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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遥遥对望

      或许一些话不该说,话一出口,便像是她在抱怨他的不是。婚后,作为一个丈夫,霍容景的所作所为就连合格线都还没过。可即便如此,她却从未说过一句抗议的话。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毕竟在结婚之前,他就已经说过,这段婚姻无关爱情,因此,她也不该奢求什么。

    对此,温澜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忍耐,忍到无法忍的时候,仍要忍耐。

    可是今天,她却真的忍无可忍。

    她死死地盯着霍容景,仿佛要穿透他的双眼,看透他的心。

    “你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霍容景皱眉。

    话还未来得及说,又被温澜打断,“我说错了吗?由始至终,我说的字,有任何一个字是瞎蒙乱撞的吗?”

    她不说,并不代表她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更不代表她不在乎。

    她是在意的。

    霍司年是她的朋友,尚且可以对她这样付出,可霍容景呢?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毕竟即便是一个陌生人,看见路人在跑步之后体力不支晕倒,也会愿意伸出援手的。可是,霍容景却不愿意这样做,他宁愿与苏若雨一起坐在车上,像是看着傻瓜一般,看她的笑话。

    “霍容景,看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晕倒,够狼狈吧。但是当时你在做什么呢?为苏妹妹铺路搭桥。”温澜顿了顿,语气更加平静,却是悲凉到骨子里去,“司年作为朋友,扶我一把,帮我搭一把手,你都要干涉吗?”

    温澜的语气很沉,沉得令人心惊,她冷冷地望着霍容景,这番话说得淡然,与其说是在质问,倒不如说是在静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一时之间,整个霍宅似乎只剩下温澜与霍容景两个人。他们对视,沉默,过了许久,都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霍容景面色如常,他望着温澜的眼睛,既不辩解,也没有被人戳破痛处时的恼羞成怒,望着他的模样,温澜忍不住苦笑。在众人的面前,他向来都是这样冰冷的,但是,过去在她面前时,他却总能显露出温柔的一面,即便不说出口,可也能看出,他内心深处的温润如玉。同时认识他们两个人的都说,霍容景对谁都是疏离的,唯独在温澜面前不一样,对此,温澜总是红着脸一笑,不说什么。

    可没想到,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面对她时的霍容景,变得冷漠,如同对待任何一个人。

    说不心痛,是假的。

    虽说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可是,她仍旧没有办法轻易地接受。

    站在霍容景面前,温澜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温姐姐!你千万不要误会了!我无心惹得你们夫妻俩吵架的。那天我和景哥哥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是因为……”苏若雨急地说不出话来,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

    温澜冷笑。

    她已经不想去猜了,不想去猜苏若雨到底是真心解释,还是假模假样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让自己显得更加温柔善良。此时,她只知道自己的尊严被他们狠狠地踩踏在脚底下,所谓的无助和彷徨早已成了过去,她不再心痛,只是麻木。

    “是因为什么呢?”她扬起唇角,心平气和地问。

    苏若雨瞪着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张了张嘴,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有些焦急,便红着眼眶看了看霍容景,又看了看徐老太。

    倒是聪明,知道谁才会真心站在她这一边。

    “看来若雨的记性不好,这事情过了没多久,还新鲜热乎着,居然给忘了。”霍司年淡声道。

    矫揉做作的神情之中,多的是让人想要心生鄙夷却又没办法真正发作的无奈。温澜淡淡地别开了视线,看了霍司年一眼。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唯一愿意为她说话的,只有霍司年了。

    霍司年也看着温澜,眼神中透着不忍。温澜的性格是不爱外露的,从不将自己心中的不快表现出来,可是现在,光是看着她神情中透露出来的坚忍,霍司年便已经看出,她是不甘的。

    怎么可能不难过?

    温澜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现,却无不体现出她心底的脆弱,霍司年懂,他认为自己懂。

    眼波流转,笑意愈发深了,苏若雨抿了抿唇,又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司年,我是真的——对不起,温姐姐。总而言之,我无心伤害你。”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便将自己的干系脱得干干净净。苏若雨知道霍容景是不爱解释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此时是真的想要解释,也不会当着霍司年的面。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必定是无法接受任何一个人与自己的妻子有暧昧关系,更何况这个人甚至是他的侄子。

    苏若雨相信,即使她不出招,霍容景也没办法忍受霍司年的存在,过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闹崩的。而她的添油加醋,只不过起了催化作用,在这样的催化之下,温澜与霍容景的婚姻,似乎即将破裂。

    空气中流转的气氛有些奇怪,连徐老太也开始摸不着头脑了。她看看霍容景,又看看温澜,皱了皱眉,刚想说话,便将自己的儿子冷冷淡淡地开口。

    “怎么我倒是成了被讨伐的那一个?”霍容景轻笑了一声,淡淡地看着温澜,眼底有几分嘲弄。

    不知道是谁借了温澜这天大的胆子,居然堂而皇之地与霍司年站在了同一阵线去。他们俩,还真是有意思,也不怕旁人误会,更不怕旁人笑话,只一心与彼此站在一边。

    霍容景望着温澜,眼神很沉,沉得仿佛能在其中装下许许多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温澜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自己又成了被动的那一个。

    兜兜转转,他们之间的状态总是这样奇异,似是很了解对方,似是只差一步就可以走到对方心里,却没想到一个驻足,又退回了原地。

    原地的他们,遥遥对望,其中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