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翰尴尬地看了看，眨巴眨巴眼睛表示无辜，然后朝梁洁和觉哥道：“不好意思啊觉哥，我们这个小敬……其实是鹿秘书的助理，所以这事儿得问她！”

    我没想到陈翰甩锅倒是快，正想着怎么应付，十年倒是爽朗地笑着道：“谢谢二位哥哥姐姐抬爱，但是实不相瞒，我估计得跟着鹿秘书干一辈子了。”

    他说完还顺道朝我一个wink，且不说我浑身一抖，再看梁洁的眼神，就像见着猎物的狐狸。虽然我怎么听十年这句话都有些别扭，但碍于人多，只能干瞪了他一眼。总之合约，算是顺顺利利签下来了。只是我以后再在电视上看见梁洁，应该完全没办法直视他贤妻良母的样子了。尤其是她临走时递给十年名片并佯装不小心碰了碰他指尖的样子，我每每想起都一阵恶寒。

    送他们上了车，陈翰尴尬地拍了拍十年：“那个……他们刚从剧组放回来……寂寞难耐，哈哈哈……你别多想。”他说完还扫了我一眼，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我想吃醋，可这孩子时刻努力做一个无缝的蛋的样子，倒从来也没给过我任何疑虑的机会。

    “你……是不是长个儿了？”陈翰突然愣住，比了比十年的个头和自己的……发现十年竟比他还冒出一点。这半年的时间，十年不光是长个儿了，脸上的轮廓也分明起来，尤其是一笑起来那种深情又刚褪去稚气的样子，像足了漫画里的小奶狗。不能怪刚才梁洁想收了他，他这会儿不好意思地一笑，边上路过的女孩儿竟也害羞地跑开了。

    不管怎么说，这合同好歹是顺顺利利拿到了，我们心想着干脆多住一天，等后天陪着拍完广告再走。于是第二天又约见了导演带着的一个团队，导演跟陈翰倒都算拐弯抹角能攀上关系的，几句话聊开，大中午的就喝了个痛快。联系好了场地，才下午两点，觉哥也来电话说钱已经到账，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结果回到酒店没歇息会儿，就被陈翰拉着去逛街了……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大个人，从小众星拱月的公子哥儿，竟然想拉着我们去逛这么一条小巷子——橡皮街。打了的到橡皮街一看，这小店铺开的，星罗密布，比起二十年后规整的清一色门头伪装出的古街，倒是更有一番韵味。

    “我小时候，每次来京城，我妈都会带我来这儿……”

    终于明白了陈翰来这里的原因，我和十年一人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那还费什么话！走吧！”

    陈翰一路指着各色小铺子，告诉我们小时候在这儿买过什么小玩意，或者在这儿吃过什么小吃，我们好像看到三十来岁的陈翰三五岁的样子，就差蹦着跳着走了。

    “这家店的烧茄子特难忘，走我们喝点小酒儿，赏赏风景。”陈翰说着在二楼找了个临街的位置，招呼服务员点了几个菜，还要了瓶红星。

    “这酒太烈，您就自己享用吧。”

    他朝我和十年递了递杯子，但没人接，只得悻悻地自己满上。

    “明天还得工作，少喝点。”

    自斟自饮也挡不住陈翰的乐呵，吃完饭的时候酒已经下了半瓶。正酣畅着赏着外头的景色，就突觉后背一凉，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据我们桌子不远处的地方响起。

    “呦，真是巧啊！在这儿都能遇见。”

    这熟悉的讨人厌语气我都懒得给她响应，十年和我一样也是懒得搭理，话音还没落就给我夹了一筷子炒豆芽。

    “我不爱吃豆芽！”

    “乖你这两天口腔溃疡，吃了好得快。”

    陈翰则是压根没认出来越走越近的人，还一本正经道：“豆芽治溃疡？喷点西瓜霜啊！诶？会不会吃西瓜能好？”

    已走到桌边的人见瞪了半天眼珠子，愣是没人理她，气得再次怒吼道：“真是冤家路窄！”

    眼见她口水喷遍了我们几道菜，我顿时不乐意了，斜眼看了她下，往后撤了撤凳子，以防止她再把口水喷我身上：“是啊，虽然我没把你当冤家，但是你要非追着我走我也没办法。”

    我冷哼一声，打量着万青青她身后的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头皮一阵发麻，心里琢磨：艾玛，长得真丑……吃太饱了，都要看反胃了。

    “鹿灵犀，你果然还是这么盛气凌人！自以为是！”

    “啊？”我疑惑地看着万青青，什么玩意儿？我？盛气凌人？我被她突然的夸奖整得不知所措了，竟有点沾沾自喜。

    “这谁啊？”陈翰小声问道，可万青青还是听见了，脑门上青筋突突的，我都怕她直接气背过气去。

    “哎，这不就那谁么……你小情人儿的狗腿子。”十年声音压得并不算低，连万青青身后的大汉们，也虎躯一震。

    “我哪个小情？”

    十年一拍陈翰肩膀：“翰哥啊，那啥不能过度啊……你看，影响脑子！”

    万青青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开骂，迅速吸引了周围食客的目光。

    “鹿灵犀，你没想到会再遇上我吧？我还活得好好的！”

    “啊？你这人说话有没有逻辑？老板，结账。”我懒得跟她废话，饭吃得好好的，性质全让她搅和没了。

    “你……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无视我！”

    十年和陈翰一听这话不干了，同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直接比万青青高出一个头，陈翰更是指着万青青骂道：“你又算哪个东西？你……你是那个叫什么……”

    我看着陈翰想不起来眉头皱成一团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连带着火气都退了一半：“万青青。”

    陈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想起来自己正在逞凶斗狠，赶忙剑眉一竖道：“万青青，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万青青见陈翰始终都没想起她的名字，气得脸胀红，更加阴阳怪气道：“翰总，我已经不是你公司的员工了，你以为还能命令我吗？”

    陈翰一脸迷茫地看着我，像是在问：她脑子有什么问题？我哪命令她了？我就是单纯骂她啊……

    “怎么着鹿灵犀，现在终于爬上翰总的床了，更加耀武扬威了？”

    周围几桌人，听闻这句，便从刚才的假装在闲谈，变成彻底的不伪装，俱朝我们这边投来怪异的目光，我想赶忙拉着他们离开，可刚伸手，就看见十年把手边的杯子往地上一扔，正正砸在万青青脚下，我心道：完了，这句话触着这小孩儿的敏感神经了。

    接着就听见万青青刺耳的尖叫，老板匆忙上来刚想劝，就看见万青青身后的一群壮汉蠢蠢欲动，瞬间望而却步。十年却若无其事地活动了活动关节，朝老板笑着道：“老板，刚才失手杯子掉地上了，不好意思啊，赔你二十，一会儿要再不小心搞坏什么了，我们都照价赔。”

    我忙跟老板道歉，万青青总算停止了尖叫，但是却用更尖利的声音喊道：“给我打！今天不打着他们跪在我面前，我名字倒着写！”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撸起袖子朝我们扑了过来，我活动了下手腕，正好可以试试过年期间十年新教我那招。一男子抖着脸上的横肉朝我走来，丝毫不怜香惜玉地直接朝我头发抓去，嘿嘿笑着，脸上横肉抖抖索索：“小妹妹，别怪哥哥手黑！”

    我稍微一闪就躲过了，不得不说他比起十年的速度，这位真的差太多。男子脸上的惊奇还没过，我便一脚稳稳当当地踢到了该男子两腿间，一分钟不到，我便结束了战斗。我朝躲在十年身后的陈翰耸耸肩，他看着地上疼得滚来滚去的男子面露尴尬：“看来以后我说话得小心了，跟你说话要命。”

    虽然这个弱了点，但架不住他们人多，而且还不伐身手不错的家伙，五个人竟然一起上和十年缠斗起来，剩下三个只能我和陈翰对付，结果一个没留神，陈翰被人一棍子砸在了脑袋上，脑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一个包。老板喊了几声发现拦不住了，就护着其他客人下了楼，还没等我给陈翰报了一棍之仇，几个大盖帽就晃悠晃悠走了进来，警棍在桌子上“咣咣”敲了几下，所有人都立刻停了手。

    “打够了么各位？”其中一位说着用警棍一指，“全都给我蹲下！”

    就这样，本姑奶奶再一次坐了警车……竟然还是因为打架斗殴。

    “说吧，为什么打架？”警察同志瞪着眼前的一排人没好气地道。

    “警察同志，我们好好吃着饭，她非带着一群人来找茬！”我非常诚实地指着万青青，并摆出一副认错良好的样子，“在场群众都能作证！”

    万青青瞪圆了眼睛站起来：“鹿灵犀你！”

    “蹲下！让你起来了么？”

    万青青不甘地蹲了回去。

    “你们三个也是够可以的啊，这边十个人，你们就仨人，竟然敢硬扛？”

    “唉，还不是他们太咄咄逼人了么，骂我媳妇儿就算了，还想动手，我们也不能被动挨打，得防卫啊！”十年说着无奈地看向警察同志，头上青筋还一跳一跳的。

    “那就是你们不对了，怎么挑事儿呢？”

    “你们血口喷人！”

    负责记录的警察同志看着那个吼出这句话的满脸横肉哥们儿一眼，万分嫌弃道：“让你说话了么？十个人打不过仨，您几位还好意思开口？”

    另一位看着年龄大点的民警说：“说吧，准备怎么办？”

    “私了，私了……”我陪着笑，毕竟明天还有工作，不能因为这耽误。

    “我们的意见呢，也是私了，毕竟没打出什么……”

    “鹿灵犀，你以为打了人就这么算了？我们要验伤！”万青青又高八度地喊着，被打断的警察同志直揉太阳穴。

    “对！验伤！”

    “小刘，带他们去验伤，让他们先检查的把钱付了啊。”警察同志转头朝我们道，“你们那张椅子上等会儿吧，困了就睡一觉。验伤要挺久。”

    “警察同志我们不能……”

    “还是你们想去拘留室睡？”

    我们仨立刻闭了嘴，乖乖坐到长椅上发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