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内侍公公将信,递到了即墨擎天的手中,即墨擎天拆开信,便瞧见里头的内容,手指一抖,暴怒道:“来人,将舟山王摘除封号,贬为庶子,看押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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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你要折磨死我!
舟山王醉醺醺的做着黄粱美梦,被关押进了宗人府。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布施令,命人给他备酒,一会下令要处死这些磕碰到他的不长眼的东西,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九五之尊。
躺在木板搭成的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发霉的被子,皱了皱眉,醉眼迷离的看着眼前无数的幻影,竖着手指指着眼前的人说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快去给朕将……将这恶臭难闻的被褥换了,朕要睡软烟锦织铺垫的床榻!”
许久,眼前的身影一动不动,牢房里,寂静如死。
舟山王忽而踉踉跄跄的起身,揪着眼前之人的衣襟,似乎听到了一阵抽气声,阴沉的说道:“怎么?不将朕的命令放在耳里?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乱棍打死!”
扑通——
众人齐齐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
舟山王看着跪倒一地,觉得有些意思,摇摇晃晃的指着眼前穿着明黄色重影交叠的人,怒道:“快将他拖……拖下去……”话一说完,便嘭的一声,醉倒在地!
即墨擎天面色黑云沉沉,听着这逆子在他的面前,胆敢称朕,耳边便回响着皇后的那一番言论。杀兄弑父几字,在脑中盘旋不去。
目光深沉而复杂,这个儿子,平心而论,是最得他喜爱之人。可,最后却是深藏最深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甚至违背旨意,不将他这皇上放进眼底!
乱棍打死?
当真是他的好儿子!心里怒意翻涌,盖过了浓厚的失望。阴沉着面色,冷声道:“不准人探视,亦不许任何人靠近!”说罢,便拂袖离去。
薛大人领命,皇上这是打算让舟山王自生自灭了。
可皇后并不打算如此便宜了荣贵妃母子,当看到睿王残缺的遗体,心底建筑的防线,便轰然倒塌。她这些年的算计和作为,全都变成了她的一场笑话,替他人做了嫁衣!
皇后想到荣贵妃坐享其成,便疯了一般的将未央宫一顿打砸。
右手撑着八角桌,目光狰狞,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喘着粗气道:“将睿王放进宫中冰窖,不许任何人涉足!”阴厉的看着宗人府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睿儿,你等着母后拿他们的血,祭奠你!
孝姑姑一怔,有些无法接受。睿王惨死,本该早日入土为安,皇后竟是不下葬,藏进冰窖!
“皇后娘娘——”孝姑姑开口要劝慰,却被皇后厉声打断:“孝姑姑,连你也要忤逆了本宫?”
孝姑姑心中一惊,不敢耽搁,立即退了出去。
次日早朝,薄宗石拿出了那两封信,道:“皇上,即墨璞写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内容,应当处死!”
即墨擎天心中的怒火已经平定了下来,昨夜里荣贵妃穿着一身素衣,不戴任何珠饰,在外跪了一夜。他方才早朝时,身子抵受不住的昏厥了过去。看到荣贵妃那惨白的脸,即墨擎天心底升腾着浓浓的无奈,这么多年来,她虽然长居佛堂,却时有帮助他出谋划策。
她说不怪璞儿,是她没有教导好孩子。孩子几番死里逃生,便想养着兵马防身,并没有多想其他,谁知被人陷害至斯。若当真有意谋反,当初便在他的劝诫下,留在京都,而不是去了封地,那样在朝中的地位会更加的稳固。
如此一想,即墨擎天觉得荣贵妃说得有理,当初召唤舟山王进京,不就是遭遇了刺杀?顿时想起了荣贵妃这些年对他的扶持,若是没有韩府,他便彻底成了傀儡。
众人目光瞄向那两封信,字迹歪斜撩草,一封上面写着:“皇上昏庸无能,后妃掌权。如此窝囊,皇上理应自行裁决。皇后祸乱朝纲,把持朝政,也该自行裁决。否则,本王亲自了解尔等性命!”另一张则写着:“荣贵妃同时行动,与本王联合今夜逼宫,切勿犹豫,以防后患!”
众人目瞪口呆,心下大惊,这……这舟山王也太胆大包天!写出如此狂妄之言,不是自寻死路?
纷纷与韩家人保持着距离,不敢发言。
韩家人一见,膝盖一软,立即跪在地上:“皇上,舟山王的品性如何,您心中明镜,他不会写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信笺,断然是有人栽赃陷害于他!”说罢,眼角睃向薄宗石,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薄宗石怒极反笑:“若是行的端正,旁人又如何能栽赃?”随后跪在地上,满脸愤懑的说道:“皇上,舟山王狼子野心,终必为乱!”
韩家人语塞,心知如此也争辩不出个高下,他们毕竟理亏,还得散朝后与荣贵妃见一见再定夺。
即墨擎天眸光微沉,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那两封信笺上,眼底闪过深思。
这时,韩家人为了表明舟山王没有夺嫡的嫌疑,主动开口道:“皇上,为争夺帝位,兄弟残杀陷害,这是国家之祸根。自古以来,常因为此,而让外戚专权。为了杜绝,皇上尽快立太子!”环视了众人,目光落在一旁的逍遥王身上道:“逍遥王以往虽是荒唐了一些,但是如今收敛了不少,也做出不少政绩,是几个王爷中最有作为之人。”
金銮殿霎时寂静无声,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众人难掩诧异,韩家人这是在置死地后生。
逍遥王两眼微眯,看了眼立在最末尾处的齐景枫,跪在地上道:“儿臣恐无法胜任,请父皇另选其人。”
即墨擎天揉了揉眉心,头昏脑胀的看着争论面红耳赤的诸位大臣。摆了摆手道:“舟山王这一事交由宗人府审理,至于立太子,暂且不议。”说罢,起身打算退朝。
忽而,殿外传来阵阵的脚步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众宫婢将沈青岚搀扶着进来,为首的是皇后,行色匆匆的进来。
沈青岚月白的纱裙,上面沾染了污渍,血迹斑斑。三千青丝散落,面色苍白,几道极浅的伤痕,很狼狈的坐在大殿上,目光散光的看着即墨擎天,恍惚的神色,忽而瞳孔扩大,无比恐惧的朝后退缩。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们拿了我的东西,世子……世子爷会帮你们……”浑身瑟瑟发抖的紧缩成一团,离得人群远远的。
即墨擎天目光凌厉的看向沈青岚,似乎要看穿她,是当真惧怕,还是伪装。
齐景枫面色骤变,疾步到沈青岚的身旁,将她紧紧的拥进怀中,眼底布满了焦急之色。轻声安抚道:“岚儿……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发生何事了?”
沈青岚剧烈的挣扎一下,奈何挣不脱,听到齐景枫熟悉的声音之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紧紧的抓着齐景枫的衣裳,颤抖的说道:“昨日我去赴约,谁知没有那里设了埋伏,将我抓了起来,捆绑在树上。若不是长宁侯府的人去搜找落崖的睿王,我……我恐怕就会……就会……”最后几个字,哽咽的说不出口,浑身害怕的颤抖。
“多可怜啊,燕王世子妃被绑在树上,满身伤痕,可见之前定是吃了皮肉苦。”皇后凉凉的说道。眼底有着幸灾乐祸,似乎想要瞧瞧即墨擎天在齐景枫面前,如何袒护了舟山王。
“凡事讲究证据……”即墨擎天不假思索的话,不曾说完,便被皇后打断,朝孝姑姑递眼色,孝姑姑将候在门外的人请了进来。
几个侍卫,抬着三个黑衣人进来,胸口上还插着几支利箭。
眼尖的一眼便瞧见了箭羽上标志,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一个举动,便会引火上身。
“臣妾若没有瞧错,这箭羽恐怕是舟山王府的。而燕王世子妃也是收到舟山王府的邀请,赴约时消失不见,臣妾的人,在睿王坠崖一带,寻到了燕王世子妃。逆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皇上还要便私么?若是如此,怕是让百官生寒!”皇后浅笑的望着即墨擎天,眼底有着不屑。
即墨擎天心中为难,本来打算过几日,将舟山王发放到封地。可齐景枫眼底的阴霾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机。
似乎,他没有下旨赐死舟山王,齐景枫便会亲自动手!
眉头拧紧,来不及发话,沈青岚眼睛一闭,便昏厥了过去。齐景枫面如寒霜,冷冽冻人的说道:“皇上若不忍下手,本世子不介意代劳!”说罢,抱着沈青岚匆匆的离开。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亮光,目光逼人的看着即墨擎天:“皇上,燕王府世代忠良,可要安妥好!”其中隐隐有着警告,让即墨擎天思量。
“杨顺,你率领一千禁军,将即墨璞押送封地,终生不得出!”即墨擎天眼底布满了孤郁与悲凉,坐上皇帝的宝座又如何?没有绝对的实权,连自己要袒护的人,也是做不到。杨顺是齐景枫的人,让他的人押解即墨璞终生囚禁在封地,相信齐景枫会满意他的决定。
荣贵妃听到了他的决定,在佛堂里跪了半日,接待了韩家的人。
她至始至终不相信即墨璞绑架了沈青岚,恐怕这一切都是沈青岚一手策划,当真是绝妙!
就算告诉皇后,她要刺杀的是沈青岚,并非睿王。是沈青岚将睿王引去,替她死了,恐怕皇后也不会相信,毕竟是即墨璞的人杀了睿王!
薄凉的眸子里,掠过一抹阴狠,换上一身衣裳,带着斗笠,坐着马车出宫。
——
黑蓬马车在宽阔而空旷的马路上狂奔,沈青岚躺在一辆舒适的马车上,车身因颠簸而摇晃着。反手揉着肩胛,舒展了一下筋骨,拿着帕子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忽而,手腕被紧紧的拽住,沈青岚侧头望去,便见到齐景枫一贯温润的眸子里,蕴藏着愠怒。
手上的动作,却极为轻柔,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血迹已经干了,遮着茶水,才一点一点的擦拭掉,看着她脸上光洁无痕,微微一愣。笔挺的背脊,似乎微微弯了下来。
沈青岚一眼便瞧出他放松了,藏住眼底的笑意,歪着脑袋看他,微微扬着嘴角:“你以为我受伤了?”
齐景枫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下次不许冒险!”
虽然告知他,可没有见到她安然的在身旁,还是忍不住的提心吊胆!
陆姗将那惊险的一幕告诉他,头一回后悔,不该由着她去。
“你要折磨死我,才会甘心。”齐景枫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满脸的无奈。
沈青岚神色复杂,伸手环上他的脖颈,没有说话。这次的确是有欠考虑,太过冒进了。
齐景枫轻叹一声,松开了沈青岚。
沈青岚却是紧紧的抱着他不放,埋在他的怀中,磨蹭了几下,闷声道:“怎么舍得?”抬头望进他如冷夜星辰的眸子,漆黑微凉。一字一顿的说道:“后悔吗?”
后悔认识她这样冒失的女子?
后悔对她这样自私的女子上心?
齐景枫突然伸手拉过沈青岚的手臂,她失重的跌落在他的怀中,没等她反应过来,就重重吻上那一张一合的红唇。力道大的几乎是咬着她的唇瓣,舌尖抵开牙齿,不容她抗拒的滑进来与她缠住,她退一步他便狠狠的逼进一步,将她抵在马车壁上,没有一丝温柔,动作极为的凶狠霸道。吻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口腔里满满都是他的味道。
沈青岚眨了眨眼,仰着头承受着他的暴行。那股子狠劲,仿佛撕裂她的骨肉,将她吃进肚子里才能发泄出心底那凶狠的暴戾。
他做什么都是优雅沉着,因着她的一句话,却如此的粗暴。沈青岚心里默默的想:他说的没错,她终究会折磨死他!
不知过了多久,齐景枫缓缓的放开她,一反方才的势态,轻柔的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看起来像在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声浅而薄凉:“没有后悔。”
只是怪他不够好,没有好到让她能够心安无忧的藏在他的身后。没有好到她事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他!
沈青岚推开齐景枫,整理着衣裳,掀开帘子,阳光倾洒了进来,照耀在他的身上,如珠如玉,依旧难以想象,她方才将他逼成那般狠唳。
她没有错过他眸子里一闪而逝的狠唳,当时真有一种错觉,他极想掐死她。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沈青岚凤眸迷离,氤氲着雾水,迷茫的望着齐景枫,掩嘴打着呵欠道:“咦?怎么到马车上来了?不是在金銮殿么?”自顾拍打着手臂,似在自言自语:“昨夜一宿没睡,今日里困得紧,在大殿中就睡了,幸而有你在……咦……你的唇怎么……”说到这里,沈青岚住了嘴,微微低垂着头,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面颊如三月桃红,搅着手指道:“方才我在睡梦中,不曾胡言乱语什么?而后对你不敬?”说罢,悄悄抬头,睃了齐景枫一眼,又飞快的低垂了头。
沈青岚心有千千结,方才嘴欠,说出惹他不高兴的话,只希望被她这胡搅一顿,他便忘记之前的欠收拾的话。
齐景枫眉头微蹙,抿紧了唇瓣,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她。
“原来你每日里都在梦着非礼我之事。”齐景枫整理着微微起皱的袖摆,闲适的倚靠在引枕上。
沈青岚听到他倒打一耙的话,讪讪的干笑了几声,无法辩解。马车里的气氛,霎时有诡异了起来,沈青岚如坐针毡一般,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动作极快的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府,便听到暗一说道:“世子爷、世子妃,皇上将即墨璞囚禁在封地。”
沈青岚面色微沉,这是变相的保护即墨璞。
“谁护送?”沈青岚心思百转,径自朝屋子里走。思索着如何将即墨璞的命,留在京都!
暗一边走边说道:“杨顺,禁军统领!大约有一千人,凤公子虽然捣毁了即墨璞的几个据点,属下想他应当还有自己的人。荣贵妃与韩府估计知晓会有埋伏,或许也会派人在后保护!”
沈青岚眉头微挑,心底有着思量。正要将自己的想法嘱咐暗一,忽而想到马车上的那一幕,抬眸看向一旁侯着的齐景枫,询问道:“景枫,你说该如何?”
齐景枫平静如湖水的眸子里,似乎落下了一颗石子,荡起了涟漪。不过片刻,便归于了平静,清雅的说道:“放他走!”
沈青岚唇边浮现一抹笑意,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果然如沈青岚他们所料,即墨璞面对他的处境,十分暴戾,想要越狱进宫向即墨擎天解释,表明他的清白,是荣贵妃出宫安抚住他。当天夜里,便出城去封地。
韩府与荣贵妃这些年秘密遂养的暗卫死士,一路隐藏在后,跟随着马车潜行。
出城行驶了方圆几十公里,即墨璞掀开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皇城,满腹不甘。心里埋怨着韩府为了自保,没有尽力救他。
就在这时,他的心腹将他醉酒那一日发生的事,调查给他,看到韩府表明立太子,并且支持逍遥王时,浑身散发着煞气。果然,韩府将要舍弃了他!
“回城!本王要回城!”即墨璞飞身出马车,立在马车篷上,对着杨顺怒吼。随即,浑身一僵,看到月色下,那一抹蒙着面纱的白影,眼底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朝着那一抹白影飞身而去。
可当他落在防磁白影之处,却是没有了沈青岚的踪影,而是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入目之处,尸横遍野。心下咯噔一声,便听到杨顺道:“即墨璞畏罪潜逃,杀害禁军,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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