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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劫(22)

      顾府格局很大,除了必要的大堂大厅外,主院是顾夫人的院子,东院是顾涅辰的院子,西院里则住着仆人。

    东院除用来当婚房的正院外还有一个偏院,就是那日桑乐带着华稽去的那间院子。

    所以现在,华稽估计还被养在那偏院里。

    桑乐掐着指头算了算,她好像已经把华稽扔在那儿数月有余,不过她们精怪日子活久了,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果真,桑乐到偏院的时,华稽还和数月前一样,躺在那玉石缸里呼呼睡大觉。

    桑乐提起他的蟹腿,招呼道:“别睡了,醒醒。”

    华稽听到桑乐熟悉的嗓音才从沉睡中被唤醒,伸了个懒腰变回人形:“哎呦,小乐乐,你终于想起我了。”

    桑乐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将偏院的门关上,啐了他一句:“你干什么!变来变去,吓死人了。”

    华稽边舒动筋骨,边念念叨叨地打趣她:“小乐乐,这才嫁进顾府多久啊?就开始三从四德了?”

    三从四德?瞎说八道!

    她只是怕顾涅辰看见华稽从螃蟹变成人提前把他吓死,才不是怕他误会什么。

    “你皮痒了是吧?”桑乐作势要去拧华稽耳朵。

    华稽早就预料到她有这么一招,翻了个身变回螃蟹,让她无从下手。

    “小乐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吧,太明真人前些天传消息跟我说,把你成功安置在顾涅辰身边之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回东海睡懒觉喽。”

    “你要走了?扔我一人在这儿?”

    “怎么?小乐乐舍不得我?之前不还嫌弃我碍事儿?回回想扔我下油锅?”华稽嘴皮子翻得飞快,嘴碎道。

    舍不得倒是真的,毕竟要独自第一次做人了,有点紧张。

    桑乐不着痕迹地轻咳一声,嘴硬地掩饰尴尬:“你本就碍事......行了,不拦着你,免得到时候太明真人说我没好好做任务。”

    “你放心吧,有情况我还是会出现的。”华稽安慰道。

    “嗯,”桑乐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赶紧问道,“的确有一事想问,这顾夫人是否命里有劫?”

    “怎么说?”

    “我察觉顾夫人气息微薄,后颈发黑,像是被邪祟缠身,只是不知该不该插手。顾夫人将龙蛋养这么大,若是因龙蛋历劫招来这些......”

    桑乐眉头紧皱,有些难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太明真人并未说此事。并且龙太子这第一劫本就是尝尽凡人生活滋味,天劫降临之时应该是选好了历劫之地。

    这崇观城人杰地灵并无邪祟,如果顾夫人真的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便是脱离天劫而生,是劫中之劫啊!”

    华稽这么一想也觉情况不对,握紧了拳头一脸担忧。

    “无妨,你自回东海找太明真人,我先去探探情况。”桑乐其实并不怕麻烦,若确定此事她可插手,反倒让她觉得心里舒坦得多。

    “那你多加小心,毕竟你现在也是肉/体凡胎。”

    “知道。”

    .

    从偏院出来后,桑乐一直忧心忡忡。

    初来崇观城时,她以为她只需帮着代烟儿出出气,教训教训代府一家上下而已;可现在看来,代府一家根本不算事儿,还有更凶险的在阴暗处没被发现。

    绿竹见自家少夫人蹙着眉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呆,还以为她初来新家不适应。

    赶紧上前安慰她:“少夫人是不是想家了?其实咱们崇观城不比京都,许多规矩没那么讲究,您要是实在想,便可叫少爷陪您一同回去。少爷可是什么都听您的。”

    “他什么都听我的?”桑乐眼中的光一闪而过。

    “是呀。”绿竹诽腹,这不是人尽皆知吗?

    桑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能自己回吗?”

    “啊?少夫人为何想自己回?”绿竹一惊,难不成自家少夫人和少爷又闹别扭了?

    是不是她教的不管用?那下次让经验多的曹护卫教。

    跟在顾涅辰身后的曹护卫眼角一抽,谁在打他的如意算盘?

    桑乐不知如何说才好:“因为......”

    因为她只是想有个自由活动的时间,以便好好查查这事儿的原委。

    这顾涅辰痴傻,平时除了在顾夫人的院子里待着,就是在东院待着,没个正经事务做,桑乐便没有避开他的机会。

    这回娘家省亲倒是一个好机会。

    “姐姐不喜辰儿跟着么?”顾涅辰从顾夫人的院子回来,恰好听见绿竹扯着嗓子问桑乐为什么不愿他跟着。

    他愣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眶出声问她。

    早膳用完之后顾涅辰便在顾夫人院子陪着,桑乐没曾想他这么快便回了,这话被他听了去,应该怪难受的。

    就像小孩儿被抢了糖果一般。

    “我......”桑乐一急,站了起来,刚想解释,看着对面人委屈的模样,突然又止了声儿。

    她现在是不是有些过于迁就他了?再如此下去,怕是一年后不好收场。

    于是桑乐心一横,冷着脸回了一句:“是,我不想你跟着。”

    一旁的绿竹吓得赶紧捂住嘴不敢出声,这新婚第二日,少夫人和少爷关系就如此僵了?

    “为何?辰儿是否做错什么了?”顾涅辰走近桑乐,习惯性地要抬手握住她。

    却被桑乐刻意避开,她背着手,语气依旧冰冷:“你没做错什么,我说了你也不会懂,不是说都听我的吗?那就别问了。”

    顾涅辰这一次眼眶竟没再红润,但看得出他十分难受,他凝视了桑乐许久,再喃喃说出一句:“原来姐姐也嫌弃辰儿傻。”

    “这......”

    “咯噔”一下,桑乐心里一沉,原来他是知道世人都说他痴傻的。

    那她刚刚那番话是否说得有些重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现在心软,之后越陷越深。

    桑乐只能丢下一句“你别瞎想”就落荒而逃。

    .

    夜里桑乐没睡好,一是因为心系着顾夫人的事,而是因为自今日院中一事之后,就再没见过顾涅辰。

    他没回正院来就寝,绿竹为顾涅辰打抱不平,也不理会她,问她什么也不答。

    不过有曹护卫护着他,应该不会出事,估计这会儿在偏殿睡下了。

    可是桑乐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又过了一刻,桑乐那双眼睛还是炯炯有神。

    她想了想,干脆翻身穿好衣服,趁着夜深人静去探探顾夫人的事。

    先从那废弃的佛堂开始,直觉告诉桑乐,这佛堂里一定藏着一些与此事相关的秘密。

    府中的杂役奴仆的卧房都在西院,而这佛堂离东院较近,桑乐没扰到府中任何一人,十分顺利地摸到了佛堂大门。

    佛堂大门上了锁,锁上落了灰,桑乐不敢伸手去碰,怕落下痕迹。

    她猫着身子在佛堂前转了一圈,发现佛堂左侧有一簇竹林,竹林后藏着一张木门,竟没关。

    桑乐有些惊讶,竟如此容易?

    可是除了此处也再没有别的地方可进,凡人都有留后门的习惯,或许这真的是一个简单的后门而已?

    桑乐想着,便推开门悄悄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沉积许久的灰尘扑面而来,呛了她一嘴。

    屋里很黑,木门后是一道狭窄的通道,看不清四周,只能通过木门口透进来的月光看见平坦的入口。

    桑乐有些犹豫了,前方漆黑一片,像极一处探不到底的深渊。

    况且她现在对付的是有法力的邪祟,放在从前的桑乐身上或许还力所能及,但是现在的代烟儿不行。

    她虚掩上门试探地往前走了一两步,走近了一看才能勉强地瞧见这里只是一个过道,而右侧还有许多扇小门,并且都未上锁。

    这些门应该通向佛堂的正厅。

    桑乐心下一喜,正准备抬手推开其中一扇,忽然脚下有一团小小的黑影飞快地窜了过去。

    吓得她猛地后退了一大步,费了老大力才压抑住欲破口而出的惊叫。

    “吱吱——”随后门边的柱旁传来一阵响动。

    “呼——”原来是老鼠,桑乐大松一口气。

    刚想抬脚继续往前走,她却突然被人伸手往后一带,落进一个怀抱里。

    桑乐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直到熟悉的清冽香味涌入鼻尖,她才安下心来。

    顾涅辰?他来干什么?

    惊吓的感觉才下心头,桑乐瞬间又紧张起来,他怎么会跟过来?

    “姐姐,别怕。”顾涅辰紧紧地将桑乐圈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轻声地安慰着。

    怕什么?那只老鼠?

    她没怕啊......

    “唉——”

    桑乐被她抱得紧,踮着脚有些喘不上气,她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背,可迟疑了许久手中的动作还是未落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桑乐说这话时,有些底气不足,毕竟这是顾府,她才是擅闯的那个。

    顾涅辰听见她的声音,安了心才把人给松开。

    屋里没有灯光,一片昏暗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听见他有些委屈的声音,还困在今日下午院子里的事走不出来。

    他说:“姐姐,不要生辰儿的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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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看到这里的小可爱觉得顾涅辰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一个头两个大。

    呜呜呜呜,我觉得我好对不起顾涅辰啊,感觉他这一劫一直活在自责中,老是觉得自己有事做不好……

    他永远: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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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妈也想对他说: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