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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九、失忆的恋人(60-61)

      “现在还来得及,杨柳儿。”

    薛薛的声音充满蛊惑的意味。

    “妳真的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未来又想做什么吗?”压低音量,薛薛将每个字都刻意咬得清楚。“妳对罗驰究竟是爱还是执念,妳有想明白吗?”

    杨柳儿脑子里像住进一只蜜蜂似的,嗡嗡嗡的吵得她头疼。

    翻来覆去,薛薛的话在她脑海里打转儿。

    “……别再说了。”杨柳儿或许都没注意的,自己的声线有多颤抖,语气又有多不坚定。“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

    得到这个答案让薛薛有些失望。

    被世界线钦定的女主,就这么软弱吗?

    连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这大概也是人性的一部分投射吧。

    最后,薛薛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那龙傲呢?”

    意料之外的名字被提及让杨柳儿猛地抬头,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妳怎么会……”

    “妳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何全来了。

    薛薛瞥了他一眼。

    里面的讽意昭然若揭。

    就是那一眼彻底激怒了如走钢索的人般,情绪正处在失控边缘的何全。

    他突然箭步冲上前狠狠抓住薛薛的头发,扬起左手,眼看就要一巴掌挥下去,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没有人反应的过来,包括杨柳儿和跟在何全身后的副手与刀疤男。

    肯定很疼。

    头皮被拉扯到极致的薛薛在闭上眼睛的那瞬间如此想道。

    不过没什么好后悔的。

    掌风刮的她脸上生疼,可在最后一刻却硬生生煞住了。

    不是何全打不下手,而是阿陈来得太及时。

    气喘吁吁的。

    “罗驰……罗驰到了!”

    阿陈大吼。

    这一吼,足以把何全的理智给吼回来。

    不过对薛薛来说,或许那巴掌直接落下还要更痛快些,因为何全改而用手掌贴着她的脸蛋,暧昧、缓慢的上下抚摸。

    厚茧摩擦娇嫩的肌肤,有一下没一下的搓揉着。

    偏偏薛薛还无法挣扎。

    “啧,妳还是这个眼神比较好看啊。”何全慢悠悠的道:“罗驰已经来了呢,妳说说一会儿他会怎么选择来着?唉,瞧这一身细皮嫩肉的,真是可惜了。”

    何全的脸近在眼前,薛薛得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将一口唾沫吐到他身上的冲动。

    何全爽了。

    他最喜欢看别人拿自己莫可奈何,分明恨极了却只能乖乖听话的样子。

    于是他暂时大发慈悲的放过薛薛,只手一挥,让副手上前来将两人的眼睛再次蒙住,把绳结重新打紧,然后带出去。

    薛薛的脚步磕磕绊绊。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渐渐恢复中,便想着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在又一个踉跄后,抓着薛薛的人终于不耐烦了。

    “会不会走路啊!”

    “我……我没力气……”

    打了肌肉松弛剂的正常反应,所以负责薛薛的那个人,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她走的。

    “嗤,麻烦。”

    虽然这样说,男人的动作到底还是放慢了点,不然照薛薛这样走一步跌一步的状态,浪费的时间只会更多。

    再一会儿。

    薛薛在心里默念着。

    只要再一会儿就可以了。

    罗驰终于和何全打上照面。

    “好久不见了啊,罗帮主。”

    何全的嗓音带着独特的沙哑音质,在只打了两盏照明的黑夜中响起,无端让人联想到栖身于暗处的乌鸦叫声。

    罗驰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我依约只身前来了,人呢?”

    “唉呀,着急什么。”

    何全微笑,露出一口因长年喝酒抽烟而显得有些泛黄的门牙。“我这不想和你先叙叙旧吗?”

    罗驰眸色一暗。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旧好叙的。”

    “唷,瞧瞧这话。”何全往前走一步。“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点不好,话都不先听人说完就急着拒绝,说不定我是要告诉你什么重要情报呢。”

    何全将“重要情报”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罗驰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何全不以为意的笑笑。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恨,一绑就绑走了你两个女人。”何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扫过他全身。“不过啊,你也别怨我,毕竟,唉,这是帮主下的命令,可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闻言,罗驰敛下眼睑,遮住眸中闪现的精光。

    “我这也算是好人做到底,让你最后还能做个明白人了。”这句话说完,何全似乎是突然丧失了说话的兴致,抬起右手一挥,喝道:“把人带上来,别浪费我们罗帮主宝贵的时间!”

    世界九、失忆的恋人(61)

    虽然已经对将看到的画面有心理准备,可在亲眼见到以黑布蒙眼,用粗糙的绳子给牢牢捆绑住双手,被人粗鲁的半推半拉带到自己面前的薛薛时,罗驰依然感到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绞痛。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伸进左胸口,攥紧那最重要也最脆弱的器官似的。

    虎目圆瞠,罗驰的呼吸陡地加重。

    十分明显的变化,全被何全看在眼里。

    他满意一笑。

    罗驰要上前,却被何全的人给阻挡下来。

    “何全!”ρō①8U.)

    罗驰怒吼一声,杨柳儿听到罗驰的声音立刻哭喊出来。

    “罗驰哥哥!救我呀!罗驰哥哥!呜……”

    “太吵了。”何全横了眼副手。“把她嘴巴给我捂上。”

    副手立刻听令。

    杨柳儿的嘴被堵住后便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咽声,反而是一旁的薛薛始终保持沉默。

    何全见状给了个眼色,架着薛薛的男人便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扬起头来。

    “唔──”

    “薛薛!”

    “薛曼青果然是跟着罗帮主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呢,胆识就是不一样。”何全皮笑肉不笑的道:“就是不知一会儿还能不能这么冷静就是了。”

    “何全!”

    “给我闭嘴!”何全的脾气如突降的暴雨,片刻间便满布乌云。“搞清楚状况罗驰!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你!”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安静到落针可闻。

    堆满废弃物的空地被夜色渲染出几分诡异的氛围,哪怕只是一个人与一群人的对峙也显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罗驰握紧拳头,勉强压下心头喷涌而出的愤怒。

    “不要废话了何全,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出来。”罗驰决定激他一把。“不要磨磨蹭蹭的,还是个男人吗?”

    闻言,何全目光幽暗,脸色阴沉,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迸出,形容可怖令人生畏。

    他冷森森地盯着罗驰,让罗驰想到自己出事那天,也有这样的目光在暗处如影随形。

    原来就是何全吗?

    按理,他从未和何全交过手,更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可对方为了一己之私却能对他往死里招呼,只为挑起龙帮与虎帮间的纷争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男人不除,留着才是祸害。

    于是,罗驰心中有了决定

    何全让他准备的,是老帮主交到自己身上的信物之一,一捆用油蜡密封好的文件。

    “这不是帮里的对象,不过重要的时候也许可以提供一线生机。”老帮主混浊的双目紧紧盯住罗驰。“所以,保管好吧。”

    现在,那东西……

    “你要我准备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到底想怎样?”罗驰做出一副隐忍的样子来。“只要你放了薛薛和柳儿,我们好商量。”

    “放了她们好商量?”何全冷笑一声。“你当我是白痴吗?何况我说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放不放她们,可不是由我说了算。”

    “至于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讨要回来不过天经地义!”

    因为这一番话,罗驰终于能确定最后一件事。

    “那就和龙傲联络。”

    “什么?”何全眼睛瞇起,没听清似地又问了次。“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是受人所托吗?除了龙傲,也没人托得起你吧。”罗驰顿了顿。“既然这样,那就让龙傲来谈。”

    “……”

    何全显然没想到罗驰会这样回答。

    他噎了几秒后,才呵呵一笑。

    “真是可惜了啊罗驰,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他的声音倏地压低。“可帮主已经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处理了,何况这里也没有讯号,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听完他的回答,罗驰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反问:“是吗?”

    何全的心跳不规则地震了下。

    不对劲。

    他是个对直觉相信到近乎迷信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多疑的原因之一。

    天性如此,后来在直觉替他躲过无数次生死交关的危险时刻后,何全对所谓的第六感更是深信不疑。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已经无法回头。

    勉强安下心神,何全迅雷不及掩耳地从腰后方掏出一把枪来。

    黑色枪管指向罗驰的眉心。

    当年,年轻的何全能受到龙则明赏识,邀他一起与自己打天下,靠得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

    罗驰觉得何全还不如一枪毙了自己来得省事。

    可人总是这样,或许是当居者迷,也可能是自尊心作祟,总会自作聪明的兜圈子,美其名曰计划,其实不过是在白忙一场。

    时间拖得越长,变量越多,无异于在替敌人争取活命的。

    这个道理何全不可能不懂,然而他的理智已经被长年积压在心里的愤恨与不甘心给蒙蔽了。

    “罗驰。”

    何全往前跨出一步,冰冷的枪口完全压在皮肤上,坚硬的材质带来痛意的同时也使人的意识更加清醒。

    “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罗驰只能救一个人。

    杨柳儿或薛薛。

    决定权在他手上。

    三个人,三个圈,等边距离,罗驰只有一次能反应的机会。

    蒙住薛薛和杨柳儿眼睛的黑布已经被取下。

    杨柳儿面色苍白,身子颤抖,一对杏目水汪汪,望向罗驰的眼神充满不安,在恐惧和紧张的情绪间还有一丝祈求的意味。

    弱柳迎风,我见犹怜。

    反观薛薛,镇定到让人觉得是在虚张声势。

    尽管在肌肉松弛剂的作用下,她以一个十分狼狈的姿势半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