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芸汐看着福嬷嬷，坦然道：“我心存侥幸，认为嬷嬷最终不会把夜明珠送给皇后。”

    福嬷嬷眸色沉了沉，嘲笑般道：“王妃岂不是很失望？老奴并未珍惜你给的机会，还是把夜明珠送到了皇后手上。”

    “是的，很失望。”暮芸汐眸色未变，语气却透着浓浓的疲惫，“我以为，这宫里宫外总算有一个对我好的人，是我想多了。”

    她看着远处朱红色的大门，只觉得天大地大，无处可去。

    “今日之事过去了也就算了，随我一起去云霄殿吧。”暮芸汐深呼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毕竟真正想对付她的人，是暮梦怜，福嬷嬷只是欠了一个人情罢了。

    看来这人情社会，自古不变……

    到了云霄殿，九千岁竟然半坐起来嗑瓜子。

    殿中除了祥公公之外，还有一人。此人一身黑衣，戴着面具，佩剑，发鬓染霜。他见暮芸汐进殿。眸光一扫，竟如闪电一般冷冽。

    九千岁磕着瓜子道：“你出去吧。”

    黑衣人拱手告退。

    他脚步很轻，便是仔细盯着，也觉得他行动之间脚不沾地，不过片刻，如幽灵一般，人就消失在殿外了。

    “看什么？他是孤的暗卫，你事儿妥了？瞧你那额头，都开花了。”九千岁睨了暮芸汐一眼，精神看着不错。

    暮芸汐忽然有一种错觉，这老头虽然足不出户，但知晓天下事。

    那福嬷嬷的事……暮芸汐摇摇头，芝麻点大的事，不必提。

    “你不必在宫里侍疾了，滚回秦王府吧，孤要见你的时候，自然会召见。”九千岁拍拍手，神情慵懒地半躺着。

    想到要回秦王府，暮芸汐心里头就郁闷，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起来。

    “不高兴？”九千岁察言观色，问道。

    “没值得高兴的事儿。”

    九千岁递过来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拿着，当心破相了。”

    暮芸汐笑了，“谢皇爷爷！”

    九千岁咂咂嘴：“又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皇家颜面。听说老五纳侧妃了？这事是淑妃的主意，你横竖看着也不是太在乎老五，好生照顾自己便是。”

    他也知道这事？看来娶侧妃的事情早就提了。

    暮芸汐垂眸道：“那我先回去了，九千岁记得准时吃药，獒犬也要好生照顾。”

    秦王府，暮芸汐在飞龙阁前站了一会，里头传出广王的笑声，进去就会看到东方翊，暮芸汐想起入宫之前两人的争吵，转身离开。

    屋内，广王知道东方翊在府中养伤，但是不知道伤势这么严重。

    看到东方翊一点生气都没有地躺在床上，广王一颗皮球般的脑袋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哪个杀千刀做的？本王要把他剁成肉酱。”

    怒骂着，一手抓了一把东方翊送药的蜜饯放入嘴里，怒气冲冲地咀嚼着。

    东方翊十分平静，看着他努努嘴，“那边有点心，是祥公公送来的。”

    其实是给暮芸汐的，这句话东方翊没说，他心里头其实很焦灼，一直看着外头。

    卫宣取了点心放在广王的面前。

    广王摆摆手，“吃不得，点心易胖……”

    虽这么说着，可还是有些馋，广王舔了舔嘴唇，“这个，是祥公公送来的？是皇爷爷那边的厨子做的么？看起来十分精致啊，吃一块吧。”

    广王拿了一块，卫宣便要端走，他一手拉住，“你想做什么？搁这里就好，卫宣瞧你那小气劲，吃你的啦？”

    卫宣笑着道：“王爷，怕您吃撑了。”

    “本王什么时候吃撑过？”广王眼睛一瞪。

    “是，是！”卫宣一顿，您什么时候不吃撑？

    东方翊心头很乱，实在没精力跟广王讨论美食，“吃，二哥多吃些吧，吃多了一会儿出去散步消消食就好。”

    广王吃着点心，道：“对了，我刚从父皇那边过来，被批了一顿，父皇正在气头上呢，你媳妇进去了，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把她也痛骂一顿呢。”

    东方翊撑起头，“父皇很生气？”

    “是啊，我不过是进去请安，被他训斥了一顿，说我不务正业，终日只知道吃喝，实在是冤枉，他让我去京兆府衙门任职，我哪里是办案的料子？便举荐了你。”

    “京兆府？”东方翊哭笑不得，“你举荐我做什么？去做捕头吗？”

    广王吃着糕点：“捕头？不不不，京兆府尹呢。”

    东方翊大吃一惊，“什么？父皇任命你为京兆府尹？”

    京兆府，京畿衙门，察其丰欠、观其民风、理其刑狱、督其官吏，权力惊人，父皇竟然要任命老二为京兆府尹？

    东方翊随即就明白，父皇不是要任命老二，而是刺杀案件毫无头绪，他一怒一下撤了京兆府尹的职，要从皇子中选一人担任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绝对不是一个香饽饽，严格来说是得罪人的位子，但是如果在父皇的几个儿子挑候选人……那么，对这么多位王爷来说，就是香饽饽，父皇是要历练此人。

    以往京兆府少尹多半是亲王担任，九千岁朝的时候改变了这个制度，大胆地任用外官，对皇亲国戚也起到了一个监督的作用，毕竟，不是亲王担任，就没那么多人情上的事情。

    东方翊心里大惊，父皇这是要做什么啊？这个消息一传开，本来只是背地里暗涌，怕都要到面上厮杀了。

    “二哥，你怎么能跟父皇举荐我呢？”

    东方翊心里头可真是埋怨广王，父皇本就不信任他了，如今二哥举荐了他，父皇那边……怕是猜度他早有异心。

    “我是觉得你比较合适。”广王又吃了一块糕点，“但我也猜到，大哥只怕是想做的，可我不喜欢大哥，自然就不举荐他了。”

    卫宣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广王殿下，您这个举荐，会害了秦王殿下的。”

    “怎么会害了他？本王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算不得正经举荐。且父皇也不会听我的，反正本王是不会任职的。”广王站起来，“卫宣你就是太小心翼翼，像你这样做人，会很苦的。”

    卫宣哭笑不得。

    您倒是很会行乐，可明知道皇上不听您的，您何苦说呢？唉……广王殿下也是单纯的可以。

    广王看大家的脸色不对，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我这蠢嘴，是不是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