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儿院的期间，我认识了一对夫妇，他们很温和，对我很好，这种好持续了一年，我们也慢慢互相了解。”

    “我以为我们互相了解……”

    “那时候很多孩子都被夫妻领走，虽然说心里不说，我也想感受一下，家是什么滋味，被人爱是什么滋味。”

    庞统以为自己没有苦笑和冷笑这种幼稚的表情，可他还是笑了，笑自己愚昧天真，当初竟然奢求着别人的“爱”。

    “所以，当他们提出领养我，但是因为没有钱而没办法走领养院正规的程序时，我答应他们，跟他们一起生活。”

    “然后……”

    “然后我才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夫妻，而是一对器官买卖的人贩子，而他们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这张皮。”

    或者，内脏，眼珠。

    当他上大学的时候，一觉睡起来，天就变了。

    他被绑架。

    那对原来对他温柔的“夫妇”仍旧温柔地看着他，手里拿着刀，在他的后颈比划着，琢磨着怎么扒皮方便。

    当然，他们没有杀他的愿意，只是告诉他，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然后就把他囚禁在顶楼杀人的那个房间里，看这对夫妇怎么杀人，怎么剥皮，他都懂，眼睁睁看着。

    他也知道——

    那个背后的“买家”对他很感兴趣，想要亲自剥他的皮。

    所以，他才多活了好几年。

    等到后面，他就发现，自己变得很奇怪，或者说，很有趣。

    他可以自己和自己对话了。

    对，自己和自己对话。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体内存在着一个自己，而那个自己又不完全是自己。

    那是他的伙伴，他分裂出的另一半精神。

    可是，这样不够，他不想要另一个柔弱的自己，他想复仇，他想……杀人！

    庞统想到这里，又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阮萌的头，声音温暖柔和。

    “慕大夫，你杀过人么？”

    正常人都没杀过。

    不过她周围都不是正常人。

    庞统知道她没有，因为她是活在阳光下的人呢，就算在原来那个病房里，都对自己不设防，这么单纯却让他说不出愚蠢。

    因为……

    她只对自己这样。

    真正的信任，是什么感觉？

    他不需要，可是，还是会好奇。

    喜欢她的亲近，喜欢她在自己怀里，喜欢她担心自己……

    甚至他刚刚在想，他在乎她了，很在乎。

    如果哪一天他发现她不再对她好，或者说她对别人好了，那他就死在她面前，让她就杀了那个让她在乎的人，然后在她面前自杀。

    让她记住他，恨他，午夜梦回都要想起他，永远。

    想到这里，庞统觉得突然有了安全感。

    是啊，无论如何，他都会拥有她的永远，所以他们不需要有太多秘密了。

    “慕大夫，我杀过的人，不止侯立和今天的杀人犯两个。”

    “我杀了那对夫妇，亲手把他们的内脏挖出来埋进墙里。”

    “没有挖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看清楚，没有切他们的鼻子，让他们能够闻到自己血的腥味。没有打碎他们的牙齿，让他们能够清晰地哭号。”

    “慕大夫，你觉得我做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