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后武
四个人吃起东西来都不算是那种细嚼慢咽故作优雅的人,所以解决起这并不算十分大分量的牛排意面也就很迅速,原本林默还想在这位赵叔叔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用餐礼仪”,发现赵志铭吃起东西来反而是最快的也就急急忙忙把那些个用餐礼仪和优雅抛到九霄云外,专心解决起食物。吃的过程中四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在一旁的张姐都能感觉出来那股子粘稠的空气,食不言寝不语这句建议虽然是不错,但少有真的能餐桌上执行得如此彻底的一桌子人。
付远山年纪大了讲究养生,所以向来吃东西不说话细嚼慢咽。叶萧凌和赵志铭反而算是有一个十分相似的地方就是不会在吃饭时候主动挑起话题或者多话。还有林默,他则是感觉到餐桌上这种令人有些不舒服的空气,看着赵志铭那张漫不经心咀嚼口蘑的样子,也就把一些俏皮话吞进了肚子里,一餐饭下来发现自己那些在外面学的社交方式毫无用武之地,有些阴郁。
赵志铭看着因为细嚼慢咽所以吃得稍微慢一些的付远山把最后一口咽下,喉结上下颤动的间隙,把手上的刀不轻不重地放在盘子上,发出“叮”的一声,而后在在靠背上更放松了一些,没有在意叶萧凌观察自己的眼神,少有地没有显得太淡漠,微笑道:“味道还算可以?”
付远山闭着眼睛喝了一口拉菲含在嘴里,感受味蕾跟红酒不断地碰撞,而后道:“还不错,虽然我更想吃你上次做的中餐。”
“做那个工序太多了,时间不允许。”赵志铭笑着回答了一声,偏头看着叶萧凌对上他的目光,又轻声道:“能吃出牛排是几成熟么?”
叶萧凌一怔,不知道赵志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向来什么钱,也就很少能吃到这样高档的西餐,对于这餐他没什么可挑剔的,烤土豆很香,口蘑汁水丰富恰到好处,而牛排更是让他感觉十足的美味。但如果要让他说出几成熟,可以说土包子如他确实说不出来。他回想了一下,没有什么结果,老实道:“我吃不出来。”
赵志铭脸上的笑意已经慢慢收敛,听到叶萧凌的回答,点了点头,缓缓道:“叶萧凌,今年二十二岁,家里只有一位母亲,一位教过本事的单姓道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亲戚。从小学习成绩拔尖,而后以优异成绩考入莫言医科大学,家贫,在食物上少有苛刻要求,没有吃西餐的习惯。”
叶萧凌又是一怔,意识到赵志铭说的是什么,心里微怒,沉声道:“你调查我?”
“例行公事而已。”赵志铭把两只手放在桌上交叉在一起,“几天前你的一拳震惊了整个圈子,加上在这件事情里跟贾家扯上的关系,又让严铁生发声要收你入军。恐怕不光是我,七大家族每个当家掌舵的人都在桌子上有一份你的资料。”
叶萧凌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赵志铭果然继续说了下去:“这些其实都不重要。赵家跟李家虽然关系密切,但还没有到非得跟他们一起胡闹的份上。对我来说龙组换个严铁生二世没什么不好,总比换个野心家上去把整个局面搅得一团糟要好得多。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因为跟李家的关系对你不利。不过……”他话锋一转,“刚才那个问题,如果你为了讨好我强行回答一个答案,我会当场打死你。”
我会当场打死你。这样很简单的话,说出来十分简单,听起来也十分简单,但赵志铭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真切地让叶萧凌感觉到了那一股子气势如山洪一般迸发出来,他眉宇之间的那王者之气更是雄姿英发如苍天上的雄鹰盯着猎物直扑而下,简短又凌厉,带着死亡的光。
可怎么一个人说话怎么会带着这样的气势?叶萧凌坐着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感觉到面对面坐着的人给他一种严铁生那一眼冷冽的感觉,只不过跟严铁生不同的是,严铁生是那种一眼瞧破深入骨髓的锋锐,而赵志铭是那样一种万事万物都如我心意的大义凛然。
沉默了一会儿叶萧凌眼神闪烁地看着赵志铭道:“既然你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你也应该要明白,打死我并不容易。”
赵志铭收回那股子气势,身体放松了一些,嘴上露出一点玩味的笑容:“年轻人。有些事情,你还没见得多,即使你现在的真气修为确实令人震惊。但有些事情你还知道得太少。”
赵志铭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还是那样深邃,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波动,如果严铁生眼神是一把露出一点锋锐的钢刀,而赵志铭的眼神恐怕就是一口年代久远的古井,这口古井,令人看不见尽头:“来,说说吧。为什么到我家来,来了之后又做了什么,素雅为什么在楼上睡觉,还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里不方便说。”被一连串问题问住了的叶萧凌看了一眼身旁自顾自小口小口喝酒的林默,又看了一眼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张姐,缓声道:“我希望能跟您单独谈谈。”
一旁喝红酒的林默感觉到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又听见叶萧凌的要求,一下子跳了起来:“赵叔,他准备怀好心,他很能打……”
赵志铭摆手止住林默的话,放在桌上的双手动了动,脖子稍微歪了一些,好像在拿另外一个角度在观察叶萧凌,道:“我可以给你单人说话的机会。但你要考虑一下,你说的那些话能不能让我满意。”
……
十分钟后叶萧凌看着在门口驱车离去的林默,深蓝色的跑车发动机发出一声不忿的咆哮声,只不过车子独特的上空魅力与超强的动力性能,楔形的车鼻和水滴状的玻璃车厢的造型优美得仿佛是一件工艺品而不是车辆,令人叹为观止。张姐也被放了假,拿着一张不知道放了多少钱的银行卡走得十分畅快。他转头看向已经在单人沙发上施施然坐下的赵志铭,争取他的意见之后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倒是端着茶壶倒了一杯水的付远山道:“我要回避一下么?”
“不用,您老可以听。赵素雅的病情我长话短说简洁地给你们说一下。”叶萧凌道。
付远山点点头坐下,喝了口水。
“赵素雅第一次告诉我她有这个病是在一次公交车上她偷窃我的钱包,拿着刀片划伤了我的手……”在逐渐暗淡的夕阳晚霞下,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叶萧凌缓缓地开始说起自己第一次发现赵素雅所得的病情,他的讲述速度谈不上很快,但去掉了许多旁支末节之后,听起来也就十分的流畅,十五分钟的时间,叶萧凌把整个故事说完,接过付远山给他递的茶水,谢了一声,看着沉思的赵志铭,喝了一口。
他不知道赵志铭要如何接受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这让他讲述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江湖骗子。但事实如此,何况要让赵志铭配合治疗说清楚前因后果,把整个事情让赵志铭理解就是首要的第一步,如果不说,即使到了治疗的时候,叶萧凌也不可能引出赵素雅泥丸宫内那残存的七魄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