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雪漂亮的美眸微眯着，清冷，却不见心虚。她没正面回答杨丹的问题，而是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杨律师，你们现在的心里应该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有一张漂亮脸蛋也是资本，不是谁想爬床都爬的上去的。”

    顾依雪说话间，目光有意识的扫了眼杨丹身旁的女人。

    那女人叫苏暖，是杨丹的助理，长相普通，但打扮的很妖，刚应聘到公司不久，就逮着机会有意无意的引诱沈曼夫，如果不是沈夫人厚道，早就把她开除了。

    苏暖的事儿私底下都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顾依雪的话明显针对她，傻子也听得出来。

    苏暖脸上挂不住，和顾依雪争执了起来。她不像杨丹，资历和身份摆在那里，说话办事都不会太过。

    苏暖是吵不过就骂，骂不过就动手，顾依雪一向嘴巴不饶人，但从没动手打过架，难免吃亏。更糟糕的是后来动静闹大了，律所的人都围过来，劝架的，看热闹的，混乱中，顾依雪不知道被谁推下了台阶，脚踝还被踩了一脚。

    然后，有人报了警，把依雪和苏暖都带进了局子里。

    警察到律师事务所里面抓人，简直成了笑话。

    沈曼夫和沈夫人不久前刚离开，现在人已经到机场了。助理不敢因为这么点事给他们打电话，律所没了主事的人，只能任由着警察把人带走。

    警局。

    其实事情说大不大，就是两个女人吵架动了手，各有所伤，远没达到故意伤害的程度。

    警察也不太爱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让他们给亲属打个电话，走个程序就可以领人了。

    苏暖的男朋友随后就赶到了，而顾依雪连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没有人来。

    她的第一个电话理所当然的打给陆励阳，他的私人手机无人接听，另一个号码接听的是他的秘书，秘书礼貌的让她稍等，然后去请示，请示的结果是：陆总说他在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扰。

    而显然，依雪在任何人的范围之内。

    第二个电话，她打给了林菲，电话刚接通就被挂断了，然后，林菲回了一条微信给她，内容是：在我爷爷的老战友家接受‘面试’。

    好巧不巧，林菲今天和未婚夫相亲。

    第三个电话，她打给程皓轩，他人还在国外，他问什么事，依雪回答没事，然后，挂了电话。

    最后一个电话，她打到顾家，慕雅琴接听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你爸爸啊，在休息呢，最近心脏不太好，还不是为公司的事情操心，你就不能和陆少说说，他手指缝里随便漏出几个案子，也够顾家吃一年的，你现在是他老婆，他哪儿有不帮衬岳家的道理。

    顾依雪说：既然公司经营的那么辛苦，不如卖掉算了。爸爸安度晚年比什么都重要。

    然后，她直接摔了手机。

    “顾律师，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亲属或者朋友可以联系？”

    顾依雪感觉民警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没有了，我等我老公不忙的时候来接我吧。”顾依雪没什么情绪的回答。

    然后，民警按照规定，只能把她先关着。

    一间漆黑的不足两平米的隔间，没有窗子，只有头顶吊着一盏白炽灯。灯下面放着一把椅子，光线昏暗而压抑。

    顾依雪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她的脚很疼，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头也疼，不停的冒着冷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冷。

    她开始努力的回忆，回忆和陆励阳之间的一切，好像除了婚后每个夜晚的床笫之欢，她再也想不出其他。

    而对于陆励阳来说，她大概也只是一个名正言顺，合理合法，可以暖床的女人吧。

    顾依雪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公事，亦或者私事。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来的比她这个陆太太重要。

    是的，她对于陆励阳来说，除了陆太太的身份，什么都不是。他没说过爱她，甚至连喜欢都没有，他勉强喜欢的大概只有和她在床上做，爱。

    他对她偶尔流露的温柔与体贴，仅仅是出于他的绅士风度和涵养。

    而她，差一点就自作多情了。

    还好，这十几个小时的禁闭让她认清了事实。顾依雪庆幸，自己尚陷得不深。

    ……

    陆励阳知道顾依雪被关在警局里，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鸿宇建筑一个月之前在z市拿下了一个旧城改造项目，项目总投资三十五个亿，工程原本定在本月的中旬启动。而就在这个档口，主管项目的副市长贪污被抓，上面正在查跟他接触过的开发商是否有行贿行为。

    项目是席城负责的，他偏偏就撞在了人家的枪口上。

    陆励阳气的不轻，发了一通火，但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他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才搭上了主管部门的一个负责人。

    三十五个亿必定不是小数目，陆励阳带着公关部的几个骨干一直与对方周旋着。

    顾依雪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陆励阳和一屋子的高管正在开紧急会议，手机一般都是静音状态，并吩咐过助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许打扰他。

    他必须专心致志的整理出一套应急方案，若稍有不慎，三十五个亿随时都能打水漂。

    而他的助理是个一根筋，秘书接到顾依雪的电话后，上去请示，她自然是见不到陆总裁本尊，请示的是总裁助理，而助理直接就把陆励阳的原话转达给她。

    等到陆励阳知道这件事，顾依雪已经在局子里关了十几个小时。

    陆励阳顺手把手里握着的手机砸在助理的脚下，让他立即收拾东西滚蛋。

    然后吩咐司机备车，匆匆的赶去了警局。

    ……

    昏暗狭小的空间。

    当顾依雪见到陆励阳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有几分恍惚，她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又冷，又饿，又痛，关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捱，她看不到外面，甚至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而陆励阳沉着脸，什么也没说。他现在只想带他的女人回家，他知道她肯定是受了委屈。

    陆励阳伸手拉她，顾依雪也没反抗。

    她的手是冰冷的，温度刺骨。她的双脚根本挪不开步子，被他一拉扯，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