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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76节

      “……走得太突然,连个遗言都没留……”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早就定好的吗?居然撒手不管,等着我们给他养儿子?!这个可以判刑的吧!”

    “人在国外,你上哪儿抓去。”

    “告是肯定能告,就是麻烦得很,我老婆认识一个律师,等我打电话问问……”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这可是三张嘴啊!”

    “我表弟家好像想领养一个,可这最小的都上小学了……”

    “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谁先带回去养几天,等打上官司再说?”

    没人开口了。

    谁也不知道这一养要养多久,万一就此赖在自己家了怎么办?

    沉默片刻,所有人又同时开始说话,试图理论出一个负责人。

    白祁还捧着那张遗照,手臂已经举酸了。最后还是殡仪馆的人上前表示时间有限,下一位死者的家人还在外头等着呢,有什么事先送了葬再说。亲戚们这才陆陆续续地招呼着排队,哀乐也放了起来。

    那哀乐的煽情效果着实惊人,刚刚还在讨价还价的男男女女稍加酝酿就红了眼眶。他们开始绕棺材走圈的时候,小小的白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不敢往白祁怀里扑,就揪着白晟的袖子蹭眼泪。

    白晟也哭得直打嗝,还要故作老成地去拍白昊的背:“没事的,会没事的……”

    白祁低着头,眼睛盯着遗照相框上的一道裂纹。

    他没能哭出来。脑中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哭,心里是想哭的,但眼眶就是干涸得挤不出一滴水来。

    余光里能看见亲戚异样的眼神。乖戾的、阴暗的、冷眼旁观他们的闹剧的孩子,被收养的可能性接近负数。

    但是他依旧哭不出来。无论是当时,还是之后的每一年忌日,他都没能为这个生养自己的女人流下一滴眼泪。

    后来呢?

    后来他们还是被领走了。是被三家亲戚分别带回去的,说是暂住到打完官司为止。

    关于那段日子,白祁的记忆非常模糊,仿佛在潜意识里被强行划去了。连带走自己的人的样貌都是一片空白。他只记得她在饭桌上聊起,白昊离开哥哥之后很害怕,一直在哭,不肯上学;白晟却很讨人喜欢。

    如果按照知音杂志的情节走向,他应该又当爹又当妈,用稚嫩的肩膀撑起弟弟的天空,携手走过艰难岁月。

    但事实上那些都没有发生。白祁甚至很难说自己对这两个弟弟生出了多少责任感。比起所谓亲情羁绊,那时他对他们怀着更隐匿的嫉妒与怨怼。如果角色对换,或许他也能哭闹着不肯上学,不用想退路,也不用想出路,一心一意等着谁来解救自己就好。

    再后来,不知经过多少轮协商,他们的父亲与一家表亲达成了协议,那一家人负责监护三人,因此得到了一笔丰厚的酬金。除此之外,父亲提供他们三人的生活费直到大学毕业。

    好消息是,他并没在金钱上亏待过他们。

    那是一笔非常纯粹的交易,亲戚家也没有费事捏造出一点温情。白祁当时已经在高中住校,只在周日回去一趟。等他上了大学,更是彻底断了往来。两个弟弟就没那么走运了,在那户人家磕磕绊绊地长大,直到白祁工作之后将他们的监护权转到自己名下。

    再狗血的故事,也是会平静收场的。就像现在,白昊虽然翻着白眼,至少听上去是在像样地拜年了。

    这中间只遗漏了一个小小的转折。关于为什么三兄弟能住进同一户人家,白祁一直觉得是机缘巧合,katie却坚持说那是他的功劳。

    在katie的故事里,她嫁给那个男人两年之后,听说他的前妻去世了,留下了三个未成年的儿子。他不想养孩子,所以打算把他们托付给亲戚。katie觉得孩子挺可怜,但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而她也没有认养孩子的打算。

    然后有一天她下班回家,接到了一个奇怪的越洋电话。

    电话里的少年用结结巴巴的蹩脚英语说,他要跟父亲讲话。

    “他现在不在,”katie说,“你有什么事呢?我可以转告给他。”

    “你是他的妻子吗?”

    “是的,我叫katie。”

    “katie,你能让他多给一点钱吗?我需要和弟弟们住在一起。求你了。”他说得很混乱,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明白他的意思——如果酬金足够多,或许会有亲戚愿意同时收养他们三兄弟,这样他们就不用分开,他的弟弟也不用难过了。

    katie被他打动了。她把他的话转告给了男人,之后还会不时打听他的情况。第二年夏天她一时兴起,邀请他到家里住了一段日子。

    那是白祁第一次出国。他或许不该接受那个邀请,但他还是去了。尽管发生了那么多事,十几岁的白祁对父爱还留着一点朦胧的、可耻的渴望。与其在亲戚家耗过一个暑假,不如去美国开开眼界,他这样说服自己。

    结果与预想中差不多,他根本无法与父亲相处,基本没说过一句话。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孩子的katie却与他相处愉快。她的角色介乎母亲与朋友之间,既能给他过来人的关心和建议,又能与他天南地北地闲聊说笑。白祁的英语从那时开始凶残地突飞猛进。

    他的父亲在不久之后又一次离婚再娶,然后是第三次。白祁并不关心他过得如何,反而一直与katie保持着联系。每年夏天他都会去katie家住两个星期,这个传统一直保持到那场车祸为止。

    “你有两年没来了,oscar很想你。”katie在电话那头笑眯眯地说。oscar是她家的哈士奇。“等着,我让他自己对你说。oscar,你想祁吗?”

    “嗷呜——”

    katie大笑。

    “我也很想他。”白祁说。

    “如果你春天有时间,要不要再来dc住一段时间?”

    “我不能,katie,你知道我的情况的。”

    “哦,如果你指的是行动不便的话,那些你不用担心,这里有很多便携式的无障碍设施可以买,列个单子给我就行了。”

    “但还是——”

    “先别急着拒绝,我邀请你还有别的原因。我发了一封邮件给你,这附近有一家医院最近在给自己的复健中心打广告。没有医疗保险的话会很贵,但据说很有效。你先去看一看邮件再回答我,好吗?”

    白祁连三条街外的复健中心都不去,更遑论万里之外的那家了。但既然katie这样说了,他打算过几天再拒绝。

    “好吧,我会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