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安站在37平台上吹冷风的时候，接到严令止的质问电话。

    他的语气很不好，可以说带着很深的怨气：“缦缦病了你居然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病了？

    丁丁今天去大厅呆了挺长的时间，回来并未向他提及她的事情。

    “病了就去看病，找我有什么用？”他的心情莫名烦躁，拿出一支烟，夹在指间。

    严令止的喘息声很明显，像是竭力压着怒气，“你能再冷血点吗？”

    “我不想因为她和你闹得不愉快。”

    严令止气极而笑，“嗤。。。。这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不过。。。择安。”他语声顿了顿，“我还真是要感谢你了。”

    “嗯？”

    “多谢你不再给缦缦希望，这样，我向她告白的时候，会少些负罪感。”

    告白？

    严令止向卿缦缦告白。

    尽管早知道令止也喜欢她，可关系如同兄弟的舍友，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表明自己的心迹。

    陆择安沉默着，脑子里却在想象着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随着那个肯定的答案占据上风，他的心头急速掠过一阵尖锐的痛楚。

    烟从中间碎成两半，他仰起头，呼吸着深秋透心入肺的冷风，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随你。”

    严令止什么也没说，咔嚓挂断了电话。

    陆择安垂下眼帘，双手紧紧攥着护栏，久久没有抬头。

    这场感冒可把缦缦折磨惨了，虽然感冒的病程通常只有七天，但是七天都鼻涕眼泪长流的模样实在有损槟城银行的形象。曾淑娜心疼她，让她只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譬如递递传票，整理整理报表，或是泡杯咖啡之类的小活儿。

    齐思韵知道她病了，特意从家里带来了加大拿产的特效感冒药，她连着吃了两天，果然好了许多。

    就在她信心满满准备重新上岗为群众服务的时候，营业大厅却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人想不到的意外。

    还是二柜，曾淑娜为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太太办理取款业务。老太太是槟城大厂的退休职工，每个月都要来槟城银行取她那为数不多的养老金。由于养老金集中发放，每到月中15号，大厅里都会挤满了前来办理业务的老头儿老太太。

    银行考虑到日常业务的有序办理，分出两个柜台专门为养老金取款柜台，其中就包括二柜。

    老太太正常按密码，曾淑娜也把取得的一千块钱过了验钞机，从窗口递给老太太。“您数好，慢走！”

    原本这笔业务到此也就结束了，可是笑着的老太太却突然低叫了声，侧身缓缓翻倒在地上。

    大厅从来还没遇到过此类紧急事件。

    外间的老人们都是老邻居，一看老太太昏倒了，都朝前涌去，想帮忙救治。

    总之，大厅里一片混乱。大厅经理慌了神，叫保安维持秩序的时候，却忘了打120。

    缦缦全程目睹了办理过程，包括老太太发病昏倒，她也贴在柜台的玻璃上看得清清楚楚。一看外面炸了锅，营业部内部也乱了套。

    所有业务都停顿下来。

    曾淑娜愣着不知如何反应，缦缦却踩着凳子上了柜台，她拍打着窗户，朝外面大声喊道：“你们别动老奶奶，别动她！”外间的人听不到，还在搬动老太太的头，老太太口吐白沫，缦缦急得满眼通红。

    她回身一看，一把扯过曾淑娜身上戴着的麦克风，“大家都不要动老奶奶，放开她，对。。。平放在地，解开她的上衣扣子，好，你们都别动，我马上出去。。”她把麦克风胡乱扔给惊呆的曾淑娜，“师父，麻烦你立刻打120！要快！”

    “哦，好。。好！”曾淑娜这才回神拨打120。

    缦缦踉踉跄跄冲出营业部，转进大厅，她的身后跟着从vip室出来帮忙的刘子龙，“缦缦，别慌！”

    她怎么能不慌呢？

    和爸爸当时一模一样的症状，当时的她什么都不会，只是抱着爸爸的头无助地痛哭，白白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不知为什么，大厅的人都挺相信她。默默地为她腾开一条通道，她迅速跑到老太太面前，跪在地上翻看老太太的眼皮，她大声冲着围观的人群喊，“谁认识她，知道她的病史！”

    很快有个老太太回答：“耿老太上次就犯过心梗。”

    缦缦翻找老太太的陈旧的手包，果然在里面发现了救命的硝酸甘油和保心安油。她努力回想着曾经学过的急救程序，先把老太太的嘴掰开，试图把硝酸甘油含在她的口中。可是老太太牙关紧闭，根本不配合。她试了几次都不行，急得视线一片模糊。

    刘子龙刚要伸手帮她的忙，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掌比他更快一些伸向缦缦。

    “我帮你。”

    缦缦以为出现幻听，回首却发现身边的人真的是俊逸挺隽的陆择安。

    她眨了眨眼睛，一串还带着温度的眼泪扑簌簌落到地上。

    他蹲下来，姿势依旧优雅。“抓紧时间。”

    她点点头，指着老太太的口唇，“帮我掰开老奶奶的嘴。”

    陆择安还是有办法，他丝毫不嫌弃老太太嘴边吞吐的白沫，用力卡紧腮部，打开老太太的口唇。

    她取出药丸，塞进老太太口中。

    “帮我扶着她的头。”陆择安转到老太太头部，大手固定。

    她把保心安油抹在老太太身上，不停地用手揉搓，看老太太并无反应，她迅速握拳在老太的胸口用准力度打了几拳，开始没有动静，但是最后几拳击打过后，原本昏迷的老太太，忽然哼咛了一声，手指动了动。

    “哗-------厉害啊，小姑娘！”围观的人群一阵激动，还有人激动地鼓起掌来。

    10几分钟后，市医院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赶到大厅，医生惊诧于心梗急发病人已能开口说话，且思路清晰。他问哪家医院来做过急救了，围观的人群却都异口同声地夸赞道：“是银行的小姑娘！”

    可是待人们去寻找那抹娇小的倩影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

    “活**啊！”

    “真是好人！谁娶了这样的姑娘，可真是享福！”

    混乱过去，大厅又恢复正常的办公秩序。

    可是37层个银部的经理办公室，却传来阵阵压抑又痛苦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