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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狐死,必首丘(46)

      没有长安,没有雪。

    天地昏黄,这是战败场。

    阮萌踩着脚下的枯骨,和刑帜一起向血枫林走。

    血枫林像在天边,长在天与地的交界线。

    阮萌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她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青丘有多大?她不知道。

    这里是黄帝惩罚蚩尤的牢笼。

    终于走到天边,他们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血枫林。

    没有晨光,没有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天地混沌的黄,除此之外就是凄厉的血红。

    无边落木萧萧下,血枫林的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从远处看去,像下着红色的雨。

    血枫林见不到天,抬头即是落叶,似将天都染成红色。

    空中突然传来了狐狸的哀鸣声,声声入耳,鸣声刺骨,风的声音也被染上狐的悲凉。

    沉默的血枫林似乎被哀鸣刺痛,林中喧嚣起来,叶落飒飒响,死去的灵魂于枫叶和鸣。

    阮萌的脚踩在枫叶上,心中想着,这踩着的可不是枫林,这是蚩尤的头。

    这踩着的不是蚩尤的头,踩着的是李白的命。

    他是死在这个年代……日后的一切就都成了他不甘的执念……

    蚩尤是注定战败的……华夏历史上清晰刻着。

    我的白白……站在了蚩尤这一边……

    我的……李白……

    枫叶落在阮萌的眼前,她拿过来,比着自己的手掌,风一吹,枫叶又从她手中溜走。

    她随手抚过路边的枫树,枫树在微微颤|抖,她的手也在颤|抖。

    刑帜又叹了口气。

    “到了。”

    刑帜说完话,阮萌停下脚步。

    血枫林中,有一棵最大的树,枝叶茂密的都不像一棵枫树。

    树冠如盖,枝根虬结,巨大的根须裸露在地面像一张大网……

    血红的枫叶不断从树上落下,在地上被碾碎成红色的泥。

    而树前,立着一个墓碑。

    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李白,玉无瑕。

    他知道自己要死,也想和她葬在一处,是么……

    阮萌站在树前,站着那墓碑,久久没有走过去。

    枫叶落在墓碑前,下了一场红雨,上面的刻字笔走龙蛇,是他的字……

    他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刻这个碑的呢,如果找不到她,这里也就只能葬他一人。

    “他……就葬在这里么?”

    “准确的说,是他的身体葬在这里,千年过去都已经成灰了……而他的灵魂……”

    “他回不来了是么。”

    没有了灵魂,他就永远……

    阮萌不敢想。

    【玩家,还有办法】

    许久许久未出现的鲁班七号突然发生,阮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鲁班七号,还有什么办法?”

    鲁班七号还没有说话,刑帜突然开口。

    他看着李白的墓碑,面色轻松地笑着,手却在身侧死死地捏成拳,指尖刺入掌心直到血泪模糊。

    罢了……李白曾经帮过他,而现在,一命换一命,他还他。

    和李白认识的人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再疼,再难过……不过是一壶酒的事情。

    刑帜和阮萌站成一排,同看着那墓碑,血色枫叶落在他们肩头,无人去管。

    “小狐狸,你在这里守千年,李白的灵魂会再次重聚。他那么想你……怎么舍得留你一人……”

    刑帜说完,就留阮萌一人在这里,缓缓离去了。

    守千年?

    阮萌的眼中似乎点燃了光。

    【玩家,你的生命也许不够千……】

    “我会活下去,等他回来!”

    【玩家,你也许……】

    “没有也许!我会等他,一直等!”

    阮萌握住身边的长剑,手握住剑柄,手上血流如注……

    这都无所谓。

    她用剑尖在自己手上刻上两个字——李白。

    “鲁班七号,没有也许,没有如果,除非我化成灰……我做一辈子的守墓人。”

    ……

    刑帜走出血枫林,掏出一个装着蓝紫色火焰的珠子。

    元魂珠。

    就是千年之狐皮肤中李白手里拎着的东西,里面装着的是青丘之狐的灵魂。

    ——“在下救过你一命,作为交换,青丘所有逝去者的灵魂,交给你保管。”

    ——“你不怕我把这些灵魂打碎了,这些狐族可就都成了孤魂野鬼。”

    ——“哈哈哈,笑话,你敢这么做,就算在下忘记了一切,在下的剑也会要你的命。”

    刑帜长叹一声,一咬牙,把元魂珠砸了!

    云魂珠砸落时,天空瞬间变成了可怕的黑色!

    青丘无数狐族狐狸身的幻影在空中漂浮,它们的眼中点着狐火,嘴中带着长啸疯狂地向他的身体涌去。

    以青丘狐的灵魂做引,以他的血肉做饵,凝聚那散了的三魂六魄……

    “李白,千年百年万年,你必须回来!”

    ……

    青丘,乃是狐族生地,与世隔绝。

    青丘内有一血枫林,血枫林外有一墓碑,墓碑前千年百年坐着一个守墓人。

    她一袭白衣,一头白发,身边插着一把蓝色长剑,整日与墓碑对饮。

    “白白,等长安这场雪落下,我们再去山上,饮一杯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