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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节

      虞姬旁边的是项羽,项羽默不作声的看着嬴政…这么多年过去,他是懒得生气了,不知道对方如何。虽然项羽当初是覆灭秦国的一部分,烧了他的宫殿,挖了骊山坟墓。但事有开端,秦始皇称帝之前先灭了他的楚国。秦楚两家的仇恨要往上追溯,那能追很远。

    嬴政从夫人的神情和对面那女是虞姬、这男人长了一副天生的武将体魄,异于常人的高大健壮。

    吕雉的手搭在剑柄上,暗暗的防备,伸手挽住丈夫的手臂,计划如果动手就且战且退。

    虞姬也下意识的抱住了项羽,现在是打得过的,城外的道路上人烟稠密但都很弱,现在若要动手,不难,难得的是之后如何善后。这位阎君绝不会善罢甘休。

    之前两个女人见面时,嬴政见过,项羽也见过,都闭嘴走开任由女人谈天说地。

    他们俩在地府这么多年,还没有正式见面,发生过冲突。

    这是巧合吗?

    显然不是,是有心躲着。

    嬴政的手也握住了剑柄,生前没见过这个人,死后一直想杀了他,后来扶苏结识他还时常交往,令人恼火也无可奈何。

    最近一百多年都忘了世上还有项羽这么个人,他有祭品。项羽,关羽,苻坚,这些败军之将都被愚民们树立庙宇供奉起来了,其中供关羽还算有些道理,另外两个不配。

    项羽甩开虞姬的手,把她拎起来,轻轻搁在旁边:“我就是项羽。”近距离面对面的看着嬴政,这人虽然比自己矮一点,气势倒是不弱。不愧是秦始皇。

    路人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纷纷绕道而行,哪怕走到旁边的草地上,也不想从这俩人身边经过。

    嬴政问:“你比荆轲如何?”真想亲手斩杀他,我现在没有修炼法门但是能飞,而项羽的悍勇在阴间赫赫扬名,胜负在五五分。胜利了也算一雪前耻,如果输了……殴打阎君可以回去关禁闭三五百年。

    吕雉心说不好,赶紧向后方疯狂招手,召过来带出来远远缀在自己身后的狱卒,低声嘱咐他:“去找将作大匠来。告诉他,他爹要跟人打起来了。”

    项羽轻蔑的笑了:“带兵来围攻我?阎君没告诉你么,我在阴间一样无敌。”

    嬴政傲慢道:“天子富有四海,不逞匹夫之勇。”

    项羽:“匹夫?能令血溅五步天下缟素的匹夫么?”

    “正是祸灭九族,遗臭万年的匹夫。”

    项羽冷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看看人间,天子和阶下囚只在瞬息之间。放羊牧马的人也能称王称帝。”说的不只是人间那几家,还有嬴政的祖先,原本是为周天子放牧的。

    路过的有很多押送罪鬼的鬼差,有个校尉嚷道:“项兄这是怎么了?怎么又要跟人打架?别啊。”

    项羽:“没你事,走。”

    虞姬抓着他的袖子连声哀求,这才让他把剩下的那句话收回去。

    本来还想说秦始皇死早了,你要是晚点死,我打进咸阳还能抓住你。

    吹牛不需要逻辑,不用考虑什么秦始皇要是不死,秦朝不会乱的问题,呛火就行了。

    始皇实在没有亲自把人斩于剑下的习惯,以前和刘邦数次交手,都是逼不得已。现在被气的够呛,越发警惕,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项羽有什么阴谋,毕竟阎君也有准则,准则之一就是不能因为私怨杀害鬼魂……但可以因为私怨紧盯着仇人。

    吕雉再次岔开话题:“最近没听说你去找刘邦,怎么,过去的事都放下了?”

    项羽也不想打,谁也不想被关起来,但是他居然拿我和荆轲相比?这态度就是要找麻烦。“刘邦的钱财损失大半,正在那儿装作轻财重义。他又怎么了?”

    “不过是仗义疏财,聚拢壮丁而已。”

    扶苏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二人之间把地上砸出一个坑,尘土飞扬,听起来就觉得脚疼,抬手对上方比了一个大拇指,抱着剑行礼:“父亲,夫人。”

    转头一看还得假装惊讶:“项羽?”

    所有人都抬头向上看,看看他这个从天而降怎么有些奇怪。

    张嫣用扇子捂着脸,羞愧的跑开了。扶苏见事情紧急,要她来带一程,找到地方找的很快,落地也准,就是没掌握好距离,放手太早,把他从高处扔了下去,肯定很疼啊。

    本着‘有事儿子服其劳’的原则,扶苏和项羽去约架,让嬴政观战。

    项羽稍微放点水,把微占上风控制成平局,打斗间歇低声说:“你父亲真是难缠。”甚至有点同情。他之前见到了嬴荡,互通姓名,凭借‘举鼎之力’打了一个‘真·旗鼓相当’,也没怎么样。

    扶苏的表情太复杂了,有一分赞同,一分反对,一分恼火,一分无奈。

    因为平局,阎君也没法找借口说项羽殴打官员,把他再关回去。但项羽没法再耀武扬威。

    ……

    刘裕的沧桑的面颊上总有羞愧和愤怒的红晕,像火焰一样,他愤怒的目光时常投向其他人。虽然自己有非常罕见的优势,妻子总来探望自己,又是在小帝镇中屈指可数的没有被人害死的皇帝,奈何子孙代代丢人。成为历史的别人家小畜生好像已经过去了,只有自己家的小畜生才值得愤怒。

    藏爱亲每次来看望他时,既给他带来了柔情的安慰,又让他觉得非常耻辱。谁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看到自己的家业被不肖子孙败光呢?原本想着两眼一闭,什么事都过去了,现在不行,死了也没完。

    藏爱亲:“寄奴,你看这是我刚买的《钱神论》,听说是晋国时的文章,挺有意思的。还有这两套书,《世说新语》《后汉书》,都是咱们宋国人编撰的,你拿着解闷。”

    “我不闷。”刘裕叹了口气,掩面长叹:“我不着急。姐姐,你别担心我,那些国家灭了的皇帝,都轻轻松松的,我现在就等着,等着……拓跋家早晚也要灭国,到时候我心里就松快敞亮了。”

    拓跋猗卢生性狡诈残忍,想在这里给刘裕一重击,当前刘曜和他的结盟稍微有些松散,而刘裕这家伙的子孙后代一个比一个废物,刘氏阵营自乱阵脚。现在不给予重击,将来怕是要没机会了:“刘裕,藏皇后,我有件事想向你们俩打听打听。”

    “啐。”刘裕吐了口口水,看着他不说话。

    拓跋猗卢根本不需要他说话。摸着脸:“现在大伙儿的容貌,不分国家氏族,全都停留在最快乐的年代。刘裕跟你这份恩爱,这里少有人有,我们生前为了消遣,对自家的王后天后都不好,这群没良心的女人也都跑了。藏皇后,你死前刘裕就老成这样了?我看你还挺年轻啊。”

    藏爱亲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不仅年轻美丽,还富有活力。但很显然,刘裕样貌显示他最快乐的时候不是妻子还活着的时候,而是登基称帝之后。

    ‘你丈夫称帝时比你活着时更快乐’,这话能让人心里稍有点难受,但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拿这一点算是挑拨离间,那相当失败。

    藏爱亲绝不会问丈夫‘天下和我,谁更重要’,扪心自问,不论问谁都会选天下。

    她只是笑着说:“从府兵做起,风餐露宿,奔波劳苦,难免显的有点黑,有点皱纹。我死之后他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刘裕不好说篡位后非常快乐,只说:“你先走吧。我现在有事做了。”

    又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藏爱亲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心里知道拓跋猗卢的目的。

    拓跋家的其他人在思考要不要参战,这一思考就是半个时辰。

    慕容家和司马家作为两个‘前朝’都在酸溜溜的煽动他们,虽然慕容家占的地方小,但人多。

    拓跋珪:“朕累了……”打仗要么是为了威慑,要么是攻城略地,不仅将士们需要利益才有动力,皇帝们又何尝不是。

    皇帝们开始探讨,称帝当然最快乐啦,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称帝还快乐。

    刘曜抱着小羊羔看热闹,撸着羊:“话不要这么说嘛,刘裕,你下次跟她解释,就说你给她追谥号为皇后,立在天子七庙时,最快乐。这和你称帝一个时候。”

    围观群众都服了:“厉害啊。”

    “羊献容就说被你的花言巧语骗的,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吧。”

    “是啊,没想到你还挺能哄女人。”

    刘曜微微一笑,心说当皇帝的无所不能,只要想哄,不论是大臣还是美人,都能哄的俯首帖耳,哦,我说的是正经皇帝。他生前喜欢让羊献容谈一谈自己和司马衷谁更好,被夸的超开心特意让史官记下来,死后也知道该怎么夸她。读书时看明君贤后,那就是互相吹捧‘陛下真是贤明的圣王啊~’‘爱妃真是古之贤妃啊~’史官在旁边一记,留着后人继续当例子用。

    刘裕长时间的耻辱没有再持续很多年。

    很快的,年仅十八岁的拓跋弘禅位给自己年仅五岁的儿子,自己去做了太上皇。

    祭文传到人间,有人愤怒,有人快乐。

    但不到半年时间。一个年轻的、英姿勃发、一看就是拓跋家的小孩死了下来。

    拓跋濬问:“弘儿?你怎么死了?”

    “可能是太后杀我!”拓跋弘抓住父亲的衣袖:“自从父亲去后,太后有一个宠臣李奕,李奕的兄长有罪,揭发他也有罪,我按律处置他,太后因而恼怒!”

    拓跋珪几乎气死,如果是这样,那这去母留子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之前册封乳母为保太后的,你们一个个的就没有脑子吗:“她要你禅位,你就禅位?”

    拓跋弘清醒且条理清晰的讲了一下,当年权臣乙浑执掌朝廷,是第二个曹操,是太后先忍让后调兵诛杀乙浑,举朝都归心。后来是自己执政,挺好的。“不是太后逼我禅位,当时想要传位给叔父子推,以免太后临朝称制,满朝文武全都反对。”

    做了太上皇之后还得继续执政,国家大事都送到这里来,没办法,太后没有也不可能明着逼我禅位,她只是用巧妙的手段,非要例举她做了什么要说很多看起来不重要的事,但只有皇帝才知道,压抑紧张,一触即发。太后和大臣关系好,太后发布过哪些诏令,宫闱中看似安稳,实际上暗藏杀机。

    他退位后还亲自带兵迎战柔然,亲自带兵追逐千里,把柔然追杀到漠北。退位前后的政令也都执行的很好,重农,轻徭役,减了十五种税,遏制贪腐,用刑要谨慎,全都做得很好。

    拓跋弘沉思了一会:“可能是太后杀我,我死的很离奇啊父亲,我才二十三岁,一向健康。”

    犹记拓跋濬死后这些年一直在吹自己的妻子如何好,学识渊博,勤勉仁爱,妃妾们恭顺老实。

    第178章 献文+猪猪

    老祖宗拓跋珪只想知道自己的国家怎么样,前些年的祭文上看着很好, 不知道现在教给一个寡妇和小屁孩来负责, 会不会灭国。抓着这小子赶紧就要问, 执政的具体细节,还有冯氏到底怎么回事。辛辛苦苦治理好的国家, 就像是妇人收拾好的屋子一样,只要教给一个顽童,不到一天时间就能祸害成狗窝一样。

    小孩拓跋宏五岁登基, 现在十岁了, 性情为人和才干应该有了展现, 大概能了解。

    而他父亲拓跋濬则非常关注皇后冯有到底和宠臣是什么关系,她可是十五岁就被立为皇后, 怎么能辜负朕?朕才死了五年, 她竟然就有了男宠……真是令人齿寒。

    拓跋弘刚死下来, 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太后暗害我吗?总觉的是, 反正稀里糊涂一睡过去就见到十几名鬼差站在自己眼前,做异族打扮, 一身黑衣, 以黑巾裹头, 怎么看都像是刺客。幸好有两样铁证证明, 第一, 自己的尸体躺在下面,第二,侍女根本没看见自己的魂魄和这些黑衣人, 而他生来冷静,喜欢思考,这才相信自己死了。

    被祖宗和父亲一人攥住一只手,逼问不同的问题,这边问的赋税有多少项目、各地官员的选拔任免和小皇帝性格,那边问的是太后和宠臣到底是什么关系,问他一个头两个大。

    只知道李奕是太后的宠臣,不知道太后到底有没有跟他有染啊!!宠臣和有染正经是两个概念!虽然李奕长得好看,多才多艺,还很善政,但皇帝永远也没法知道太后是否跟他睡觉,只知道他哄的太后非常开心,关系暧昧,具体到什么程度,没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前前后后的围观群众本来想嘲讽拓跋濬,转念一想,算了,这年轻小鬼不知道此处底细,他家那些长辈老鬼都知道,谁的皇后、太后都没留下,关系好的以前还来送些东西,后来就慢慢的不来了,关系不好的那可嚣张了,改嫁之后不仅带了新丈夫来给前夫看,还三年五载的隔着屏障和皇帝吵吵一下,其中有几位皇后极善于翻旧账,从皇帝过去乱发脾气说到后妃得宠之后耀武扬威,极其烦人。还有一些胆小恐惧的,直接去投胎了,不见踪影。

    皇帝们只好在私下里嘀嘀咕咕的议论:“好贤惠的皇后,才死五年就跟人私通了嘿,那女人还没到三十岁吧?”

    “再生几个孩子也来得及啊。”

    “不知道太后生了孩子叫什么玩意儿。”

    “现在是三十岁的太皇太后了,厉害啊,只有之前……那谁?汉昭帝刘弗陵的上官皇后比她年轻。”

    “阿弥陀佛这就是去母留子有伤人伦的报应啊。”

    “呸,但凡是太后就有可能有男宠。”

    刘裕本着一种虽然不道德但是快乐的情绪,心情复杂的又把刘子业踹了一顿。

    刘子业现在正披枷带锁的坐在旁边休息,一会还要去犁地。被踹了两脚,又被皮鞭抽打,便破口大骂起老农夫、老无赖等话,听的众人无不侧目。刘骏赶紧跑过来堵住他的嘴。

    这祖宗和孙子还在耗着,刘裕打算把他打到绝不敢还嘴,俯首认罪。

    而刘子业打算骂到祖宗再不敢打自己,就算做不到,给他添堵也是好的。

    刘裕不怕被骂,被骂只会让他的怒火更高涨。刘子业也不怕打,他现在都习惯了。

    拓跋家的皇子在被立为太子时,都要赐死生母。

    拓跋弘的母亲也不例外,李氏本是宋国官员之女,被拓跋仁掠去,后来拓跋仁谋反,她被没入宫中成为宫女,还不到两个月时间,拓跋濬在高台上看风景时看到她觉得太漂亮了……然后就有了拓跋弘,被封为贵人。拓跋弘被封为太子时年仅一岁半,李氏被拓跋濬的乳母常太后赐死,死后家中兄弟全部封公爵,她则一直到拓跋弘称帝之后,才被追封为皇后,改葬金陵。

    李氏死后一直惦念着儿子,拓跋弘也想起了她,只是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

    人间过去了数日,给他议定了封号,献文帝。

    拓跋弘有一点点不高兴,他自认为能为能武,(读书、骑射、治国、打仗、生儿子)五项全能,当了太上皇还亲自追着柔然驱逐到千里之外,怎么说也该给个武帝的封号啊,不能称为道武帝,前面再加字也行。

    拓跋濬劝儿子:“献武帝只有一个,在那边坐着呢,很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