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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再上了两节课收来的作业本也没见变多,照往常的话他就该抱着这摞本子去办公室交差了。但现在的问题是——虽然办公室说远也不是很远,但还是要下两层楼。

    “找个人帮你带过去呀,”周临涯抬高嗓门转头喊,“唐诚——!!差不多别睡了,抱作业去办公室!对,就是你,别看了!诶我说你怂什么啊,办公室又没鬼!靠,不去是吧?不去你就别——”

    “……不用了。”他赶紧拦住她。“我慢慢下去,应该可以。”

    周临涯瞥他一眼。“可算了吧,那就我去呗。”

    她站起来也没把手机放下,在忙乱中匀出一个胳肢窝来把那些作业本夹稳,盯着手机屏歪歪斜斜地走出了教室。

    途中在经过某人的桌子的时候还状似不经意地往桌腿上踹了一脚。

    李文嘉对着她的背影哼哼哧哧骂了句,“神经病。”

    他这才注意到李文嘉一只眼睛上有青肿,额角还有干涸的血块,整个人的形象更加往平日的作风靠拢了。

    他想起了许之枔不久前的那个晚上迟到的十分钟。这是很无厘头的一种联想——或者干脆说是一种猜想。猜想本身意义不大,留下的作用仅仅是让一分钟前刚从脑海里淡出的人又一次出现而已。

    ……也许以后会成为习惯。

    随后他平静地移开视线,继续看面前的习题册。

    ……

    雨从周三开始下,缠缠绵绵很多天也没有放晴的意思。可能是受湿气影响,疤痒得越来越厉害。但隔着厚厚一层纱布挠效果也不大,所以只能忍着。

    好在现在能拆绷带了。不再干净的白布一圈圈松开落下去,里面青红交织的皮肤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那种药涂得太久了——现在连他校服的领口都是那股味道。

    这种味道比伤疤本身更能让人联想到溃烂。

    “雨这么大,你那个同学不会来接你吧?”他妈打开窗户,风一下子送了不少水珠进来。“你自己打车去,钱从我包里拿。伞也拿上,别把身上打湿。还有别忘了跟人家说以后不用来了——这么多天,估计人家早不耐烦了。”

    他拿了钱拿了伞,趁他妈没看到还往书包里塞了条干毛巾。

    许之枔站在一棵枝叶还算茂密的树底下,弯腰擦后座上的水。

    跑动间帆布鞋很快就从里到外全部湿透了。许之枔听到哗啦的水声后抬起头,额前的头发基本全黏在了脑门上。

    他没拿伞,没穿雨衣——总之看不出来他有任何防雨措施。

    付罗迦没有愣着等自己回神,举着伞上前亡羊补牢,“……冷吗?”

    许之枔笑了笑,“怎么会冷?现在是夏天了。”

    随后补充,“来得有些急,就没带伞。校服挺防水的其实,里面都没湿。”

    付罗迦想了想还是把毛巾掏了出来,“头发。”

    许之枔低着头凑了过来。他无奈,只有一手举伞一手拿毛巾给许之枔擦。

    “有点苦味。”

    他停下来,“什么有苦味?”

    “毛巾上。”许之枔抓过毛巾一角闻了闻,“像是药味儿。”

    他立刻抽回手——不出所料的话手上味道应该更浓。“……对不起。”

    “又是什么对不起啊?”许之枔还没有抬头,但他本能地觉得许之枔的笑应该在一瞬间垮塌了下去。

    许之枔把他的手拉了回去。在外力驱动下,这只手向下停到了脸颊上。

    许之枔一松开他的手也跟着垂了下来。

    他始终记得客厅窗台是对准这边的,他妈在二十分钟后也要下楼去上班。

    “……还是早点走吧。”

    “好。”

    许之枔抬头,面色如常。

    县城的主干道堵车了——满溢的河水漫过了滨河路,正不断朝城区涌来,好几街都没法过车。

    许之枔一路都在人行道上骑。松动的石砖像是一种开关,一受力就把蓄好的污水滋出来,给过路人惊喜。

    雨没有变小,像是要把空气挤走把石板砸穿似的,伞面受到的冲击让付罗迦手腕发麻。

    在下着这种大雨的情况下,他们一进学校居然还看到了多到几乎能填满半个操场的伞。各式各样,五彩缤纷。

    这个时候他还没得出“今天不同寻常”的结论——人的思维总是比正在发生的事实滞后许多。

    他稍稍抬起伞让伞沿不再遮拦视线,代价是被雨水浇湿整张脸。

    ——这是操场上伞下所有人的统一动作。

    仰头。

    与正发生的事相比,暴雨因为单调乏味不够精彩被衬成了背景。

    “有人要跳楼?”许之枔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很平静,与雨声协调。

    “跳楼?”他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又戴回去,还是一片水光,什么也看不清。

    “楼顶有个人。”

    底下的人群应该是在喊什么,因为暴雨,连他都听不清,遑论上面的人。

    他低头,雨在靠近地面的位置似乎化成了小小的匕/首,带了不小的力度插进脚边的水洼。

    “……快早读了吧?”

    “还差三分钟打铃。”

    “那走吧。”

    许之枔划着水把车停到往常的位置,到车棚的另外几个人都急匆匆地把车一扔,锁也不上就往操场上去。

    “……谁啊谁啊?卧槽这么刺激,县中上次有人跳楼都十多年前了吧?”

    “不知道谁,就看出来是个女的……”

    “那边拿扩音器了!谁在喊话啊,校长?”

    “校长早读的时候怎么可能在学校?是老师吧。”

    “七楼,这下来了不死也残。”

    “跳了就好了,起码放一周假吧?”

    付罗迦又擦了一次眼镜。

    “现在去教室?”许之枔问。

    “……嗯。”

    这时楼道口突然冲出一个气喘吁吁的人。

    她跑得有些瘸拐,应该是高跟鞋一只鞋跟断了的缘故。

    她看到付罗迦就猛地停了下来,一抽气,从发髻里窜出来在脸颊边乱飞的一缕头发一下被吸进了嘴里。

    付罗迦在她开口前就确定: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听。

    “付罗迦……付罗迦啊,你去看看吧,去看看她……她现在谁也听不进去了……你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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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小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