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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按着谢长富上次给的地址,占山好带着半怀疑的心态,领人开车来到了铁北大杂院十八号。

    夜色正深,街道上很寂静,偶尔会传来风刮过胡同的尖锐呼啸声,这是秋天特有的象征。

    十八号是三间旧灰砖房,临街的三扇窗户上都上着木栅板,门上没有留小窗口,一看就知道里面严严实实地反锁上了。占山好虽然拿不准那个谢长富会不会糊弄他,但是,事到临头,他只有硬着头皮相信这个谢长富一次了,占山好见跟他来的弟兄们把门窗都堵上了,就示意跟着的人敲门,敲了一阵没有动静,又敲了一阵。占山好把耳朵贴在窗户板子上听到了里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紧接着是一个人的下地声,占山好似乎还听到了小声说话的动静。但是,由于声音太小他听不清,于是,他摆手让敲门的人停止了敲门,敲门人很机灵,也把耳朵贴到了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一会儿,那个敲门人用手点着门,意思是问占山好下一步怎么办,占山好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个人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门,门里终于传来了问话声;“谁呀,深更半夜的来砸门!”

    占山好压低声音说;“我是保安三团的,是谢兄弟家吧,快开门,我们找你有要事相商。”

    屋子里没了声音,显然是在商量开不开门,占山好只好又说;“我是何团长,你没忘吧,谢大兄弟。”

    过了一会儿,门里面传来了拔门栓,拿顶门杠的声音,门终于开了,一个男人探出头来,占山好一看,正是谢长富,就说;“谢大兄弟是我,老何,何团长。”

    谢长富认出了占山好,忙把门全打开了,上前对占山好说;“何团长,对不起,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这深更半夜的整不准我不敢开门,快屋里请,兄弟们请进屋,屋子就是埋汰点,”

    谢长富干笑着把占山好他们让进了屋子,谢长富的屋里设计的很特别,两边的屋子门都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摆设也没有,唯独进门往后走有一道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占山好多少有点起了疑心,他对谢长富说;“兄弟,我们去后面的屋子说话。”

    谢长富干笑着说;“别介,何团长。”

    “哼,”占山好拿出了当土匪时的霸道劲,迈步就要朝里走,谢长富只好说;“何团长,何团长,实不相瞒,我刚弄来个娘们,这个败家玩意胆小,你们敲门她还以为是捉奸的来了,吓得尿了床,到现在还没穿上裤子呢,您要是不信就进去看看。”

    占山好见谢长富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觉得他不敢撒谎,就给两个弟兄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二人盯着那个关门的屋子,他和谢长富来到了左边那个空屋子里,进屋占山好就说;“兄弟,咱们长春城都谁好干砸窑绑票的勾当?”

    谢长富哈腰给占山好搬来把凳子,用袖头子擦了下凳子上面,然后说;“何团长请坐,我这家里没女人,所以日子过得有点狼狈。”

    占山好摆摆手说;“别跟我客气,快告诉我正经事。”

    谢长富说;“何团长,问这个干啥?”

    占山好见谢长富推三躲四地不肯说,就发火道;“我找你来是给你面子,要不我把你带走,到里面去你就能说了,是吧?”

    谢长富忙说;“哪里话,哪里话,我是想知道谁被绑了,不过没啥,要说长春城里干砸窑绑票的团伙还真不少,象二秃子他们,长毛子一伙,还有草上飞吴文琪哥三。”

    占山好突然接着问;“你们先遣军最近都忙些啥呢?”

    谢长富不慌不忙地说;“没忙啥,我们接到上面的命令,暂时潜伏,不得擅自行动,免得被苏军端了老窝。”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占山好又问。

    “具体多少人我也不知道,我们连一共有三十多人,大多数是过去的老兵和警察。”

    占山好觉得这样问下去不会有啥结果,刘建辉那边又是心急如焚,他决定来他个单刀直入,就又问;“你知道强劲公司吗?”

    谢长富忙说;“知道,知道,长春人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强老板呀?”

    “你认识他们家人吗?”占山好问。

    “可惜,我认识他,人家不认识我,”谢长富回答。

    占山好不再问话,而是盯着谢长富看,直到看得谢长富心里发毛,他才命令道;“走,和我们走一趟,去草上飞吴文琪家。”

    “啥,半夜三更的,人家能乐意吗!”

    谢长富不愿意去,占山好对看着里面那扇门的两个弟兄说;“踹开门,进去帮助里面的人穿衣服,连她一起带走。”

    那两个弟兄抬脚踹开了门,门没有在里面反锁,他们伸手掀翻了蒙着的被子,一个女人光着腚子趴在炕上,下面湿了一大片,那两个弟兄刚要上炕去抓那个女人,谢长富大喊道;“别的,何团长,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占山好咳嗽了一声,那两个弟兄停止了行动,占山好说;“早跟我们走不就完了,何必多此一举。”然后又喝问道;“她是谁家娘们,叫啥名字,快说,不然我就崩了你。”

    占山好突然间翻了脸,谢长富不敢在耍滑头,忙说;“她是前街王老四的老婆,王老四他瘫在了炕上,我就,我就???”谢长富半天没有吱呜上来,显然下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这时候,占山好命令谢长富;“你让那个女人穿上衣服,回到王老四身边,你,麻利地和我们走。”

    谢长富对那个女人说道;“快滚起来穿衣服,滚回家去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占山好用枪指着谢长富押着他去了草上飞家。

    草上飞家离谢长富家不算太远,开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这是一片躲在高楼后面的平房区,草上飞的家独门独院,两间正房和四间东西厢房自然围成了一个院子,前面是不高的院墙和大门。下车后,占山好让谢长富和他们一起翻墙跳进了院子里,悄悄走到正房的前面,让谢长富去敲门,谢长富挥着拳头猛地敲了几下门,直到里边传来问话声;“谁他娘的半夜砸门,不想活了。”谢长富才停手说;“是我,半条街,快起来,我有个急事和你说。”

    “老谢呀,净扯犊子,不在家里搂着王老四的老婆挺尸,来老子家有啥急事?”

    草上飞骂骂咧咧开了门,刚开门,占山好把枪顶在了他脑袋上,说了声;“不许动,双手抱头走出来。”

    草上飞很听话,按着占山好说的,抱着脑袋走了出来,不等占山好问话,谢长富幸灾乐祸的问道;“老二和老三呢?”

    草上飞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嘟哝道;“他两能干啥去,上新天地嫖去了。”

    “啥时回来?”占山好又问。

    “我哪知道,也许天亮,还兴许好几天不回来,再说了,他们也不愿意回来,三个光棍子,回来有啥意思。”

    草上飞嘟哝着说了半天,占山好细端详草上飞,见他长得随然其貌不扬,个子不高,人也精瘦,眼睛里却闪着贼光,两条腿明显比上身长,那双大脚和他本人也不匹配,他怕草上飞跑了,用枪顶着草上飞说;“把手伸出来。”

    草上飞伸出了双手,占山好眨眼间给草上飞戴上了手铐子,这是占山好后练得绝技,叫飞扣,谢长富很惊讶,感觉占山好对待他和草上飞不一样,忙着谄媚地笑着说;“何团长,咱是在这里审他还是???”

    占山好没理他,对那几个弟兄说,挨个屋子给我搜,耗子窟窿都不能放过,那几个弟兄“是”了一声,开始搜起来,过了半个多小时,四个人拿出来一把手枪和一盒子弹还有五十块大洋,一叠子百元法币,交给占山好说;“里面没有人,搜出来这些东西。”

    占山好说;“东西你们拿着,去把屋子里的东西恢复原样,不要让人发现了。”

    四个人领命而去,草上飞嘟哝道;“啥你们都不用整,那哥两回来看都不会看,你们把房子刨了,他们都不会问是咋回事。”

    四个人很快回来说;“报告,已经恢复了原样。”

    占山好说了声;“走,上车。”

    他让司机把车开到保安团,叫来山猫 ,让他带上一排人把草上飞押到市党部,又小声对山猫说;“到市党部告诉刘主任,这个人叫草上飞,一共哥三个,专门绑票砸窑,让他们先审他,我去抓别人。”

    从保安团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占山好对谢长富说;“去二秃子家。”

    谢长富说;“二秃子好像不在家,我听人说他最近整上了暗门子张寡妇,备不住在张寡妇家。”

    占山好问;“二秃子家都啥人?”

    “他没成家,和他父母一起过,我知道他十天有九天不回家,我们干脆就去张寡妇家。”

    张寡妇家在一条很深的胡同里,汽车开不进去,谢长富领着他们走了能有十来分钟才到了张寡妇家门口,张寡妇家没有院墙,前面是一流木头杖子,木头杖子上面用铁丝子绑着扇龇牙咧嘴的木头门。占山好刚要让人把木头门打开,谢长富却先动起手来,他拧开铁丝,打开杖子门,不等占山好发话,快步走了进去,外屋门关不严实,露出了很宽的一条缝子,谢长富拔出别在身上的刀,从那道门缝里伸进去,捅开了门栓,看了眼占山好,看到占山好点了头,他悄悄推开门,蹑着脚步走了进去,来到屋子里。

    屋里地上放着个尿罐子,炕上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睡在一起,谢长富上前就掀开了蒙在他们身上的被子,推开男人压在女人身上的大腿,往女人的下身看去,谢长富刚要动手去摸那个女人,男人翻身坐了起来,女人把被子裹在了身上,谢长富冲着那个男人嘿嘿地笑起来,占山好上前用枪顶住了那个男人说;“穿好衣服,下地跟我们走。”

    然后又对蒙着被的女人说;“我们走后,跟谁也不准说今天的事情,不然我就一枪毙了你,”

    占山好说话间用枪捅了捅蒙着被子的女人,女人吓得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