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王妃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眼里蓄泪，“王爷，我好像找到我们的女儿了。”

    “什么？”安南王一脸震惊，立马转头四顾，但是旁边除了侍卫慕青只有一个丫鬟蕊儿。

    “我们的女儿在哪里？”

    安南王妃抬手抹泪，“出了事，被人……带走了。”

    安南王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别伤心，我会派人去找，先去澜城休息一下好吗？夜已经很深了。”

    安南王妃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夫君是个什么人，她不敢把刚刚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如果素珍真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真的杀了那个男人，她该怎么办？

    安南王妃身体本来就虚弱，又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还没回到澜城就已经昏睡过去。

    安南王将王妃带进客栈的房间，让伺候的蕊儿跟自己出门。

    “蕊儿，今日发生了什么，将事情经过和本王说一遍。”安南王貌比潘安，却深情专一，和王妃躞蹀情深，羡煞了不少人。

    所以蕊儿也知道，今日这事肯定是瞒不过的，王爷肯定会问清楚王妃为什么会去那地方，又经过什么。

    蕊儿抿了抿嘴，将事情统统说了出来，“上次王爷查到十六年前小姐失踪的线索，王妃便一直在派人找，就在今日，王妃查到了一些线索，线索指向大进村，王妃来不及和您说，只给您留了一封信，就带着奴婢过来了。”

    “嗯，然后呢？”安南王也一直在调查，但调查到了后面线索断了，他没想到王妃这边竟然查到了大进村。

    “然后王妃带着奴婢和慕青去了大进村，找到了那户姓钱的人家，他们家十六年前确实捡到了一个女婴，不过前些日子已经出嫁，王妃就让他们带着我们过去，然后……然后……”

    蕊儿抿了抿嘴，接下来的话，她有些担心说出来。

    “说吧，本王去调查也只是时间问题，本王也想早点见到亲生女儿。”安南王虽然一直很镇定，但是那双眼睛同样闪烁着一丝水光。

    那是他和柔儿唯一的女儿，失踪了十六年不曾看到一眼的女儿！

    蕊儿为难地垂着头，安南王也没催促，最终蕊儿还是硬着头皮说了，王爷总不能看着自己亲生女儿去偿命。

    “王爷，那位姑娘叫钱素珍，早在几月前嫁到了隔壁村，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丈夫没了，听说查到了她的头上，被官差带走了。”

    安南王听完，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杀人，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但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自去查一查这件事。

    他双手负在身后，对蕊儿说道：“好好伺候王妃，这件事本王会处理。”

    顾晚柠已经习惯了监狱中暗无天日的光线，但是她算算时间应该是清晨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平静地坐在草堆里。

    今日她总应该可以离开了。

    抬头望斜对面的牢房里一看，大壮媳妇已经睡了，闹腾了大半宿，哭了大半宿，终于累了。

    顾晚柠并不同情她，她做之前就得想想后果，暴露了就得是这个下场。

    至于她为什么要杀大壮，遭受了什么，她并不想了解，只要不犯到她头上，她都可以不管。

    可这大壮媳妇竟然嫁祸她，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

    如果大壮媳妇不判刑，她都要想办法惩罚对方。

    时间一点点流逝，顾晚柠第三次走到门边看了，这个时候已经快临近午时，按理说，真正的凶手已经被抓，她应该被提审然后释放，但是到现在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摸了摸下巴，隐约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踱着步在牢房里来回走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牢房里传来一阵声音。

    顾晚柠本就站在牢房门口，微微往门边一靠，就看到了那边的情况。

    一位贵夫人模样的美妇人被丫鬟搀扶着快步走过来，同行的还有几位差役。

    “夫人，人就在里面。”

    顾晚柠就站在钱素珍牢房斜对面，但是那贵夫人走过来目光直接落在了钱素珍那扇牢房里，并没有朝这边看上一眼。

    顾晚柠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转了个方向，面对着那边。

    安南王妃让人打开了牢房的门，也不顾里面传来的臭味和脏乱，直接就走了进去。

    钱素珍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挥了挥手，“别闹，让我在睡一会儿。”

    安南王妃哽咽着唤道：“珍儿，你遭了多少罪啊！”

    她伸手抚摸着钱素珍苍白瘦削的脸，又心疼地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

    钱素珍也渐渐察觉到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原本有些迷糊的视线再对上安南王妃的时候，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安南王妃被她这模样惹得流了泪，“孩子，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钱素珍初始的惊吓过后，也看清了周围的情况，知道自己被抓进了牢房，等待她的可能是要被斩头的下场，她被吓得昨晚大半夜都没睡。

    醒来却看到一个美妇人蹲在身边，她咬了咬唇，开口问，“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被她用那样防备的眼神看着，安南王妃心很痛，“孩子，我……我是……”

    顾晚柠完全能看清对面的情形，甚至能听到那美妇人的话，她觉得有些奇怪，那美妇人说话的时候的语气好像挺伤心的。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和自己息息相关，而且恐怕还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紧紧注意着那边的情况。

    钱素珍也一直盯着安南王妃，想知道一个答案，但对方迟迟没说出口，对方的神情十分温柔，仿佛很心疼她似的，让她心底的恐惧没那么强了。

    再一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她立马扑了过来，抓住安南王妃的衣角。

    蕊儿被吓了一跳，正要呵斥，安南王妃抬手制止，伸手摸了摸钱素珍凌乱的发丝，眼底都是疼爱，“怎么了？”

    她本就温柔，开口说话的时候更是温柔似水。

    钱素珍眨了眨眼睛，心底的慌张被无限释放，“求求你，救救我！”

    安南王妃看着她那模样心疼极了，伸手就拦住了她，“孩子，只要不是你做的，我一定救你出去。”

    钱素珍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不是我做的，我是被冤枉的，是她，是她杀的人，但是她家认识一个姓白的大官，他们诬陷我，想要我替她顶罪！”

    第539章 女儿

    真是泼的一手好脏水！

    顾晚柠正默默看着，忽然就被对方点名，与此同时，见那美妇人也转头看向自己。

    顾晚柠淡定地站着，扫了一眼，将目光重新落到钱素珍的身上，“首先，白大人和我们家没有什么关系，他犯不着为了诬陷你帮我们，其次，人是不是你杀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夫人心慈人善，总不能凭三两句话就随意相信你的鬼话。”

    安南王妃第一眼看到顾晚柠的时候恍惚了一下，那小姑娘实在长得太漂亮了。

    钱素珍知道眼前的贵人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也不和顾晚柠理论，只是可怜巴巴地抓着对方的裙摆，“夫人，我没有骗你，我是无辜的。”

    她很绝望，当着那么多人亲口承认了，她觉得自己肯定要被斩头，眼前的贵妇人没有听到她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帮到她，所以她不能承认，一定不能承认。

    安南王妃肯定更愿意相信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是见对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便收回了目光，安抚怀中的钱素珍。

    “珍儿，没事，只要事情不是你做的，你爹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我爹？”钱素珍仰头看过来，她爹啥事都不管，更没什么本事，怎么可能还她清白。

    安南王妃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孩子，总之你别担心，事情会很快水落石出的。”

    钱素珍心里踏实了不少，甚至生出了依赖。

    安南王妃也没有离开，完全不嫌牢房里环境差，一直抱着钱素珍，还询问她喜欢吃什么，下次过来看她给她带，又问她小时候的事情。

    顾晚柠越听越奇怪，这个贵妇人和钱素珍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知道钱素珍是大进村的人，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个贵妇人是她娘了，看起来确实很像一对母女。

    特别是那美妇人看钱素珍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小心呵护，她觉得很像自己对待承衍的样子。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晃而过，并没有深思。

    但她不知道自己差点就真相了。

    南安王妃在牢房里陪钱素珍聊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丫鬟蕊儿的催促下起身离开。

    离开之时明显还有些念念不舍。

    钱素珍也眼巴巴地看着她，生怕她一走，自己就没人能救了。

    安南王妃察觉到了她的无助，柔声安抚道：“孩子，别怕，只要不是你做的，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事情就是她做的啊，钱素珍不能说，只能点点头。

    安南王妃一步三回头地从牢房里出来，忽然顿住脚步，抬头朝着对面站着的顾晚柠看过去。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不其然地撞上，安南王妃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钱素珍没想到她会停下来朝对面走去，紧张地也跟着站起来，趴着木杆往外看。

    顾晚柠静静地看着美妇人走近，然后微微点头，“夫人，你找我有事？”

    安南王妃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点头，“孩子，目前我也没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但是如果是你做的，我希望你能承认。”

    她的话并不咄咄逼人，反而带着一丝善意的劝解，顾晚柠并不反感。

    “我懂南朝律法，这种事情我不会做，所以，我没办法去承认不是我做的事情。”

    她这话说完，外面的美妇人脸色变了变，终究是什么也没说，点点头，转身走了。

    安南王妃心底肯定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可是对面那姑娘目光坦然，不卑不亢，让她也没办法相信对方是杀人凶手。

    她回去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夫君，“那孩子看着也不像是杀人凶手，王爷，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另有蹊跷？”

    安南王没有接着往下问，反而问了另外一件事，“柔儿，你确定那孩子就是我们的女儿吗？”

    安南王妃今日进监狱见到了钱素珍，她的模样也生得很好，和王爷年轻的时候有三四分相似，加上各种线索都吻合，不是她的女儿，那她女儿还能在哪里？

    “王爷，这件事我们查了这么久，才查到孩子在大进村，大进村村民所提到的也只有钱家在十六年前捡到过一个女婴，如果王爷怀疑的话，可以去查查，看看钱家有没有说谎，珍儿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安南王早就派人去查了，调查回来的消息证明那孩子是捡回去的，而且从小就受了很多苦。

    另一边得到的消息是左佥都御史亲自查的案子，还包括知府在内都亲耳听到那孩子承认了罪行。

    如果人真的是他亲生女儿杀的……安南王眼底蔓延出无限的自责，凝结在眼睛最深处。

    他伸手将自己的妻子搂入怀中，“别担心，我再好好调查调查。”

    安南王妃又眼眶红红地将今日在牢房里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珍儿被吓坏了，那地方有脏又乱，我们要尽快还她清白。”

    安南王妃的话才说完，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娘……爹，你们在吗？”门外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