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板寸头嗤笑一声,说道:“张阿四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把枪,一颗棋子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你不必太在意,让你去,自然有办法瞒过他们。”
“可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呢?”我有些不解,如果是因为衙门的人,他们完全可以到这边来,干嘛非要跑到张四爷的地盘。
板寸头很快就就说明了原因:“呵呵,行里有行里的规矩,他们使用不该用的手段,坏了规矩,我们自然也不需要客气。”
我眼前一亮,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祸水东引?”
点了点头,板寸头轻笑一声:“不错,张阿四也快完蛋了,他一倒下,他后面的大头也该冒头了。”
听了他的话,突然间我明白了许多事,这就像两个人在博弈,各方都有自己的队伍和盟友,虽然中间还有些和稀泥浑水摸鱼的家伙,但总体是以这两方人马为主。他们之间或攻或守,各自的盟友也都手段齐出,在不明内情的人看起来这就像一场混战,但实际上都按照各自的计划行事,每一支人马都有各自所负责的方面,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唯一不明确得是他们因何形成这种两阵对垒得局面,有多少人还隐藏在暗中,又有那些人充当着浑水摸鱼的角色。
不过我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都快要浮出水面了,到那时,或许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小王爷,老板让我提醒你一下,小心身边的人,现在的人啊,怎么说呢,心太黑,除了自己,谁都不可靠!”
我心中一震,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说了,但是每个人又都不明说,我不知道他们是猜测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身边有人出卖了我吗?”
“我只是转告老板的话,内情我并不知道,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是不是每一次不管你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知道呢?我可不相信那些人能够神机妙算。”
我低头沉思起来,的确,从我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后,我的行踪好像时时刻刻都被人掌握着,不管我走到哪里,那些人都能很快的找到我。
“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
板寸头摇摇头:“不知道,这要看自己,不过我想隐藏的再好也会露出破绽,要想找到那个人并不难,关键是到时候你该怎么处理。”
这种问题我无法回答,甚至我想想都感觉很累,对于身边的每一个人我都非常信任,如果真的有人出卖了我,我该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我不敢再想下去,甚至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老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这个问题应该有必要追究一下。
板寸头笑了,慵懒的伸了伸腰,将双手别在脑后靠在座椅上:“放心,他绝对不会害你,因为……算了,这些事情不是我该说的,或许你以后就会明白。”
他不说我也懒得再问,反正这事是老爷子交代下来的,他总不会害我。
中途我们将车子丢弃了,然后坐车赶到火车站。上海是个国际性大都市,人流量非常的大,所以我们在这里也不怕被人盯上。
买了去长沙的火车票,途中经过南京的时候我本来还想下去打听打听陈瞎子的动静,但想想还是算了。这个老头子也是鬼的很,但现在我都没有弄明白他究竟是哪边的人。所以,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吧!
两天后,我们两人终于到了长沙。这里的气候比起上海这种沿海城市要稳定的多,天气晴晴朗朗的,看着很舒服。
就在我们准备出站的时候,板寸头突然拉住了我,奴了奴嘴,说道:“别急,你看那边。”
我转头瞄去,在出口的位置有几个人正拿着照片不停的比对着,几乎每个出去的人都要查看一遍。
“张四爷的人?”我说。
“不,应该是衙门的便衣,张阿四还没有猖狂到这种程度,我估计这几个人是冲着你来的,张阿四的手虽然伸不到衙门,但买通几个人还是可以的,得小心着点,落到他们手里跟落到张阿四手里没有什么区别。”
“那我们怎么办?这出口完全被堵死了,我们要出去肯定要经过他们眼皮子底下,估计混不过去啊!”
板寸头却笑了一下,说道:“小王爷,他们那手段只能对付傻瓜,以你的头脑怎么会想不出办法呢?你看看我们周围有这么多群众,若是好好利用一下照样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我看看四周,的确很多人,毕竟是在火车站。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主意,只是这个主意有些不太厚道
“这样不好吧?”我有些为难的看着板寸头。
“小王爷,男人做事最好不要拖泥带水,咱们现在面临的是特殊情况,自然要特殊对待。该怎么做你自己做决定吧!”
想了想,我无奈的摇摇头,缓缓蹲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吼一声:“不好了,有炸弹,大家都快跑啊!”
站内顿时变得混乱起来,我那一嗓子引起了连锁反应,人们都争先恐后的朝着门口跑去,原本宽敞的大门顿时间变得拥挤起来。
“小王爷,好样的,你比我想象的还狠啊!”板寸头在身后说。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的?”
“我只是想让你找个人骗一骗,让他带我们出去而已。”
我无语,说你干嘛不早说,我估计明天新闻头条肯定是“长沙火车站惊现炸弹,经专业人士检测,原来是个‘哑弹’,呼吁旅客,不要轻信谣言。”
我们二人跟着人群朝外面挤去,那几个便衣早就傻眼了,看着慌乱冲出来的人群,一个个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出了火车站,板寸头带着我坐进一辆的士,在市里饶了两圈后,最后停在一家茶馆前。
这茶馆是一家老式茶馆,看起来客人还不少。板寸头说,这茶馆也是他们老板的产业,虽然不赚什么钱,但起码有个据点,用来谈个生意再合适不过了。
他将我带到里间然后便离开了,半个多小时后,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年龄应该不到四十,长得白白净净,就像书生一样文质彬彬的,一看到我便亲切的笑了一下。“王佛,你来了。”
我点点头,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个中年竟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我却可以肯定,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你就是王魁?这里的老板?”我问。
中年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我是王魁,但我不是这里的老板,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我也是帮人做事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这关系让我有些弄不懂了,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想了想我便直接问道:“我爷爷让我过来找你,是有什么交代?”
“不错,你爷爷让你找的人就是我,他跟我们老板的关系,这个,很复杂。但我们老板说了,毕竟快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情我们若是能帮的上忙,自然也不会推辞。”
“等等,等等,什么快成为一家人?我怎么听不懂?”
“呵呵,你不知道吗?你爷爷和我们老板约定了一门亲事,你很快就会成我我们家姑爷,这事你爷爷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你是说水月就是……”
“呵呵,不错,她是我们老板唯一的孙女,你应该已经见过她了吧?”
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没想到老爷子让我找的人竟然是水月的家人。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我很想见见王魁口中的老板,看看他究竟是谁,是不是我猜测中的何涛。
我将我的要求提了出来,但王魁却说他们老板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北京潘家园子。不过他说老爷子已经跟他们老板商议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要按照他们商议好的计划行事就可以,而这些完全不需要我操心,只要保证一点,那就是无条件的服从这边的安排。
第五章 张四爷的倒台
我有些郁闷,感觉就好像被老爷子卖了一样,不过有一点让我宽慰不少,他说我可以自己找几个帮手。他们接下来要对张四爷采取行动,等这件事情完结后便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才是这一连串事情的终结点。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老爷子既然将那青铜龙雕交给了我,就说明我们要去的地方肯定是赶龙客的墓穴。希望真像他说的一样,那里会成为所有事情的终结点,这种不停地猜来猜去却总也猜不到头绪的感觉我实在受够了。
说到帮手,我首先想到得便是猴子和胖子,当我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正好他们已经将盘口的事情处理好了,一接到我的江湖救急令,二话不说立马的便跑了过来。
“嘿嘿,小王爷,没想到你也开始做起筷子头的生意,瓜爷我在道上怎么说也算是小有名气,这价钱你可不能少给啊!”三人一见了面,胖子便开起玩笑,看的出来,最近他过的不是很顺心,浑身上下都瘦了一圈。但接到我的电话二话不说就来了,还是让我有些小感动的。
我也朝他开起玩笑,我说这份子钱肯定不成问题,看你这样估计是娶了一个抠门的媳妇,天天不舍得给你饭吃才把你饿得这么憔悴,兄弟我这也算是接济接济你了。
“小王爷你就作贱我吧,瓜爷我知道,就我这模样的,娶媳妇是没什么指望了,瓜爷我也看开了,一个人活着挺自在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潇洒着呢!”
我听出他这话里面有怨气,就问他怎么了,这口气有些不对劲啊!他还没说话,旁边猴子就给抖了出来。
原来,李大龙头那盘口里有个女的长得蛮不错的,胖子就对人家起了心思,那女的也蛮上道,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混在一块了。
胖子是抱着过日子的心思去的,可不想那女人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后来被人堵在床上才知道,她跟几个男人暗地里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胖子是个直性子,气极之下就骂那个女人犯贱,但那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反口说胖子这人不像人猪不像猪的样子,和该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这话可算是伤了胖子的心了,这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呢,两个人自然就掰了。这几天胖子可算堕落了一把,整天的借酒浇愁,但这伤心的事情,哪是这么快说抹就抹掉的呢!
我听着也有些唏嘘,感觉到他这也不容易,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在乎自己的外表,但那也只是找个遮掩的借口,其实他这心里在乎着呢。
我就安慰他,说胖子你也别泄气,这好女人多了去了,不是有那句话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兴许你这缘分还没到呢。你就加把劲,咱明儿找个更好的,只要你有这心,我相信没我有你胖子办不到的事情,咱爷们得有这个底气才行。
胖子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抖手就将我拽了出去。我们三人找了找了一家饭馆,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我问他们有没有阿雪的消息,这个女人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但长时间看不到她,又总有些牵肠挂肚,她的孤僻总让人无所适从,但却也让人心疼。
至于水月,我不必担心,现在我就等于在她家的屋檐下,她肯定知道我在这里,如果她想见我,只要招招手我也无法拒绝,只是现在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可能是她在忙着别的事情。
胖子两人都摇了摇头,说从秦岭出来之后就没有再见到阿雪,不过胖子给她留了信,如果她回来看到的话就一定会来的。
我们在长沙一共呆了十天,最后一天的早上,我还没有从被窝里爬起来门就给人踹开了,胖子和猴子一起挤进来。“虎头,快起来快起来,有好戏看。”
我睡得正香,被这两个夯货一吵,也睡不下去了,翻身起来问他们看什么戏,这大早上的有戏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演啊!
猴子将脑袋凑到我边上,小声说道:“不是唱大戏,是张四爷那边出事了,盘口都被人挑了。”
我心中一震,难道是王魁他们对张四爷动手了?我急忙问是怎么回事,胖子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张四爷的盘口被衙门封了,人有不少都进了笼子,就是不知道张四爷本人有没有被逮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张四爷这个人太奸猾狡诈了,好几次我们都差点在他的手上吃大亏。不过能让他毫无反手之力,那王魁背后的老板显然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甚至我怀疑这其中老爷肯定也插了手,以老爷子滴水不流的行事手段,再加上王魁背后的人,要对付一个张四爷显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赶紧穿好衣服,我们住的地方是王魁安排的,条件很不错,又非常的隐秘。
刚出房门,迎面就碰到了板寸头,经过王魁介绍我才知道他叫郑中华,以前是一名特种兵,好像是犯错了才退下来。他的性格比较开朗,喜欢开玩笑,但脑袋非常的聪明,算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深得王魁的器重。
我向他询问了有关张四爷的事情,他比胖子知道的要多得多,便跟我们说明了一些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件事情都是他们的那个幕后老板做的,他之所以留在北京潘家园子就是为了对付张四爷。
张四爷是湖南长沙夫子门的地王爷,其盘口覆盖的面积很大,光是在全国各地的“地桩(分部)”都有几十个,他做的不仅是下地的生意,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古董贩子,买卖是一条龙,从下地到出手,从来不经别人的手。
在四大鬼市之一的北京潘家园自然也有他的分号,表面上是一家正儿八经的古董店,但其货的来源不用说也是从不正当的途径弄来的。
也活该张四爷倒霉,他今年四十多岁,在四十岁之前还是单身,也就在前两年娶了一个漂亮媳妇李玉莲。
她媳妇倒是不差,但他有个小舅子叫李括,以前却是个不学无术吃喝嫖赌的小混混,自从姐姐嫁给张四爷,他这边也算是出了头。
但是张四爷对行里和钱上面的事情把持的很紧,李括根本捞不到什么油水,思来想去,就鬼着他姐姐跟张四爷说说,给他弄个什么差事。
李玉莲虽然长得漂亮,却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经不住弟弟的软磨硬泡就答应了。而张四爷对这个年轻漂亮的老婆也是疼爱的紧,想着既然是自家人,给他一个差事也无妨,反正他张四爷地桩众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因此,北京潘家园子的铺子就交到了李括的手上,张四爷的意思呢,就是那铺子就等于我送给你了,只要你不生出什么事端,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但他没想到就是这种放养的模式出了大篓子。李括刚到北京的那段时间还算老实,但之后随着腰包渐渐鼓起来,人很快又露出了本性,整天流连在那些声色犬马的地方,乐此不疲。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最近终于出了事。听说是李括在一家夜店里为了一个歌女跟人家争风吃醋,结果双方大打出手,李括以前就是混混,下手比较狠,硬是将人家鼻梁骨都打断了。
后来他才知道,他打的那个人是一个高官家的公子,当下就慌了,也不敢告诉张四爷,急急忙忙的就躲了起来。
后来这事被王魁那后面的老板知道了,北京可是他们的根据地,势力可不是张四爷区区一个地桩能比的。当即他们就找到了那位高官公子,在他们的指引下,那高官公子直接带人抄了那古董店,结果却扒出来不少账本之类的东西。
这边顿时就抓到了机会,利用那高官公子的怒火,一举将这把火烧到了长沙这边。为了推波助澜,这边直接就将这件事情见了报,添油加醋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已经失去了所有人控制,任谁来了也捂不住。而这也正是这边想看到的,防止了张四爷背后的人插手,才能将张四爷一举扳倒。
这个计划基本上算是成功了,这一次几乎将张四爷彻底的打残了,只是板寸头说,张四爷却逃走了。不过我想这老虎的爪牙都已经被拔光了,应该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我心中感慨,一棵大树就这样倒了,其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一只小蛀虫而已,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决定,就有可能影响很多人的命运。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亡羊补牢的,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足以造成无法挽救的结局。
第二天,王魁过来见了我,他一来我就知道事情已经开始了。不过我还是没想到他们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速,前面王魁刚说,后面板寸头带着一个青年将装备都背了过来。
第六章 我见犹怜
“兵贵神速。”板寸头咧嘴笑了一下。我才知道,这次就我们几个人去,见过了秦岭神湖的那种大场面我很怀疑就我们几个人能不能成事。毕竟,当年七星魁首那么多人都无功而返了,现在咱们就这几个人是不是太轻举妄动了?
王魁朝我笑了一下,说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咱们虽然人不多,但只要配合的好,天大的墓都能倒得,况且人多有时候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别忘了秦岭,各方人马云集,可最后呢?却被你爷爷一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点点头,这倒是实话,有时候因为环境的局限,人多反而会碍事。“那,有我家老爷子的消息吗?他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王魁听后却是神秘的笑了笑,环视了一圈,才说道:“你爷爷的心思与手段没人能猜得透,不管他怎么做都自然有他的道理,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