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完，顾沅司在小区外的面馆随便叫了碗汤面，等面的时候他拿出个电子记事本在上面输入信息，陆小仙凑近看了看，上面竟然写着：言语暴力可能成立。

    陆小仙气了，这是什么人哪，听了那么多的话就得到了这个结论？还是对女方不利的。

    “你这个黑心律师！”陆小仙狠狠骂道，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辣椒挖了一大坨放进了他碗里，顾沅司吃了一口被呛得面红耳赤，然后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放了辣椒了，最近真是奇怪。

    这时一个莫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背着书包走进了店里，要了一碗面后就低头坐下一言不发，旁边吃完面正往外走的一对夫妇看见了小女孩，女人道：“这不是楠楠嘛，你妈怎么样了，还是不吃饭吗？”

    小女孩儿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低声说：“吃了一点了。”

    “嗨，这小孩也挺可怜，父母闹离婚最苦的就是孩子了。”女人旁边的丈夫说道。

    女人没再说什么，两人走出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又低声跟丈夫说：“真是呆头呆脑的，平常总是低着头走路，都不叫人。”

    玻璃门并不隔音，小女孩肯定也听见了，陆小仙却想到，父母闹离婚，难不成她就是张伟杰的女儿？

    果然顾沅司也注意到了，时不时的把目光瞄向那个小女孩儿，那女孩儿身形细弱，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吃完面后女孩儿慢慢的走进小区，似乎不着急回家，围着花坛转了两圈，直到引起人注意邻居们指指点点后才往家走去，她回的正是张伟杰的家。而顾沅司则一直在身后跟着那个小女孩，看着她走了进去。

    就在顾沅司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从房间里传出了喊叫声，然后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扔到地上的闷响，紧接着是小女孩的哭声。

    “有你这种女儿我真恨不得一头撞死！”

    “你到底知不知道脏净，让大家看看你有多脏，啊？洗个澡那么难吗……”

    陆小仙也听呆了，她飘进房间里，看到那个小女孩而只穿着内衣裤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书包也被扔在一边，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一个中年妇女正对着她叫骂，事情好像是她给女儿钱让她去公共澡堂洗澡而小女孩儿没去，最后中年妇女从地上扯过小女孩儿打开门把她往外推，“让大家看看你有多脏，你到底知不知道丢人，啊？”

    陆小仙都被吓得直往后退，女孩儿扯着门框大哭着，门外的顾沅司看到后一个箭步上前，把门关上了。那个妇女许是看到了外面真有人，也没有再把女儿往门外推，只是叫骂声一直持续着，最后变成了哭嚎，骂小女孩儿和她的父亲，陆小仙又探头进去看了一眼，那妇人竟躺在地上嚎哭，如同小孩子或者什么动物一般，小女孩儿抱着自己瑟瑟发动，最后神经质的干呕起来。

    连陆小仙一时都有点懵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似的跟着顾沅司离开。一路上再不说一句话，当然她说的话顾沅司一直也听不见。

    陆小仙的家庭不甚富裕，父母有时也拌嘴，小时候她欺负弟弟母亲也打过她，但是现在想来都没什么打不了的。她还是很爱自己的父母，也知道父母很爱她，在她看来父母和儿女的之间就算存在暴力也没什么不可接受。

    可是看到张伟杰的妻子和他女儿后，她吓得瑟瑟发抖，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见识到了一种从未知晓的可怕事务一般不适应。

    陆小仙以为顾沅司这就要离开了，可他又径直往小区的小花园儿去了，而且去之前在附近的药店买了些钙片之类的营养保健品，在一片健身器材区他跑去跟那里的老人搭话，假装自己是来推广保健品的，然后把钙片之类的当赠品分发给老人，立刻就聚过来一群人，最后他和这群老人聊起了天。不一会儿竟然就打得火热，他顺势说起刚才去给一户人家送保健品却听到里面在吵架，那家里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一说门牌号大家都知道了是张伟杰家，并且说那是常事，接着就说起了这家人和那小女孩儿的事情。陆小仙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她看到之前顾沅司把录音笔打开放进了口袋。

    在这些人的口中，陆小仙和顾沅司听说了这个女孩儿叫张素楠，是个有些古怪的呆头呆脑的孩子，因为不爱讲卫生经常被母亲骂，而不讲卫生的理由其中一个就是她不爱去公共澡堂洗澡，除非和母亲一起去，她自己的话就能躲就躲。

    他们正说着，一个小男孩从他们旁边跑过，嘴里叫着，“张素楠，脏肚腩，不洗内裤的张素楠。”

    顾沅司皱了皱眉，回头问那个大娘是怎么回事，那大娘咳了一声，随即就说：“嗨，那姑娘不但不爱去澡堂，还不爱洗内裤，为此她妈还打过她呢。她本来住校，在学校不洗内裤，还把午饭钱都买成内裤了，穿脏了就换一条，周末背一包脏内裤回来洗，她妈嫌脏，说内裤这东西怎么能放呢，应该当天就洗的。说了几次她都不改，有一次她妈把她的包扔在地上又搜出一包脏的内裤，狠打了她一顿，她家的狗还咬着到处跑，小区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后来她就不住校了，说学校的水房有男生，她不好意思去洗。。”

    顾沅司却皱着眉问：“这事别人怎么知道的？”

    “他们家的门都虚掩着，吵架外面都能听见啊。”那个大娘说，“那个小狗就直接咬着她的内裤从家里跑出来了。后来她爸爸知道了这件事，又和她妈吵了一架，她妈说自己教育孩子讲卫生哪有错了，毕竟张伟杰从来不关心孩子，然后就嚷得都知道了。”一个大娘摇着蒲扇说。

    之后又说了很多关于那个小姑娘的事，大多都比较羞耻且私密。

    陆小仙蔫蔫的坐在顾沅司的车上，她忽然也不想自己去提取记忆了，一个人的记忆有时很片面，她发觉顾沅司的调查能力还挺不错的，她之后就跟着他去了好几个地方调查张伟杰的妻子和女儿。慢慢的，这个事态在她心里已经不太一样了。

    晚上六点时，顾沅司顾不上吃饭，正拿着录音笔在办公室一边播放一边记录着，整理今天一天收集的信息。陆小仙呆呆的坐在一旁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薄情男人认真起来还挺有魅力的。

    然后顾沅司接了个张伟杰的电话，告诉张伟杰今天最好去试试接女儿，说不定楠楠会跟他走。

    陆小仙的发卡耳机里也传来电话提示，是蓝夏打来的，她忙接听了。

    “喂小仙，今天收获怎么样啊，咱们晚上在哪儿见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