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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两世为人

      萧伯翰邀请自己赏画,张宾凯又在旁边帮腔,曹越就猜到了可能跟自己当年的旧作有关。

    果不其然,曹越对这幅画有印象,主题是几个儿童挑着灯笼在捉蟋蟀,配了一首诗“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

    萧伯翰看着这幅画,很是感慨的说道:“果然是大家,这用笔,这意境,令人绝赞啊……只是,这幅画的真伪我有点吃不准,毕竟是花了大价钱,所以想听一听小友你的意见。”

    曹越摸了一下纸,又仔细看了一下用笔,从细节处研究起来,怎么看都觉得一切非常熟悉,确实像是自己当年的旧作。

    艺术家,尤其是颇具才气的艺术家,往往记性不怎么样,尤其是如果曾经高速创作过,那么经常会忘记曾经创作过什么。比如说作家,就经常忘记自己书里的内容,又比如作曲家,经常忘记自己曾经写过的曲子,这些实在太正常不过。

    曹越记得自己做过这幅画,但想不起来这幅画后来流传何处,大概是送给某个朋友了。至于这幅画后来经历了什么,曹越更是无从得知,所以一时间有点为难,因为这画看着实在太真了。

    如果这幅画是赝品,那么必须说原作者颇得自己的真髓,这画工竟然连原作者本人都能蒙骗过去。

    最后,曹越研究起印章,心里顿时了然了:“果然是赝品……”

    曹越记得很清楚,自己用在这幅画上的名章,被丫鬟不小心掉在地上,缺了一个角。印章钤上去之后,缺角不是特别的明显,但仔细看起来还是能发现的。

    这幅画的印章却是规规整整,毫无残缺之处,原因很简单,作伪者无论画工怎样高超,毕竟没有原作者的亲身经历,根本不了解这个掌故。

    毕竟这个掌故对曹越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旁人根本无从得知。

    曹越隐约记得那枚印章只用过两次,用在这幅画上之前还曾在一本书上钤过,此后就闲置起来了。

    这也就是说,因为这枚印章此后再没出现在其他画作上,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缺了一个角,那么眼前这幅画作自然也会被看做是真品了。

    萧伯翰看了看曹越,又看了看画,很小心的问:“怎么样?”

    “文玩字画这东西,很多时候,大家都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曹越意味深长的一笑:“同样,大家都说是假的,那么真的也变成假的了。”

    萧伯翰叹了一口气“我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这画到底是真是假?”

    曹越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如果能卖出去,就抓紧卖了吧。”

    萧伯翰虽然是个公子哥,脑子却很灵光,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了:“果然是赝品。”

    张宾凯笑了笑:“看来你是白花钱了,不过你也不差钱,就当交学费了。”

    “曹越小友说的倒也不是没道理,古玩这东西很多时候全凭一张嘴。不过对我来说,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长叹了一口气,萧伯翰竟然把这幅画给死了,随后拿过来打火机一把火就给烧了。

    张宾凯愣住了:“你这是干什么?”

    “既然是假的,留着何用。”萧伯翰看着这幅画变成黑灰,挥手驱散空气中的烟雾,缓缓说道:“这笔钱真的就只能当学费了!”

    曹越看出来了点什么,立即问:“你早就知道这画是假的?”

    “对。”萧伯翰缓缓点了一下头:“这画做的实在太真了,我已经盘算好了,如果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人能看出是赝品,那么我就当做是真品。奈何,既然曹越小友也看出赝品,那么这画就蒙不了人了。”

    曹越听到这话很吃惊,这幅画除了印章有问题之外,所有地方与真迹无疑,而印章的事情又只有自己知道,那么萧伯翰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宾凯也很好奇:“萧老怎么看出是赝品的?”

    “印章。”萧伯翰长叹了一口气:“真作上的印章应该缺一个角,而这幅画的印章太过工整了。”

    张宾凯更加好奇了:“既然你知道是赝品为什么还要买呢?”

    “因为我买这幅画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赝品……”萧伯翰转身来到桌案后的多宝阁,从上面很小心的捧下来一套书,放到了众人面前:“这套书是我新进收的,当年曹越的私人藏书,这套书我可以断定是真的。而且,名人藏书很少有作伪的,想要买到赝品还真不容易。说起来倒也挺搞笑,名人字画往往能卖出天价,但名人收藏过的书就不怎么值钱了,所以也没什么人作伪。这套书很便宜,重要的是上面有一个印章,我仔细研究过,跟这幅画上的印章是同一枚。曹越有一个习惯,书读过之后钤印,然后还会注上时间。我比较了一下,这书用印时间早于这幅画,而书上的印章缺了一个角,这幅画上却是完整的,那么熟真熟伪还用说吗。”

    曹越听到这番话颇有些意外,先前见到当年自己的画作就很惊讶了,而这会儿看到自己的藏书就更是惊讶。

    曹越也不管萧伯翰说什么,抬手按在这套书上,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厚重的历史感。

    这套书是爱国诗人陆游的《剑南诗稿》,当年曹越读过之后钤印,然后摆放在案头,闲暇时就会翻上几页。

    那枚印章只用过两次,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儿,竟然全都落到了萧伯翰的手里,更巧的是还被这一世的曹越见到了。

    藏书跟画作可不一样,画作完工之后可能就再也不会见到,但藏书经常捧在手头会形成熟悉感。

    曹越只是碰了这么一下,就感到那么的亲切,果然是自己当年的旧藏。

    萧伯翰说的没错,名人藏书不怎那么值钱,可对名人本人而言意义就非同凡响了。

    曹越自己穿越三百年时空,本以为要跟历史上的自己彻底割断,却不料这一套书历经岁月沧桑,竟然保留下来到今日又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一时之间,曹越的双眸被泪水模糊了,心里默默问了一句:“老朋友,你还好吗……”

    对爱书之人,书就是朋友,曹越这位老朋友实在不怎么好,整体已经泛黄发黑不说,书脊已经松散开来,装订线断了不少,整本书随时都能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