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路对面是广厦古玩市场，面积不算太大，里面龙蛇混杂。

    市场老板宣传说这里是华南潘家园，只可惜人气寥寥倒是有点陵园的感觉，虽然这几年文玩市场火爆却也没火爆到这里来。

    在沙文涛的身后，是一家情趣保健品商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姓沈，人称老沈头。

    沙文涛在这里练摊之前踩过点，对周边情况已经非常熟悉，跟老沈头也混了个脸熟。

    说起来，沙文涛做事方式有时还算靠谱，至少知道做点准备功课，问题是做的这件事情本身并不靠谱。

    不管沙文涛对周边环境如何了若指掌，江南皮革厂的皮具还是卖不出去。

    这种东西如今本来就没人买，对面的古玩市场生意也不怎么样，无法带来足够的人流。

    老沈头的这个保健品商店生意都比古玩市场好得多，沙文涛在这里蹲了两个小时，足有几十号人进进出出，跟对面古玩市场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刚刚，一个身穿超短裙的美女扭着肥大的屁股走了进去，直接就告诉老沈头：“我要买震动棒。”

    这年头真是不一样了，女人往往比男人都开放，经常很大方的来这里挑选各种情趣用品，丝毫不感到尴尬。有时候一个个赤果果而且不要脸的问题，把老沈头这个老不要脸的都问得面红耳赤。

    “我这里都是啊……”老沈头懒洋洋的道：“你随便挑随便选！”

    “我要最大号的……”大屁股妞游目四顾，最后目光落在一个红色圆柱型物体上面：“我就要这个！”

    老沈头叹了一口气：“美女，这个是灭火器……”

    最后，这个大屁股妞还真就挑了一个最大号的走了，在她走了之后店里也没了客人，老沈头走出门来到沙文涛面前：“哎呦！还在这卖你的假货呢？”

    “你那里面的货是真的？”沙文涛一指情趣商店里的那些东西：“你那里面的东西要是真的，你早就被枪毙了！”

    “我这个假是正常的，我当然不能真把人体器官割下来卖……”老沈头嘿嘿一笑：“不过我最近还真割了些真东西！”

    “啊？”沙文涛听到这话有点发傻：“听说护城河发现一具浮尸，不会是你干的吧？”

    “你胡说什么呢。”老沈头转身回到屋里，拿着一堆绿皮果实出来，每一个差不多有拳头那么大。

    沙文涛一看就傻住了：“这是啥玩意儿啊？”

    “不懂了吧。”老沈头嘿嘿一笑：“这可是好东西，有钱人玩的玩意儿，比你那些假名牌靠谱多了！”

    “你店里那些东西吧，确实是挺贵的，有钱人玩那个倒也正常。不过这东西吗……”沙文涛不屑的笑了起来：“吃又不能吃，看又不能看，买这东西回家干什么，除非这人脑袋被门给挤了！”

    “你啊你！”老沈头不住的摇头：“没文化就是没文化，你不好好藏着掖着，还非得让别人知道自己没文化！”

    沙文涛被这句话有点惹火了，一定要让老沈头知道厉害，问题是自己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于是只好求助的看向了曹越。

    曹越只一打眼就明白了：“是核桃！”

    “核桃？”沙文涛愣住了：“这是什么品种的核桃，怎么长成这模样？”

    “准确的说这是核桃果实。”曹越告诉沙文涛：“我们平常吃的那种核桃，其实就是核桃果实的核儿！”

    “原来是核桃呀……”沙文涛又感到不屑了，挖苦老沈头：“稀烂贱的东西，你好当成好玩意儿，你是不是以为有钱人都缺心眼？”

    老沈头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还真是没文化！”

    沙文涛的知识覆盖面并不高，看不出来这里的名堂，但曹越却是专家：“这不是平常吃的那种，我看应该是文玩核桃。”

    沙文涛又愣住了：“什么是文玩核桃？”

    “核桃虽然是一种食品，但在古玩行当中，也是一个收藏品种，行内人就称为文玩核桃。跟其他文玩不同的是，这东西有一定实用价值，你经常也能看见老人在手中揉核桃，作这些手部运动可以锻炼大脑，降低老化速度。文玩核桃是对核桃进行挑选、特型、特色选择，或者做出一些加工后形成有收藏价值的核桃。基本要求是造型有特点，纹理深刻清晰，并且每对文玩核桃要纹理相似，大小一致，重量相当。”曹越很无奈的给沙文涛科普起来：“你别看不起这东西，想要凑成一对儿极品得花大工夫……”

    沙文涛很是好奇：“能值多少钱？”

    曹越随口道：“好的上几万块应该是有了。”

    沙文涛非常惊讶：“这么贵？”

    连高岩也很吃惊：“没想到核桃还能卖这种高价！”

    沙文涛和高岩毕竟只是普通大学生，平常基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文玩，更何况文玩核桃又是比较小众的品种，所以他们两个不知道也很正常。

    曹越可不一样，当年可是崇祯朝的大员，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平常也没少跟文人墨客打交道。

    不管在任何一个时代，人，只要达到了一定社会地位，不管原来是干嘛的，一定要追求文化品味，由此可见装b这事儿古已有之。

    古玩就是装b的最佳途径，如果某人拿出一样千百年前的物件儿，要么价格昂贵寻常，要么大家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那可是脸上有光的事情，否则尹道言当初也不会拿个辟雍砚到课堂上嘚瑟。

    曹越本来就是文状元，又常年浸染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放到如今要超出普通专家的水平。

    因为有太多专家们研究来研究去的东西，比如大名鼎鼎的宣德炉，曹越当年是见过实物的，对真伪能一目了然。

    让曹越遗憾的是，自己穿越而来的时候没有机会带点什么，没想到当年身边随便一个小物件，放到如今都能卖上大价钱。

    所谓“文玩”，说到底就是死人留下来的东西给活人玩，每一代人都是在玩前几代人的东西。

    老沈头嘉许的点了点头：“这位同学懂得还是挺多的。”

    可能是年岁的关系，老沈头平常爱玩点文玩之类的东西，早前在古玩市场开过一个店，干了不到一年就黄了。

    原因很简单，这里生意太差，不过老沈头是一个很有眼光的人，马上就找到了新项目。

    文玩市场附近有两家快捷宾馆，每当老沈头关门打烊，就会发现一对对亲热男女搂抱着走进快捷宾馆开房。

    老沈头痛感世风日下，进而决定让如今的年轻狗男女们尽情日下，于是开了这么一家情趣保健品商店。

    自开业以来，这店生意火爆，不过老沈头没忘本，赶在周六周日的时候，也会在门口摆个摊卖点文玩。

    曹越谦虚的道：“我暂时还没看出来这是那种文玩核桃。”

    “我前几天回了趟老家……”老沈头得意洋洋的道：“我老家北京平谷的，本地的狮子头最有名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的功夫，一辆红色跑车风驰电掣般开了过来，随后伴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稳稳停在了马路对面。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红色连衣短裙的女孩，腿上套着超薄透明黑丝袜。

    在车门打开的一刹那，沙文涛先是看到一条修长笔直的美腿从车里深处，稳稳落在了地上，随后是另一条美腿。

    也就是两条美腿一开一合的过程中，沙文涛在丝袜正中间似乎隐隐看到了一点粉红色。

    不过美女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走光了，停好车之后，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位美女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前凸后翘，每走一步路，胸脯和屁股跟着一起颤悠。

    不只身材火爆，相貌也不差，有一张标志的瓜子脸。

    只可惜，她戴着一副太阳镜，看不到眼睛是什么样。

    沙文涛以为生意来了，赶忙招呼：“美女，买个包吧，都是名牌……”

    美女只是往沙文涛的摊上看了一眼，就不屑的一笑：“我不买假货。”

    沙文涛急忙道：“不是假的，都是真的……”

    “不管任何名牌，无论怎样减价处理，都不可能摆在地摊上卖！”美女一字一顿的说了一句：“这是常识！”

    沙文涛辩解称：“可是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是吗？”美女打断了沙文涛的话：“这一路上来的时候，已经听到有五个喇叭这么喊了，看你这么年轻不知社会深浅，我给你讲一下吧，浙江温州确实有这么一个江南皮革厂，不过这家工厂是生产成捆皮革的，根本不生产这种日用皮制品，而且这家厂子还好好的在那，根本没倒闭。至于老板黄鹤跟她小姨子的故事，当然也是子虚乌有了……看你这样子像个学生，我好心劝你一句，想要勤工俭学还是从事点合法的事业，人家黄鹤没有得罪你，你没必要这么黑人家。虽然说不是你一个人这么干，但如果人家真的要追究法律责任，你也跑不掉的。”

    沙文涛听到这话，冷汗直冒，这个美女眼睛实在太毒了，只是一打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