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尘从一开始就正儿八经地跪着，等顾九离讲完自己之后转过头来指着季如尘道：“看见这个实心眼儿的了吗？他就是我决定共度一生的人。”

    说完这句，顿了片刻，她又赶紧补充道：“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你放心吧！我，现在很幸福。”

    “妈，我叫季如尘，第一次见面请多见谅。”终于被顾九离介绍的季如尘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嗓音轻缓又极为礼貌地介绍着自己。

    傅尔岚和顾九离的相貌又八成像。

    清艳绝色的五官像是最昂贵的工笔细细描绘出来的，眼睛里有一把星星揉碎在里面，带着璀璨迷人的光芒，轻轻勾唇，就显得脸庞极为轻灵又带着桀骜不羁的洒脱。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再想想十年前见到的视频中的女人。

    季如尘终于理解为什么傅鼎寒坚决不允许顾九离知道真相的决心了。

    这样一个桀骜清贵的女人被敌人变得那么不堪，以顾九离的性子，哪怕是豁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也定会将那帮人挫骨扬灰，不死不休！

    可是，真的瞒着她就是对她好了吗？

    季如尘偏头过去看顾九离。

    絮絮叨叨的小女人看着纤细柔弱，但她眉宇间却带着与她战死的母亲一般无二的骄傲和风骨。

    她是殉道者！

    不该是被人珍藏起来保护的金丝雀！

    看完傅尔岚，顾九离终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傅冠楠的墓碑前。

    褪去了在傅尔岚墓前的轻松惬意，此时跪在傅冠楠墓前的顾九离脊背紧绷，像一根随时都会崩断的弦，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竟能看见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季如尘静默地跪在一边，忍着心疼没有去扶她。

    寒风凌厉中，他听见旁边人压着嗓音，抖着声线喊了句“外公。”

    与照片上慈眉善目的老人对视着，季如尘在心里无声道：“外公，你看到了吗？你爱护捧在手里的宝贝，她现在满怀愧疚地跪在你的墓前，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放下心结？”

    顾九离磕完三个头后将手里的花放在了傅冠楠的墓前，红着眼睛挤出一个笑说：“外公，你的小九回来看你了。对不起，这么多年才回来看你，对不起！”

    像是龋龋独行在荒漠中的旅人，又像是漂泊多年的游子，跨越万水千山，此刻终于回到了亲人的怀抱。

    不同于爱情，不同于友情，这是一份无可取代的血缘交融的亲情。

    顾九离：“外公，我现在叫顾九离。不是离散的离，而是《离骚》的离.......外公，我很想你，但也怕想你......我结婚了，丈夫是你看好的季如尘.......你的眼光很好，可以放心了.......”

    季如尘陪着顾九离在墓园里待了好几个小时，听着她低声诉说着过往的欢喜，也听着她无声悲戚着那些怀念。

    回去的路上，顾九离的眼神一直在后视镜上都没挪开。

    看着越来越远的墓地，她的手指无意识的紧握，指尖泛着一抹苍白。

    季如尘用大手包住她的小拳头，“以后我们经常来看看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