当年,你父王据说是个断袖呢,只要家里说嫁,我眉头都不会眨呢。”

    阿元听着母亲的倾诉,感慨地点了点头,之后,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断袖?!”

    第109章

    肃王妃飞快地捂住了嘴,在闺女一双瞪得溜圆的小眼睛里后悔了。

    不过,其实她还想说道说道来着。

    屋里有没有别人,肃王妃冷静了一下,之后也带着点儿八卦的意思凑到了急忙将身子靠过来的阿元的耳边,小声说道,“其实,这事儿从前京里的人都知道,不过是你父王娶了亲,后头有了你们兄妹,方才风声小了。”其实也并不是。

    肃王府中只有一位正妃,哪怕是个天仙儿呢,这么多年也厌了不是?眼瞅着这位竟然熬了这么多年硬是没有再纳个妾,以己度人,大伙儿都觉得男人么,哪里有不爱美色的呢?美人儿在嘴边儿都不吃,这个,就很有问题了。

    况肃王是个颜控来着,身边的小厮亲随都十分赏心悦目,这在别人无可厚非,在众人的眼里,就有么点儿意思了。这些年寻着空子送小厮的“聪明人”不少,直到后头肃王恼羞成怒变了脸,方才平息。

    “当初,他自己还说自己是个断袖呢。”肃王妃有心炫耀肃王从前苦逼的追妻史,便在阿元的面前美滋滋地说道,“不是因为这个,我是个多么知道规矩的好姑娘呀,怎么能与外男随意说话呢?”不是拿肃王当闺蜜,当初,齐家小七也不爱搭理他呢。

    阿元咧了咧嘴,亲手给亲娘倒了一碗茶,兴奋地说道,“还有呢?”简直就是惊天秘闻!日后,若是肃王敢再来欺负坏阿容,她她她,她就拿这个去威胁老爹!

    胳膊肘儿往外拐的熊孩子下意识地搓搓手,颇有一种磨刀霍霍的感觉。

    其实,嫁妆也可以再多要点儿来着。

    “后头,他败露了,我生气呢,”肃王妃哪儿知道这世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熊孩子正准备勒索亲爹呢?此时回想了一下,只露出了害羞的模样儿来,小声说道,“我只当他拿我开心的,谁知道他是真心的呢?”

    她的父亲名声不好,这一房里子弟大多不成器,肃王妃都准备好低嫁了,哪里敢高攀宗室亲王,就算高攀了,凭她这样傻乎乎的性子,也在王府里活不下去不是?颇有自知之明的肃王妃那时候本是要断绝这关系的。

    “父王,真不是?”阿元贼头贼脑地问道。

    “我虽然见过,他将福王给压在床上了,不过那一回是救我来着,后头这么多年,我自然知道不是。”不然这么多的儿子闺女哪儿来的?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说起来肃王夫妻的结缘,就缘起于当年英国公府的一个败家的庶女,这庶女是个心思机敏的人,嫁给了当初的福王做侧妃,为了恩宠与私怨,竟然敢设计她,想要福王与她生出些首尾,日后也嫁到福王府去。不过赶巧儿了肃王英雄救美,将齐家的小姑娘往床底下堵着不叫出来,上头就跟苦逼的死鬼福王来了一场好戏。

    本是要对肃王妃不轨的福王被亲皇兄压在床上,连衣裳都叫扯开,险些被采花。

    “那时候,你湛家姨母也在。”肃王妃想到当年旧事,目中便温和了许多,摸着阿元光滑的小脸低声道,“那时候就知道福王在外头,你姨母为了我的名声清白,将我塞进了床底下,自己堵在外头。”若是没有肃王出现,等待两个女孩儿的会是什么?肃王妃觉得自己永远都忘不了也还是个小姑娘,在家里只会温柔地笑着的城阳伯夫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挡在了她的面前。

    “所以,以后你也要对你姨母好,知道么?”这样的情分,亲姐妹也只如此了,肃王妃想着就觉得眼眶发热,低声说道。

    对于女子来说,清白是何等的重要,阿元明白这个,便轻轻地点头。

    怨不得,虽然城阳伯夫人出身不好,可是这么多年,与肃王妃亲如姐妹。

    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往事。

    “也不知当初,父王到了哪一步。”觉得更应该敲诈老爹点儿宝贝孝敬以后的婆婆了,阿元便摸着下巴坏笑道。

    “我依稀听到衣裳的撕裂声,还有福王的哭声。”肃王妃与阿元对了一个目光,同时傻笑了起来,浑然没有想到,“被”断袖的这位是夫君,是父王来着。

    两个傻乎乎的家伙正在偷笑,就听到外头,陡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做贼心虚的阿元飞快跑出去一看,就见肃王正在一旁默默挠墙,脸色特别地狰狞。眼见阿元出来,被这一对儿上辈子来讨债的母女气得浑身都疼的王爷殿下,厉声指着阿元道,“给我过来!”说完,就一边挽袖子一边走过来,显然是要抽这个熊孩子!

    肃王可算明白自家的几个皇侄提到这熊孩子时那扭曲的脸色是个什么意思了。

    熊孩子欺软怕硬,见肃王雄起,顿时想不起来嫁妆啥的了,觉得母女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脚下一转跟叫狗撵的似的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肃王眼瞅着几个大宫女竟然还做出了壮烈的表情堵住了通路,暗骂了一声跟着破孩子的也都是脑残,往腰上一扯,不知拽下了个什么就往熊孩子的脑袋上砸,这破孩子被砸得嗷嗷直叫,捡起来凶器一看,赫然是肃王最宝贝的一枚玉佩,顿时又眉开眼笑了起来,一边暗道发财,一边捧着未来的嫁妆迅速消失。

    肃王被这要钱不要命的熊孩子气得胃疼,见撵不上了,远远冷笑了一声,便大步进了屋里,就见也是慌乱的不行的肃王妃正在里屋自己往床里爬,见了他气势汹汹的过来,顿时大惊,将被子往身上一蒙,做求饶状。

    “断袖,嗯?”肃王对着一个被茧子,露出了一个狞笑。

    这茧子抖得更厉害了。

    “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断袖!”肃王脸上飞快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之后便上去就把这茧子扑住了,将媳妇儿从被子里掏出来,口中便威胁道,“也叫你知道知道哭声是怎么传出来的!”真是气死王爷了,这媳妇儿与他睡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在想当年的黑历史,莫非,这是最近王爷的体力不够,叫王妃生出了什么想法来?肃王从来都没有觉得大白天的把媳妇儿压在了身子底下有什么不对,狠狠地往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上亲了几口,这才放开,往一旁坐了。

    “知错了。”肃王妃低眉耷拉眼地赔笑道。

    “你啊。”不过是在玩笑罢了,肃王觉得这会儿心情不错,点了点肃王妃的脑袋,这才无奈地说道,“你瞧着吧,这一回,只怕这孩子又要与我有什么说道了。”

    “你欺负阿容欺负得那样厉害,还不准孩子心疼么?”肃王妃觉得阿容是多么好的孩子啊,就为了闺女,守了这么多年,多遭罪呀,怎么还能这样欺负人呢?

    肃王真觉得憋气,忍着气慢慢地说道,“当年,我娶你的时候也老大不小了,你们家,可没说对我手下留情。”当初,他还以为要被揍成残废呢。

    “那你也不是为了我,才守到那岁数的呀。”肃王妃呵呵了,非常犀利地说道,“阿容心里有阿元,那可是十几年,你……”她见肃王的脸又黑了,就怯怯地躲了躲。

    湛家小子真够狡猾的,在王爷的咄咄逼人之下,摆出了委曲求全的模样来,一下子就叫肃王妃心软了,肃王觉得阿容这小子除了美点儿,实在有些不好搞,只是无力地坐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肃王妃,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地说道,“这回府中有宴,你往沈家下帖子就是。”见肃王妃诧异地看过来,他便敛目淡淡地说道,“皇兄的态度缓和了,要给老沈赐爵,虽不过是个伯,不过,咱们也不必如从前那样小心。”

    “怎么突然就……”

    “老四死了这么多年,一个女人能生出什么事端来。”肃王便嗤笑道,“当初皇兄送她离京,不过是皇位不稳,恐谁打着她的名号生出什么来,眼下天下承平,根基稳固,何必多计较。况,”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低声说道,“当年皇兄愿意叫老沈带着她离京,就是存了施恩的心思,如今,也不过是叫这恩情更大,以后也叫沈家与定国公府更忠心罢了。 ”

    “你们外头男人的事儿,我不明白,只是寿姐姐到底算是苦尽甘来,我为她高兴。”肃王妃听说沈将军这一次竟然能因功封伯,便露出了欢喜来。

    “老沈当年在军中,除了老一辈儿的英国公南阳侯,年轻些的都不如他。”肃王理智地说道,“他的军功最盛,行军颇有章法,连姓湛的都是从他的手底下起来的,这是个人物,若不是当年为了个女人……”

    所谓姓湛的,就是如今的城阳伯了。

    “喂!”眼见肃王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来,肃王妃就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