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部门都有几个这样的职位，听起来名头挺响亮，带着“长”字，然而事实上都是可以有可无的虚职。

    这是因为在每一个部门都存在这样一些人，资历年深日久应该获得提拔，偏偏既没有工作能力又缺乏威望，于是就设定这么几个虚职让他们混日子等着退休。

    以豹子六而言，能够攀上汪志海这样的大树，已经算是能力极限了。至于那些真正能管事儿的局长，豹子六当然没机会接触。

    说起来，这个汪志海能够梁业勇坐在一起喝酒，也能看出来平常朋友圈都是些什么人，认识豹子六一点都不奇怪，不管怎么说豹子六混得比梁业勇好得多。

    说起来，汪志海倒还真给豹子六帮了不少忙，不过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是，汪志海毕竟是广厦官员，而豹子六则混迹于深州。

    县官不如现管，这也就是说豹子六给自己营建的关系网是有问题的，并不能直接保护到自己。

    所以，当张宾凯的父亲下定决心反赌，把豹子六本人和亲信都给抓了，汪志海这边根本无能为力。

    话说这个汪志海心还真挺大，虽然早就知道豹子六出事了，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都不耽误。

    甚至于，汪志海都没有考虑过，如果豹子六被抓起来之后，把自己给咬出来该怎么办。

    汪志海牛b哄哄，觉得自己是副局长，没人能把自己怎么样。他不想继续和曹越说什么了，冲着手下一摆手：“全给我带回去。”

    两个警察早就看不惯曹越了，一个伸手就去捉曹越的肩膀。

    曹越稍一用力，一抖肩膀，两个人就踉跄几步地后退，砰地一声撞倒一张桌子。

    其他警察见到曹越这么勇猛，没敢冲上前去，倒是有一个胆子比较大，从桌子上摸了一个啤酒瓶，直接冲着曹越扑了过去。

    但是，酒瓶还没砸到曹越脑袋上，对方整个人已经被曹越一脚踹飞了。

    汪志海怒吼了一声：“你竟然敢袭警！”

    其他警察也被激怒了，站在旁边大喊大叫着，但也只是喊叫而已，却犹豫着不敢上前。

    他们刚刚喝了那么多酒，能站稳脚步就不错了，哪还能上来打架。

    更何况。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身子早都虚透了。

    “住手！不然我毙了你！”汪志海说着就从怀里摸出枪，拉开保险指着曹越吼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非常恶劣，不要给自己罪上加罪！”

    “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开枪！”曹越伸手一探，随后就把一个警察给拎了过来，单手捏着脖子笑道：“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开枪，打中的一定会是他，你信不信？”

    汪志海当然相信，如果真开了枪，恐怕自己今后麻烦就大了。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汪志海晃动了一下枪口，大义凛然地说道：“拒捕，妨碍公务，劫持警察，数罪并罚起来，你把牢底坐穿也出不来。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赶紧释放人质，我可向法庭给你求情。”

    曹越笑着摇了摇头：“这种话去骗小孩子吧，你觉得我会相信？”

    正当双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声厉吼在门口响了起来：“都给我住手！”

    汪志海一转头，就见到一群人涌了进来，全部身穿便装，走在当先的一人竟然是林正旗。

    汪志海迎上前去，正要抢先汇报眼前的情况时，林正旗却向曹越迎了过去，笑着打了一个招呼：“曹老弟，咱们两个还真有缘，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那个司机进来嚷嚷说外面死人了，曹越就猜到了今天的事情要大条，于是用手机悄悄拨通了林正旗的电话。

    曹越把手机揣在口袋里，也不说话，就让林正旗听着现场的声音。

    很显然，林正旗听到了现场发生了什么事，马上让人通过手机定位找了过来。

    更重要的是，林正旗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王金伟。

    王金伟是刑事侦查局局长，兼任市警局副局长，从行政级别上来说，王金伟跟汪志海算是平级。

    然而，就像先前说过的一样，虽然同样是副局长，但实际权力上的差别可有天地之分。

    刑事侦查局是广厦市警局的二级部门，王金伟既然管着这么重要的部门，权力自然远超汪志海。

    在市警局几位副局长当中，王金伟排名也要比汪志海更靠前，所以汪志海见到王金伟从来都是谦卑恭敬。

    任何一个部门的所有领导，共同出现在一份名单当中的时候，不管是各种公告或者政务公开，排名一定是有先有后，谁在前面谁在后面意味着地位的不同。

    如果名单是按照姓名笔画或者拼音排名确定顺序，那么必定会补充一句“排名不分先后”。

    也就是这位王金伟，是李璟的顶头上司，当初强迫李璟休假的是他。而且，他还是菁华大学的校友，所以他把老六被重伤的案子给压了下去。

    说来也巧，林正旗离曹越还真不太远，只隔了一条街。

    今天林正旗没在家，有两个学生请林正旗吃饭，王金伟刚好串休，也到场拜会林正旗了。

    林正旗在电话里听到了“汪志海”的名字，于是就把王金伟一起带了过来。

    汪志海当然知道林正旗是谁，见到林正旗对曹越这么客气，汪志海的脸就绿了，其中还透着一股紫。

    王金伟走到曹越跟前，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把人放开。”

    那个被曹越制服的警察听到这话，急忙点了点头，想要说点什么，奈何脖子被曹越勒得实在太紧，结果刚一张嘴便猛地咳嗽了起来，最后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曹越不认识王金伟，不过这个人既然跟林正旗一起到场，可定时有点来头。

    于是，曹越把那个警察放开了，轻松的拍了拍手。

    那个警察捂着喉咙，找了个位子坐下，不住的喘起了粗气。

    王金伟又告诉曹越：“我叫王金伟，刑事侦查局局长，不管有什么事儿，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汪志海把注意力全放在林正旗身上，听到这句话才发现王金伟也来了，急忙打了一个招呼：“王局你怎么也在？”

    王金伟转过头来，正要说话，却马上一皱眉头：“汪局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汪志海歪歪斜斜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酒气扑鼻，一打嗝都带着酒糟味。

    林正旗听到这话，也注意到了汪志海，同样是皱起眉头：“现在可是工作时间，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酒气薰天的？”

    “啊……我……”汪志海眼珠转了转，随后回答：“我这是串休了。”

    “串休了，吃饭喝酒当然可以，谁都有个朋友应酬，但是……”顿了一下，林正旗指了指汪志海身上的制服：“串休了还穿警服？”

    汪志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

    “还有，这警服你要么就别穿，穿上就好好把扣子系上。”林正旗越看汪志海越是不满意，冷冷的说道：“把制服随随便便往身上一披，你这是一副什么形象，让百姓看到了该怎么评价我们警察？”

    曹越指了指汪志海手中的枪，在旁边插了一句：“他不仅喝酒了，警容警风乱七八糟，还拿着枪吓唬人呢。”

    汪志海看到林正旗来了，马上就怔住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手里仍然傻傻的举着配枪。

    “我正要说这个。”林正旗指了指汪志海手中的枪，非常不满的道：“你看看你这幅德行，跟电影里的匪兵和汉奸有什么区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是真不愿意批评你，但你这样子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若论警衔的话，其实林正旗退休的时候，跟汪志海算是平级。

    若论职务的话，不管怎么说汪志海也是副局长，林正旗退休前的岗位更是没什么权力，按说汪志海的地位应该比林正旗高一些。

    可事情又不是这么简单，林正旗的学生太多，遍布警务系统各个岗位，实际影响力根本不是汪志海能比的。

    即便王金伟这样的人物，在林正旗身边都像个跟班，更不用说他汪志海了。

    汪志海急忙把枪收起来，又把警服穿在身上，匆匆系上扣子。可是着急之下，扣子却系错了，警服前襟一高一低，样子颇为滑稽。

    林正旗非常失望的叹了一口，倒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王金伟皱着眉头问汪志海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汪志海咽了一口唾沫，急急忙忙解释起来：“刚才我们在吃饭，结果跟我同桌的人呢，有一个被打伤了，然后我就开始现场办案……”

    王金伟打断了汪志海的话：“你还真是敬业呀，被打伤的是什么人，你手下的民警吗？”

    汪志海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他叫梁业勇，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曹越笑着在旁边说道：“可能有人不知道梁业勇是谁，我来解释一下——此人就是个地道的社会混子，踹寡妇门，刨绝户坟，没有不能干的事儿。他的亲兄弟都不愿意跟他来往，也不知道为什么汪局会跟他坐一起喝酒。”

    汪志海一瞪眼睛：“你别胡说八道！”

    曹越依然是笑着：“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只需要把梁业勇这个名字输入到警务内网，看一下有多少案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