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动用家法
从那房间里面走出来一位身形笔直的中年男子,那男人在自己的府上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陈家人都放心把事情交给他,他平常也表现得细致周到,若不是今天亲眼听见,阿瑜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陈府的内鬼。
侯三一走出房门,便听到阿瑜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却看到阿瑜正一脸怒气的瞪着他,而大少爷就站在她的身边,脸上的神情也是阴沉,眼睛半咪着,似乎在审视着他的为人。
侯三害怕起来,下意识的就想往外面跑。事情败露了,他在陈府也呆不下去,索性拿出藏在陈府的银子远走高飞。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刚才阿九在门口没有瞧见人,转眼间就守在了酒楼后院的路口,这里只有一条路,否则只能走房间里面的另一个小门出去。而阿瑜和陈锦鲲就在这门口站着,想要重新走进房间已经是不可能。
见无法逃脱,侯三仗着自己的脸皮厚,又扑通一声朝阿瑜跪下来,“大东家,我错了!”
这时候不是阿瑜开口,反倒是性子一向看上去冷静的陈锦鲲先开了口,“我家娘子究竟哪里得罪你,你为何要这样处心积虑的想要她死?”
“大少爷,还跟他这种人费什么话?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背主害人,丢到衙门里不关起来也得打他个半死!”阿九怒气冲冲的说道。
阿瑜的眼神中闪现出一种因为愤怒而带有悲痛的眼神,“这是我们的家事,何必要劳烦衙门里?阿九,帮我把他捆起来带走。”
“诶,好的,大东家!”阿九朝侯三的后背猛踹一脚,又问酒保讨来一根粗麻绳,捆着侯三就要走。
侯三本想挣扎着溜掉,可惜被三双眼睛同时盯着,想要逃走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
“侯三,我建议你老实一点。我现在只是把你带回家,如果你半路逃走,我立刻报官,说你是我家逃走的家仆,到时候满京都通缉你,看是你难过还是我难过!”
阿瑜这样一说,侯三果然老实起来。
回到陈府的时候,府里面还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睡下了,没睡下的也无法心平气和的睡着。
“侯三呀侯三,我陈兮瑜一向待你不薄。自打我们一家搬进这个府起,就让你当陈府的管家,也没有嫌弃你曾经是官奴的身份,还给你加了饷银,对你也从来没有责骂过一句,你为什么那样恨我?”阿瑜把人带到大厅里,坐下来第一句话就问道。
侯三现在仿佛变成了一条丧家之犬,几十岁的人还跪在地上摇尾乞怜,“大东家,我错了,我不应该糊涂油蒙了心,被别人的银子所收买,才会做下这样的糊涂事!”
他一这说着,一边抽着自己耳光。可阿瑜看得出来,那耳光是假的,打在脸上根本没有声音,连个手印子也看不出来,侯三这样做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已,想方设法的搏取同情,还把责任怪到那个收买他的人身上。
如果这搁在从前,阿瑜或许会信他。可惜,阿瑜在刚才听他亲口说出的话之后,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侯三,阿瑜的眼神中闪烁着满是恨意的火苗,“不要再跟我演戏了,刚才在那酒楼的后院里,我们听得清清楚楚,你跟那人说你很恨我,恨不得我早点死掉以解你心头之恨,我就是想听一听,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这侯大管家,居然不惜勾结他人也要置我于死地?”
侯三垂着眼,狡黠的抬一抬眼皮,却不敢吭声。
“你不想说是吗?没问题,看样子只能请京都衙门里的人来帮我把你带回去了。之前我曾经把一部分人的官奴契约还给你们,可你那时为了表忠心,死活把官奴契约要放在我这里,那东西还在,只要我把你和契约给衙门里的人,想必他们能帮我问出想要的答案。”阿瑜站起身来,不再看着侯三。
没过多久,只听到侯三阴恹恹的声音响起,“你真的想知道吗?告诉你也无妨。我侯三自小服侍以前的主人多年,好不容易过了而立之年才混到个管家,没想到以前的主人倒了大霉,被诛连九族,我们这些下人也跟着成为了官奴。
原来等到你们,也以为自己是遇上了不错的人家,这辈子就想这样算了。可没有想到你陈兮瑜却是个厉害的角色,不但经商是把好手,家里的帐簿也管得严实,一有个漏洞便看得一清二楚。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帮主子当家也就是为了多捞两个钱花花,可是遇上你,比拔了毛的猴子还精,我们哪里还有油水可捞?
好在你给我们的工钱还比较高,也没有把我们当官奴看待,也就只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可没想到你这人这么狠心,不但自己不祭祖不烧纸钱,就算我想私底下烧你也不让,别的下人可以不惦记以前的主子,可我却不能,因为我是以前的主子养大的,不能忘记旧恩。说什么不可以到府上烧纸钱不吉利,明明就是你的借口。”
阿瑜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自己管帐管得严,让府里的下人少了许多吃回扣,捞油水的好事,所以他们记恨自己,这个阿瑜能够理解。
可是,就因为没有让他们烧纸钱就恨上自己,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之所以不让他们烧纸钱,是怕引起火灾,而且烧完纸后的灰尘满天飞,最影响环境了。
不让他们在府上烧纸钱,可以到外面找地方烧去呀,就因为这个而记恨上自己,阿瑜觉得自己有点冤。
原以为这是全部的真相,没想到侯三侯大管家又说出让他们惊讶的话,“我侯三活到这么大半辈子,不想再奢望过上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也算是足够了。可没有想到,你们连我这最后的一点念想也给灭了,陈兮瑜,你叫我如何不恨你?”
侯三说到这里,居然哭了起来。
阿瑜却是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你还有个女儿?”
“我原先的主人给我许了一门婚事,那个女人本也是府里面做工的,却没有卖身给府上。主人遭了难之后,那女人便跑了,只留下一个半岁的女儿由我独自抚养,那时候我在乡下还有旧宅,便给了点银子托人照顾我女儿,等女儿长到九岁,我便把她带到府上说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孩子。”
阿瑜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忽然明白当初为什么侯管家那么希望丫环小兰来照顾自己。
“小兰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一直希望她能嫁给一个好人家,哪怕是做小,也比嫁给像我这样一辈子做下人的男人要强。可是万万没想到,就算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你们都不让她实现,还把她给害死了!”
阿瑜恍然大悟,忽然明白过来,“那天她故意勾引阿鲲,也是你教她的?”
“她长得不算好,人也不算很聪明,唯一可以跟你争一争的,也只有她的年龄了。可是真没有想到,你这个善妒的妇人,居然连相公娶个小妾都不肯,还让她被逼自杀!”
这真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了,做父亲的处心积虑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小妾,还巴巴的教女儿往主子的床上爬,想来当初小兰对陈锦鲲使用的那些功夫和手段,恐怕都是这位异于常人的父亲教会的。
阿瑜本来想说出话来辨驳,可不等阿瑜瑜口,陈锦鲲已经先她一步说出来:“侯三,我跟你女儿的事情,和阿瑜无关。不是阿瑜不让我纳小妾,而是从头置尾,我都没有想过纳小妾,在我跟阿瑜成亲之前我就答应过她,一辈子只喜欢她一个女人,就算你的女儿再好,我也不会把她娶进门。”
侯三像是被陈锦鲲的话气得怒火攻心,大声骂道:“你放屁,哪有男人不好色的?一辈子只喜欢一个女人是男人用来骗女人的鬼话,别人会相信,我可是不信,你这样说只不过是因为你惧内而已。”
陈锦鲲轻笑一声:“惧内就惧内吧。反正我从始至终都对你女儿无意,更没有想过让她当小妾,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你不能怪罪到阿瑜的身上。”
“你这人真是好笑,是你拿春药给你女儿的,反倒来怪大东家和少爷,哪有你这样当爹的?”阿九也不明所以的骂着。
阿瑜看到这样子的侯三,居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自己一辈子做个府上低三下四的管家就算了,还撺掇着自己的亲闺女做有钱人家的小妾。
别人的小妾是那样好做的?亏他以前还在府上伺候有钱人那么久,居然都不知道‘宁做穷人妻,莫做富人妾’这句话。
阿瑜低头看了说得义愤填膺的侯管家一眼,“侯三,你女儿的死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当初事情败露之后,我曾问过小兰是谁给她的春药,她宁肯死也不愿意供出你,就是怕你不能继续呆在府里面当管家。你给过她春药,恐怕那鹤顶红也是你给她的吧,把你女儿害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这话正戳中侯三的痛处,他居然两只眼睛霎时变得通红,一幅老泪纵横的模样,“那鹤顶红是以前的主人留下来的,就是怕将来出事之后会遭罪,索性也放了一些放到我这里,我一直没用,没想到……没想到小兰居然藏起来了……”
“你女儿的死,是为了保全你。当初我把她关到柴房,只想让她想清楚一下,我不会要她的命,顶多把官奴契约还给她,然后打发她离开府而已。而你怕她最后会供出你,故意告诉她鹤顶红怎么用,不是想害死她吗?与其说让女儿当小妾是为了她的幸福,还不如说是为了给你自己谋求个富贵而已,如今你女儿死了,却把责任都推到别人的头上,侯三,你真是好狠毒!”
阿瑜的话说得侯三哑口无言,“我……我……我不应该呀!小兰,你死得好冤!”
“哼,她死得不冤,因为是她的亲爹把她送上的黄泉路。如果今天仅仅是因为你勾结外人而背叛我,我还不至于那么生气,可你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还把做下这事的后果推到我身上,哪怕是为了给小兰出口气,我都要教训你一番。阿九,拿家法来!”阿瑜愤愤的说着,便把视线转向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