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不舍
光头也捏着拳,站在旁边认真的注视着。
“五帝之令,鬼神皈服,游魂野鬼雪儿梅梅,速到神坛听令,急急如律令赦!!”圆阳子声音洪亮如钟,一个金鸡独立将令牌对准雪儿和梅梅。
霎时,房间内空气狠狠震颤了下,插在地上的五令旗啪啪颤动旗身。
这时候,圆阳子把令牌放下,又拿起桃木剑,一边念咒一边舞剑,时不时把剑尖对准雪儿和梅梅,就像在用剑为她们注入力量似的。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两孩子,突然,雪儿瘪瘪嘴,痛苦的领了下眉头。
“雪儿!”
怕影响圆阳子做法,我只能在心头呼唤雪儿的名字。
再接着,梅梅也动了,两孩子就像是睡觉做了噩梦似的,痛苦的皱了皱小脸,然后睁开眼睛,视线到处寻找,看到我之后一下子撑起身子坐着,“妈咪!”
雪儿肉嘟嘟的小脸堆满笑意,已经没有刚才的痛苦了,赶紧朝我爬过来,谁知圆阳子一拂尘把她掀了回去,雪儿四仰八叉的倒在梅梅身上,爬起来委屈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圆阳子。
“你们不能触碰阵法,不然会立即魂飞魄散。”
“那我能进去么?”看着雪儿和梅梅,像动物一样被关在阵法里,我眼睛酸涩得难受。
圆阳子脸色暗淡下去,“也不行。”
我快奔溃了,那岂不是我只能这样干看着,连抱抱她们都不行?
“一刻钟,你们有什么话快说。”圆阳子一甩浮尘,拿出个沙漏放在桌上。
“傲霜,抓紧时间吧。”
蔚然拥着我上前,我们一起蹲在阵法外面,一个钟不就是十五分钟么,转眼就没了。
雪儿和梅梅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们,见我蹲下了,赶紧爬过来,“妈咪,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妈咪你别哭,你哭,梅梅也想哭了。”
或许两个孩子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悲戚,也红了眼眶眼泪盈盈。
此时此刻,我好想伸手进去为她们擦去泪水,可我做不到,只能用手背抹了把脸,强迫把心痛压下去,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容,“雪儿,梅梅,妈咪没能照顾好你们。”
一开口我又忍不住想哭,蔚然拍拍我的肩膀,接着我的话往下说。
“雪儿梅梅,这一世我们缘分已尽,待会道长会送你们去投胎。”
“啊!不要嘛,雪儿不要去投胎!”雪儿瘪着小嘴摇头,祈求的视线看着我,她知道我最爱她,一定会帮她的,可是这一次,我也无能为力。
“妈咪……”梅梅嘴巴一瘪就哭了。
估计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妈咪,才相处短暂的时间就要分开了。
我眼泪如柱,一说话嘴唇都在颤抖,心头痛到无以复加,眼看着沙漏里的沙越来越少,我赶紧把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是妈咪对不起你们,害你们魂魄不聚,你们如果不去投胎,就会魂飞魄散。”
听我这么说,雪儿和梅梅哭得更厉害了,嘴里一个劲的叫着妈咪爹地,一声声稚嫩的童音断断续续撞击在我心上,要不是蔚然拥着我,我肯定冲进去把她们拥进怀里。
我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朝着阵法又爬进一些,“别哭好不好,对不起,是妈咪对不起你们。”
雪儿和梅梅哭着拼命摇头,话都说不出全剩下抽噎了,分不清她们想表达什么。
她们俩哭着哭着面色越来越苍白,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雪儿原本坐着,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上,我心头一惊,赶紧问圆阳子,“怎么回事?”
“一刻钟要到了。”圆阳子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怎么这么快!”
我感觉才没说两句话,怎么就十五分钟了!!
梅梅也伏在地上,两个孩子像是虚弱的病人,倒在地上眼泪盈盈的看着我,朝我伸出小手。
“对不起,是妈咪对不起你们!!”我撕心裂肺的吼出声,内疚不舍席卷我内心,我想也没想就甩了自己两巴掌,“是妈咪没照顾好你们,是妈咪没有做好母亲的责任。”
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范相同的错误。
“妈咪不要……”
“妈咪是最好的妈咪。”梅梅翻了个身,伏在地上朝我爬过来。
雪儿稍微虚弱些,但也挣扎着爬到我面前,我哭着不断摇头,看着她们那样苦苦挣扎的样子心如刀绞,开始有些后悔让她们活过来了,早知道,就偷偷送她们去投胎好了。
连蔚然都忍不住落泪,伸手想触碰两个孩子。
雪儿和梅梅爬到阵法边缘望着我,哭着哭着突然又笑了,“妈咪,你别哭。”
“妈咪,我们投胎以后还能做你的女儿么?梅梅还想做你女儿。”
“雪儿也想。”
我捂着嘴任眼泪流淌,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喉头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蔚然点点头,“肯定会的,你们永远是我们的女儿,这一世,我们没尽到父母的责任,如果有来世,爹地和妈咪一定让你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雪儿和梅梅都笑了,“有爹地和妈咪就够了。”
突然,雪儿视线到处看,看到光头又瘪瘪嘴,“我还要光头叔叔。”
别看光头五大三粗的汉子,早就哭得眼泪淋漓,在旁边不知道抹了多少回了,听雪儿提起自己的名字,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过去,要是别人早被吓跑了,可雪儿和梅梅一点都不怕。
蔚然偏了下头,示意光头赶紧过来。
光头求之不得,嘴角一抽眼泪婆娑的大步过来跪到雪儿和梅梅跟前,“乖乖去投胎,光头叔叔一直等着你们,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到时候光头叔叔再让你们睡肚子。”
“恩。”雪儿带着眼泪笑了,看向光头身后的张美栎,“光头叔叔你有媳妇了还能和我们一起睡么?”
张美栎满脸尴尬,“我不是他媳妇。”
雪儿听了有些失落,梅梅立即补充说道,“光头叔叔挺好的,我都想做他媳妇,可惜我要去投胎了,姐姐你做光头叔叔的媳妇吧。”
两个小孩成媒婆了,你一言我一语给光头说媒,气氛总算缓和些,不知道是为了让雪儿和梅梅走得安心还是什么,张美栎竟然答应了。
“姐姐真好!”雪儿和梅梅开心的笑了。
“光头叔叔的事不着急,和你们妈咪好好道个别吧。”光头双手抹泪,自觉推开一步。
圆阳子就像掐着时间似的,两个孩子和我们刚刚说出一句道别的话,他就启动阵法了,五令旗不断旋转,撞幡摇晃,绑在撞幡上的哭丧棒发出呜呜的声音。
渐渐的,雪儿和梅梅身影变得透明,直至变成白色烟雾飘散在空中。
两个孩子始终手拉着手,就算投胎之后,也一定还能做姐妹吧。
两个孩子走后我还伏在地上久久不能自已,蔚然把我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去浴室拧了毛巾出来给我擦脸,“我自己来吧。”我伸手去接毛巾,发现蔚然洗过脸了。
光头还瘫在地上呢,张美栎站在他身后,想叫他起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圆阳子在收拾他的法器,我忍不住问道,“道长,现在阴间混乱,雪儿和梅梅能去投胎么?”
“亏你法术高强,却对我们茅山派法术理解不深,我刚才已经做法超度她们,超度的鬼可不是被阴差抓去投胎的鬼,我们超度的时候已经洗去它们此生罪孽,直接送到转轮殿去投胎了。”
“这么说,她们可以立即去投胎了?”
圆阳子看了我一眼没继续理会我,我只是想更多知道一些她们去投胎的事情。
蔚然为我撩去贴在脸上的发丝,“你先在这里休息下,我们要出去处理事情了,等整理好心情再出来。”说完他转身准备跟着圆阳子出去,我赶紧拉住他的手,“蔚然,谢谢你。”
还好刚才他在我身边,不然,我一定会崩溃的。
他回头对我笑了笑,在我手背上亲吻一口才离开。
张美栎看光头还坐在地上,叹口气走到光头面前踹了一脚,“赶紧起来吧,一个大男人,坐地上像什么?”
“不用你管!”光头头也没抬横了句。
“我还管定了,雪儿和梅梅让我照看你,以后你归我管了!”张美栎说完,揪着光头后领子就把他提起来,一脚揣向浴室,“赶紧洗把脸去!”
“艹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媳妇呢,我的事不用你管!”
“谁说我要当你媳妇了,我只是看不惯你这样,雪儿和梅梅去是去投胎,这是好事,难不成留在这里魂飞魄散么?”张美栎推推攘攘把光头推进浴室去。
“你懂个屁,雪儿和梅梅就像是我的孩子……卧槽,你拿水喷我干什么!”
“赶紧洗!”
他们两个钻在一起就吵嚷嚷个不停,我无奈的起身,搓了搓脸深呼吸一口,然后打开门走出去,把里面的空间留给他们。
我刚一出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眼底尽是担心,我赶紧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继续,我去黎君那边看看。”说完,我埋着头赶紧打开门出去。
我几乎是逃出去的,他们的视线让我太难受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我一定要尽快调整好才行。
“傲霜。”
是林思思的声音,见我回头,她浅浅笑了笑,“我陪你去吧,反正他们在谈阵法我也听不懂,里面全是道士,我待着挺不舒服,早就想找个机会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