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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到屋子里又只剩下李仁和白灵两个人的时候,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那个,你在这里,不会感到很闷吗?要不要出去走走?”李仁硬着头皮问道。

    “不会啊,李医生给了我一个音乐播放器,没事的时候可以听听音乐,她说我现在还不适宜到外面走动,最好再静养一段日子。”

    说这些的时候,白灵的声音很小,脸上的红晕不断变深,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李悦对她说了什么。

    “不要听姐姐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这个人就是那样,大概是因为相依为命的关系,这么多年早就厌烦了,总希望尽快把我扔出去。”

    “这么说,她说你好的那些话也完全不能信了?”白灵突然调皮地问道,这让李仁一下子非常难堪,却只能陪着白灵笑起来。

    “对了,你也累了吧,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李仁说着站起了身。

    “那个,能留下来再陪我一会儿吗?”白灵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说道。

    “什么?”李仁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白灵,同时心头又有些期待。“如果没有时间的话,那就算了。”

    “不,没什么事。”李仁说着就又坐了回来,“是一个人在这里感到很闷吧?”“是有那么一点,有些话实在不知道该对谁说。”白灵歉意地笑了一下,“希望你不会感到很烦。”

    “不,怎么会?”李仁连连摆手,“其实,我也很想再多待一会儿。”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感到脸上一阵滚烫,但是白灵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直以来折磨自己的那段回忆。

    “那就像一场噩梦,真希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那是一场化装舞会,每年临近毕业的时候,学校都会组织这样的活动,这也是s大学的一项特色,不仅自己学校的学生会参加,就连外校的人和社会上的人也会想尽办法弄到一张入场券。

    以前我从来都不会参加,但是这一次轮到了自己毕业,就完全没有逃脱的理由了,只能硬着头皮赶到现场,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只能躲在角落里,虽然有很多人邀请我跳舞,但是自己并不会,对这种事情也完全没有兴趣。

    到后来,我就感到厌烦了,就想离开,却被一群并不认识的人拦住了,那些人告诉我,要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就喝一杯酒吧。

    不会有事的,这毕竟是在自己的学校里。

    我是这样想,但是喝了那杯酒之后的事情,我就完全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学校外面的小旅馆里,周围空无一人,再后来,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后,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没有咨询过,但是那种费用我承担不起,更不敢让身边的人知道,就随便找了个私人诊所,但是,临到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却没有勇气了!”

    李仁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感到非常震撼,他想到过白灵来堕胎的各种可能,包养,交易,她有个不负责任的男朋友,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场和院长的交易,黄璐不是说过,卢继英一直都很想得到白灵吗?

    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也会觉得我很可怜吧?”白灵接过李仁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下眼角,“其实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可怜,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在我的身上发生?不过,已经发生了,就要向前看吧,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只要把以后的路走好就可以了吧?很幸运,在我差一点就要走上不归路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就遇到了孙警官和李医生,她们帮了我很大忙,虽然会感到有些亏欠她们!”

    “不,哪里的话,才不会觉得你很可怜!”李仁马上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倒是觉得你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儿,这些话,你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但是既然告诉我了,就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不,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觉得,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才会告诉你。”白灵突然笑了一下,“说完这些,心里舒服了很多,也确实感到有些累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想要休息一下了。”

    “当然可以。”李仁虽然这样说,但是却坐在那里没有动,“你只管安心休息,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停了一下,他又说道:“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事了。”

    听到他这句话,白灵的身子震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却明显有些慌张。

    “我记得姐姐说过,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而且姐姐很照顾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就是她告诉你对我说这些的吧,因为我在准备的那个片子?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吧?”

    “不,完全没有的事!”白灵长出了一口气,“只是突然间很想说出这些。”“那么,我知道了。”李仁突然有些沮丧,但白灵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侧头看了看李仁,就看到他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

    “是姐姐对你说,我喜欢你,然后让你劝我打消这个念头的吧?所以你才会对我说这些。”李仁咬着牙说道。

    “不,不是的,绝对没有这样的事。”白灵连忙解释道。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以后都不要。”李仁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泪水,“是的,没错,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虽然只见过那一面,说出这样的话很不负责,也不会有人相信吧?但这的确就是我的感觉,即便你对我说出这些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改变这种想法,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要对你隐瞒的,我就是喜欢你,而且,一直都不会变,说出这样的话,你也会觉得很可笑吧,但是,没办法,这的确就是我想说的,不是有个成语叫做一见钟情吗?之前,我也不相信,但它的的确确就是发生了啊。”

    说出这些,他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了白灵。

    白灵的身体一瞬间变得非常的僵硬,但是在李仁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脸上也早已布满了泪痕,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她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爱情的味道,但是,不行,她没有这样的资格。

    而且,毕竟,她对他根本就不了解,才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啊。

    “请你,不要再来见我!”她生硬地说道,用力想要挣脱李仁的怀抱,但是她完全无法挣脱,或许,她也不愿意挣脱。

    “我是不会放弃的,不管我的姐姐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除非你有自己爱的人,我也要看到你结婚,才会放弃,但是,你不会那样的吧?不会去伤害别人,所以……请你答应我,也相信我!”李仁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白灵早已经泣不成声。

    他们也不记得这样抱在一起抱了多久,到后来,白灵大概是累了,就伏在李仁的肩膀上睡了过去,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坚实舒服的肩膀给自己依靠,就是自己的爸爸也从没有给过。

    李仁轻轻地放下她,给她盖好了被子,又将自己的一部手机放在了她的枕边,这才悄悄地离开了病房。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一想起被李仁抱在怀里时候的感觉,她的脸上就腾起了一片红霞,真是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被一个才见了两面的男人抱在了怀里,而且没有很坚决地拒绝,是有些好感吗?不,一定不是这样的,大概只是想为自己做过的那件事做出一些补偿。

    她翻了个身,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些东西,是一个布偶娃娃,就是超市里最常见的那种,很多女生都有这样的东西,一直以来自己也很想要一个,只是一直没有勇气。

    她有些犹豫地拿过了那个娃娃,发现它下面还压着一部手机和一张纸条:实在很抱歉,今天的举动大概吓到你了,但是请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说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么,还是给彼此一些时间,我想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办法一直陪在你身边,但是在这里是安全的,姐姐也会细心照顾你的,如果我不在的时候,就让这个娃娃陪着你吧,当成我也行,当成是其他你喜欢的人也可以。

    那个电话,你尽管用,如果当成礼物收下会让你感到为难的话,就当作是暂时借给你的好了,里面只存了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这大概是这段时间来最好的消息,虽然还不确定,但是,也应该差不了太多了。

    李仁直到回到家的时候还在回味白灵的体温和味道,但是他很快发现了家里的不对劲,桌上的饭菜虽然都在,但是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他又看了一眼,终于发现,那里多了一个奶瓶。

    “姐。”他叫了一句,李悦急匆匆地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却向李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客人?”他好奇地问道。

    “是一位以后会和我们一起生活的小客人。”李悦神秘地一笑,“我跟你说过会收养一个孩子吧?寻找了很久了,今天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就直接带回来了。”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吗?”李仁有些不满,“再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养孩子这种事情,我是需要出力的吧?”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听到李仁的语气,李悦也有些不悦,“而且这种事情也完全跟你没关系,我只是一直很想要个孩子,这件事,你知道的吧?我自己来养就可以了。”

    “工作怎么办?”

    “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准备再做了,存款已经足够支撑几年,等他再大一些再出去工作就好,你也能养活自己了,我就只有这唯一的一个愿望,总不能也被剥夺。”

    说完这些,李悦就不准备再说话,只是将一个音乐播放器放到了李仁的面前,“明天把这个给白灵,总听那一种音乐,是会感到厌烦的。”

    第十一章 投案的凶手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对洪薇、蓝迅和黄璐的案件继续进行侦查,但是警局里的人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因为事情已经非常明显,该调查的都已经调查过,就连周边的关系都查到了无法再查的地步,但是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大家都觉得,这不过是意外而已,就连叶珂都觉得,是局长眼看他们最近实在闲得发慌,故意给他们找些难题来处理,如果这时候有别的案子发生,就会马上通知他们放下手上的案子吧。

    唯一对这件事情执著的人就只有孙嘉羽,她似乎认定了这些案子都不是意外,整天把自己关在技术科的办公室里对所有周边的物证进行检测,试图找到那个刺激到她们的东西,但几天过去,一直都没有进展,还把自己搞得非常疲惫,每天一到家吃过饭之后就睡下了,连和叶珂亲热这种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

    “你从哪里弄回来的这种东西?”这天,叶珂并没有和孙嘉羽一起回家,等到孙嘉羽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叶珂正在逗弄一只小狗,那只是一条普通的狗,但是在日本,这种狗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中华田园犬。

    “一路跟着我回来的。”叶珂说道,“楼下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看它跟我有缘就带回来了,怎么样?留下来养,还是送走?”

    “这种事情可开不了玩笑,我们没有时间养它,还是找个机会送出去吧。”孙嘉羽换好衣服,也蹲下来逗弄了一会儿,突然咦了一声,“这好像是条已经怀孕的狗啊?”

    “是吗?这倒完全没有注意!”叶珂皱了皱眉,“要是这样的话就必须送走了,完全没有精力伺候它。”

    “也只能这样!”孙嘉羽也点了点头。

    和最近每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吃过晚饭之后,叶珂安顿了一下那条已经怀孕的狗,回到卧室的时候,孙嘉羽已经睡下了,他感到无法理解的是,即便这时候,她也带着耳机,虽然说是为了缓解压力才听的音乐,但也不至于睡觉的时候也在听。

    不过,谁都会有些特殊的嗜好,虽然孙嘉羽之前没有表现出来,这时候做出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吧。

    这么想着,他也睡了过去,直到半夜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雷声,他翻了个身,感到身边有些不太对劲,睁开眼睛,就看到身边已经没有了孙嘉羽的影子。

    他一惊,翻身坐了起来,以前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孙嘉羽通常都会睡得很沉,起夜这种事情,至少他还没有见过。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毕竟这么多年来,自己可没少破获过什么犯罪团伙,有些人至今还逍遥法外,经常会有威胁信一类的寄到家里来,他都没有当过一回事。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出了卧室,突然发现厨房里的灯亮着,一个人影手上举着刀正在刺着什么。

    叶珂大吃一惊,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但是当他看到厨房里的人的时候,马上就停下了脚步,那个人是孙嘉羽。

    她还穿着睡衣,但是纱质的睡裙上已经溅满了血液,那条叶珂傍晚才带回来的怀了孕的母狗现在已经躺在了案板上,大概已经死了。

    叶珂这样认为,因为那条狗的腹部整个已经被剖开了,现在,孙嘉羽的手正在它的肚子里翻找着什么。

    这个动作大概持续了有五分钟,从始至终,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是叶珂没有办法判断出她是不是在梦游。

    应该不是吧,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大着胆子叫了一声,但是孙嘉羽没有任何反应,倒是那只一直翻动着的手停了一下,随后拿着手术刀的手也伸了过去,轻轻地划动了一下,随后她拿出了什么东西,举到了眼前,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那是一个已经成形的胚胎,再过几天就要生下来了吧。但是孙嘉羽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珂正感到不解的时候,外面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巨大的雷声也传了进来,当啷一声,手术刀掉到了地上,孙嘉羽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那条死狗,又看了看身后的叶珂,似乎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只看了一眼,便甩手丢在了地上,一下子扑到了叶珂的怀里。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喝了几杯热开水之后,孙嘉羽才平静了下来,“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些事情,竟然全都是我做的。”

    毕竟是法医,她已经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惊慌了。“真的完全都不记得了吗?”叶珂小心地问道。

    “是,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吃过饭之后就睡了,因为很累,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做出的这种事情呢?”孙嘉羽也皱起了眉,“完全都不记得,更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会不会是梦游?如果是梦游的话,就会做出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吧?”“我没有这样的毛病,你也知道,做这种职业,我没什么优势,所以都会定期去找心理医生辅导的,要是有这种倾向,早就出事了。”

    “催眠呢?说不定是心理医生对你做了什么暗示。”

    “别开玩笑了。”孙嘉羽严肃地说道,“要是能控制我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可是需要很高深的催眠术才行,至少要让我进入深度催眠状态,但是我的心理辅导师可没有这样的能耐,他只能让我进入浅层催眠,缓解一下我的压力,如果只是暗示什么的……”

    说到这里,孙嘉羽突然停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里还戴着耳机,“叶珂,还记得我让你查过蓝迅和黄璐的治疗记录吧?再去查一次,我要搞明白她们发病的时间。”

    “你知道了什么?”叶珂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大概是这样,但是我还不确定,要更多的证据才能证明。”说着,孙嘉羽就脱下了睡衣,换好了衣服,“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最好能马上查出来,我这就回局里去做些分析。”

    “恐怕现在不行!”叶珂突然拿过了手机,皱了皱眉,“又有事情了!”

    电话是李仁打过来的,听起来非常慌张,让叶珂尽快赶到李悦所在的医院,正在那里接受治疗的白灵好像出了什么意外,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只是请叶珂尽快赶过去。

    因为是孙嘉羽安排白灵在那里接受治疗的,所以她也暂时放弃了回局里的打算,和叶珂一起赶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他们两个人赶到的时候,李仁已经在病房前了,看上去刚刚赶到,脸色通红,正大口地喘着气。

    “不知道。”李仁摇了摇头,有些担心地说道,“我正准备睡下,就接到了白灵的电话,她说‘他还在,他一直都在他身边’。”

    “这是什么意思?”叶珂不解地看着孙嘉羽。

    “完全不懂。”孙嘉羽也摇了摇头,抬手就推开了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隐隐约约地映出了里面的人影,白灵就在这间四人间的病房里最里面的那张病床上,她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蜷缩在床头的一角,浑身瑟瑟发抖。

    “你没事吧?”孙嘉羽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