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室有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铁椅子，前面是一个小桌板，跟铁椅子牢牢连接在一起。整个人坐进去之后，全身都会固定在里面，一动都不能动。

    警察让曹越坐在铁椅子上面，又把曹越的双手靠在小桌板上，然后开始问话了。问话内容非常简单，只不过是询问事件全部经过，一字不落的记录到纸上，最后让曹越本人确认内容无误后签字。

    在这个过程中，警方倒是也没为难曹越，曹越也如实作答。

    但做过笔录之后，一个警察说了一句：“你肯定是要被拘留了！”

    “是吗。”曹越满不在乎地说道：“能拘留我的地方还没建起来呢。”

    一个警察很是火大：“小子，挺狂妄吗，我倒要看看今天能不能拘了你。”

    曹越点了点头：“我也想看一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林正旗一身便衣来了派出所，正好迎面走过来一个警察，林正旗走上前去问：“所长在不在？”

    所长经常不在所里，在外面各种忙，偏偏这个时候所长还真就在，不过这个警察没说实话：“不在。”

    “现在是工作时间。”林正旗看了一下时间，很不满的说道：“不留在所里办公室，到底在外面干什么？”

    这个警察冷笑一声：“这需要跟你交代吗？”

    “我对你们所的工作在岗率有所怀疑。”

    “你凭什么怀疑？”这个警察上下打量着林正旗：“你又是谁？”

    “我是林正旗。”

    “哪个林正旗？”

    林正旗叹了一口气：“整个广厦警务系统只有一个林正旗。”

    这个警察先是一怔，随后表情渐渐变得惊讶：“你是……林老师？”

    林正旗点了点头：“是我。”

    “林老师你怎么来我们派出所了……”这个警察一时间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了：“林老师您请坐，您喝茶，您抽烟吗？”

    “不用这么跟我客气，我只问一句——所长在哪？”

    “在办公室里……”这个警察尴尬的笑了笑：“最近有很多上访的，所以就算所长在，我们也说不在。”

    “我不是上访的，能领我去拜访一下吗？”

    “当然可以了。”这个警察不敢耽搁片刻，直接把林正旗带去所长办公室。虽然他一口一声“林老师”叫的挺亲热，其实真正论起来辈分只算林正旗的徒孙。也就是说，他的老师是林正旗的学生，他在警校时就经常听人提起林正旗的大名，怎么敢不尊重。

    所长听说林正旗来了，赶忙过来迎接：“您就是林老师，我认得您，上个月警务系统有一次讲座，您负责介绍刑侦经验，我当时就在场……”

    “我经常给警察讲课，每次在场人都很多，实在不记得你。”林正旗歉然一笑：“否则我就直接找过来了。”

    所长笑呵呵的道：“林老师贵人事忙，又有那么多学生，怎么可能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

    林正旗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我现在就要求你这个小人物给我办件事。”

    “不管什么事儿，林老师尽管说。”这个所长信誓旦旦，就算林正旗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一定万死不辞。要知道，不知道多少警务高官是林正旗的学生，林正旗只需帮自己说上几句好话，也是让自己受用不尽的。

    林正旗立即问道：“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曹越的孩子？”

    “曹越？”所长微微一怔：“我不了解！”

    那个带林正旗来办公室的警察却知道这件事，马上走上前去，附在所长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是拆迁区的居民，跟盛凯开发的人发生冲突，刚才被我们带了回来。”

    “原来是这件事。”所长马上了然于胸了，对着林正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老师，先请坐。”

    林正旗坐了下来，问道：“你有什么解释？”

    所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曹越跟人发生冲突，涉嫌伤害他人身体，正常来说是应该拘留的。”

    “暴力冲突，往往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你们只抓了曹越，却没有把其他人也带回来呢？”

    “林老师，没有外人，我跟你说几句实话……”所长冲着那个警察使了一个眼色，那个警察马上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所长确定没有外人，这才接着说道：“整件事情的起因是居民区拆迁，拆迁办那边跟我们打了招呼，凡是阻碍拆迁的，全部拘留起来。”

    “也就是说，不管谁是谁非，只看对方是谁。”林正旗冷笑着问道：“拆迁的不管，被拆迁的就要抓，是这个意思吗？”

    所长长叹了一口气：“林老师，我知道你这辈子刚正不阿，肯定要批评我们选择性执法，可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什么难处？”

    “负责这一次拆迁的是盛凯开发，这家公司来头很大，我们扛不住他们的压力。”所长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摇头：“正常来说，拆迁应该由区政府牵头，但盛凯开发把区政府都给架空了，现在整个拆迁办全是他们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所长，又能怎么办？”

    “明白了，你们也有难处。”林正旗这么说倒不是客套，自己在警务系统工作多年，深知其中不易。

    体制内的这些基层官僚，遇到这类事情就只能这么处理，否则自己搞不好要丢官罢爵。

    不要说这个所长，就算是换了其他人在这个位子上，也没有办法主持公道。

    所长说到这里，语气更加无奈：“我不知道盛凯开发的真正老板是谁，反正所有人都默默配合这次拆迁，我也只能顺势而为。”

    “盛凯开发的事容后再说，我也不需要你跟盛凯开发对着干，眼下你只需要帮我办一件事。”

    所长急忙问：“什么事？”

    “把曹越放了。”

    “没问题。”所长直接答应了：“而且我不留任何笔录和卷宗。”

    林正旗继续交代：“这种事以后还会有，拆迁区居民只要被抓我来，其他人我一概不管，只要是曹越就必须给我放人。”

    所长把胸膛拍的直响：“林老师既然这么说，我一定照办。”

    那个警察有点不放心：“如果盛凯开发和拆迁办的人过问该怎么办？”

    “盛凯开发和拆迁办其实就是一家。”所长满不在乎的道：“如果他们来过问，就说曹越情节轻微不构成拘留，或者说上级有人打招呼要求释放……反正找个借口出来，把他们搪塞回去，这有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