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我娘子表演徒手劈石头给乡亲们看啦，有兴趣的都来看看——有钱给钱没钱的捧个场！”

    没想到有朝一日顾晔沉还会像个真正的市井小民一样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高声呐喊，林曦莫名其妙就想笑，从而忽视了他对自己的称呼。

    娘子。

    前世的星谌，和顾晔沉从算计慢慢到真心，她是顾晔沉这一生唯一的一点温暖，自然是心尖上永远的太阳。

    “这个招数不都是很久以前的老套路了，当时都被人揭穿过不知道多少次。那石头看起来是和真的相差无几，实际上轻软跟棉花似的，都是骗子。”

    一个老爷爷抓住了正要往前去看的孙子的衣领，把小孩子给拽了回来。小孩子哇哇大哭，立马又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个绝不是骗人，不信你可以看看呢。”

    林曦微微一笑，示意那些人用手过来摸一摸石头，“这个真的是如假包换，大家可以来试试自己劈一下。”

    话音刚落，几个人一起涌了上来，皆是伸手去摸那个石头。京华的百姓是既有闲钱又有空，自然是喜欢这些东西的，见林曦那边的石头是真的，皆是好整以暇来看着她一个年轻姑娘是怎么把一个石头劈开来的。

    “嘿——”

    林曦悄悄在手心凝结灵力，重重一拳打了下去。她这时候也是控制了力道，以防迸溅开来碎石子伤到其他人。只见林曦一掌落下，那石头立马就裂开，四分五裂。

    一片惊叫声中，林曦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怎么样，天生神力，就是这么轻松。大家有钱的拿钱没钱的捧个场啊，都过来看看，还有其他的表演。”

    ……

    直至黄昏的时候，林曦已经赚了体钵满盆。一个姑娘家家的有天生神力已经足够惊人，更何况她还可以来各种各样的武术表演，当真是让人大饱眼福。

    两人用这些银两找到京华王都最大的酒楼饱餐一顿，很是舒心。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夜风徐徐，两人酒足饭饱，也不想现在就回客栈，就一起到江边散步去。林曦心情极好，一路上哼着小曲，身边的顾晔沉眉眼温柔，整个人不再是像之前一样充满了戾气，而是有着与俊朗面容符合的温柔气质。

    “星谌，虽然前世的记忆对我来说只是零星的一部分，但我已经想起来一些重要的事情了。”

    顾晔沉脸上满是追忆神色，“那时候我刚刚出生，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但心中满是戾气，想的都是杀戮——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戮，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但本能地就是想把周围的一切全都夺走生命，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活着。”

    “主宰其他人的生死，或许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这样很厉害，也很让人动心。我从小就有着寻常人无可匹敌的力量， 但无敌的同时也是寂寞非比寻常。”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来找我。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能利用你，但一次次地杀戮最终带来的不过是更深层次的寂寞，并且一番番的愧疚也是让我特别难受。我知道那些人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也知道我这样才是错的，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想要把他们清理掉。”

    那段时间对于三界来说是黑暗的日子，但对于顾晔沉来说又何尝会是幸福。不知什么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结束这一切， 但他就是做不到，也无法对自己下手，只有这样挣扎着，沦陷在无尽的地狱里。

    但星谌的出现好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原本寂寞无声的黑暗心房。

    他一开始觉得这个家伙只是对自己外貌的一时间欣赏，对星谌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她一次次被自己拒绝还坚持不懈的关怀终究是打动了他，让他觉得，自己也是有人关心的，自己的性命也是有人牵挂着。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杀戮狂魔，他也会受伤，也会有自己的感情。

    所以，他希望星谌能够幸福。

    只要给他一点点，滴水之恩，他也就会涌泉相报。

    这就是顾晔沉，哪怕命运被主宰，只要感受到一点光亮，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没办法忽视这样的情感，就会彻底沦陷下去。、

    “所以在最后一次大战之前，你就提前给我安排好了一切，然后自己去孤身作战对吗？哪怕那些魔军来不了，知道那个位置的只可能有我，你都选择了原谅我，而不是反目成仇。”

    林曦叹了口气，抬手直接摸了摸他的头。顾晔沉只是个少年模样，所以并不算是很高，皎羽本来就是167厘米以上，不用踮起脚尖就能够到他的头。

    “你这个傻乎乎的家伙……魔军出来就会祸乱三界，他们的想法并非是我能左右控制的，并且当时天界也安排了其他的人过来准备屠戮魔军，我没办法，就只能让他们互相牵制。

    然后我过去找你，希望能在最后一刻把你给救下来，但是不知为什么，那个赤檩最后居然找到了我，琴柒也是因为喜欢赤檩不忍心让他这样就威胁了我，以防你找到他的麻烦。

    这环环相扣，无论拆开哪里都会让人心痛受伤。而你本身就有罪孽在身，我只希望你能浴火重生，把之前强加给你的那些全都洗净，从此以后不用再去想别的东西，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吧。”

    “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也一样……”

    林曦抬起头仰望天空，心中涌起了几分伤怀。

    她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的只有一个秦羽生，绝对不是这些男子。秦羽生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记不可磨灭， 她之所以会进行这些任务，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让自己能复活，而是秦羽生。这样的感情已经足够明确，让她不会再有所动摇。

    而她也知道， 林曦是林曦，星谌是星谌，她扮演星谌这个人，同时的情感也会被带入，没有办法对这个人视若无睹。

    顾晔沉是星谌的挚爱，她不过是代替了星谌这个人去给他送去温暖，而真作假时假亦真，顾晔沉对她这么好，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成的，绝对不会毫无波动。

    只是，她心里已经有了秦羽生，再也装不下另一个人了。

    顾晔沉，就完完全全地交给星谌去爱吧。他们的故事，也应该到此就结束了。

    “你……”

    虽然不能把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他，但林曦还是希望和他以稍微温柔一点的方法诀别。顾晔沉已经受过了一生一世的苦楚，但也应该用一生一世去还债。

    毕竟她代入了星谌的情感，所以许多时候是会站在星谌这个人的角度上去思考的。对于天下苍生，顾晔沉其实还是有亏欠的，这样的亏欠并不是他死过一次就可以偿还，那样多的恩仇，虽然无法彻底泯灭，但还是让顾晔沉去做些努力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