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寰……你从前……”

    凤潇潇并没有主动去探寻过楚寰从前的那段经历，因为楚寰每次提起时都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凤潇潇只知道楚寰在乾元十二年冬，丹田被废，从此沦落为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废物。

    至于楚寰儿时的经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凤潇潇一概不知，这也让她生出了些许愧疚感。

    楚寰能从凤潇潇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看出她的情绪变化来，于是他微笑着讲述道：

    “潇潇，其实我从前的经历真的很简单啊。”

    “五岁的时候被父皇送到武侯府来学习武艺，十五岁的时候和三皇兄去边疆历练。”

    “三年的军旅生涯让我对北凉边疆的将士有了更加深切的认识，咱们府的程伯就是我救回来的呢！”

    楚寰在边疆待得时间并不长，但却对那段刀光剑影的经历很难忘怀。

    他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追忆之色。

    “其实军队里的日子很苦，武侯将我和三皇兄编在普通将士的队伍中，让我们和士卒们同吃同住。”

    “白天阳光照耀着大地上的滚滚黄沙，烫得让人有些发慌，而夜晚在月光照耀下的苍凉雪漠，又冷得让人互相靠近取暖。”

    楚寰那双流转着星辰的眼眸微微有些暗淡。

    “至于后边的事情，潇潇你也清楚啦。”

    “我丹田被废，只能回到京都来休养。”

    “后面也在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师父……”

    这张圆桌子上，除了凤潇潇与弄蝶之外。

    其他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去过北凉边疆的。

    所以他们也对楚寰的回忆很有感触。

    武侯夫人穆英喝了口药酒，赞扬道：

    “哎呀，秦王殿下不愧是有学识的人，稍微一描述就让人眼前浮现出了当年的景象呀！”

    “老娘还记得，在乾元十一年底的时候，这死老头子还在军营里藏了两个波斯的舞女呢！”

    穆英说着说着，还专门朝着身边坐立不安的武侯徐明澈瞪了一眼，锐利的眼神都快将他戳穿了。

    “夫人……你要讲点道理啊！”

    武侯徐明澈被穆英那锐利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他连忙放下筷子解释道：

    “那两个波斯舞女，分明就是从西彻狼骑手中俘获的战利品啊！我可不敢在军营里藏舞女啊！”

    “再说了，军中那么多将士都在盯着我呢，我就算是想藏舞女，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顶风作案啊！”

    徐明澈不解释还好。

    他这么一解释，更是让穆英瞪大了眼睛。

    “好啊，你这个老不死的色胚！”

    穆英用力的将筷子摔在了圆桌上，站起身来动作熟练的揪住了武侯徐明澈的耳朵。

    “老娘就知道你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这回总算是套出你的心里话了吧？”

    “你就是想背着老娘金屋藏娇！你看老娘不将你那张老脸都给挠花了！看你还怎么出去找舞娘！”

    徐明澈一边求饶，一边闪躲着。

    宅院里，顿时被闹得鸡飞狗跳。

    凤潇潇看着武侯徐明澈，那被穆英追着打的可怜模样，心里还有些于心不忍。

    “楚寰，咱们还是去劝劝吧？”

    徐锦吃了块色泽油亮的蒜泥白肉后，油嘴油舌的凑到了弄蝶的身边坐着。

    他听见凤潇潇的话语后，没心没肺的阻止道：

    “哎呀，秦王妃您就别管了。”

    徐锦抬起头瞧了眼被自家老娘撵得抱头鼠窜的老爹，笑嘻嘻的解释道：

    “秦王妃你这就是孤陋寡闻了吧。”

    “这种追逐打闹啊，是我家老娘和我家老爹独特的交流方式，俗称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按照我老娘的话说，那就是不找借口把我老爹收拾一顿，她浑身上下都不痛快！”

    凤潇潇抽了抽眼角，探寻似的望着楚寰。

    “楚寰，徐锦说的是真的吗？”

    楚寰轻轻的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望着正在院子里不停闪躲的武侯徐明澈，哑然笑道：

    “潇潇，徐锦虽然说得有些夸张。”

    “但武侯和武侯夫人的相处方式，的确是比较诙谐幽默的，你今后就知道武侯夫人的性格了。”

    凤潇潇望着那身姿矫健的武侯夫人，杏眼中又生起了丝丝崇拜的色彩来。

    “楚寰，我真的要好好的请教请教武侯夫人了，她的御夫之道简直就厉害的不行啊！”

    楚寰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的看武侯的热闹。

    这会儿听见凤潇潇又对武侯夫人的御夫之道感兴趣了，连忙往凤潇潇的碗里夹着美味的菜肴。

    想要借助美食的魅力，来吸引凤潇潇的注意力。

    “潇潇，这道鱼香肉丝也是武侯的拿手好菜。”

    “你多吃点，肚子里的崽崽才会长得乖乖的。”

    鱼香肉丝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的确是凤潇潇的最爱，凤潇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如果想要找武侯夫人请教御夫之道，那只需要跟在弄蝶的身后，多来武侯府串几次门就行了。

    至于武侯亲手做的美味佳肴嘛……

    只要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啦！

    武侯府的菜肴的确是以重油重盐为主的，辛香麻辣的口感吃得凤潇潇大呼过瘾。

    等到凤潇潇吃饱了以后，武侯徐明澈这才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圆桌边上，表情看着很是苦闷。

    徐锦贴心的给徐明澈倒了杯药酒，似乎在安慰他家这位，和他同病相怜的老父亲。

    “对了秦王殿下，最近你查处贪官污吏的力度有些大，在朝廷中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了。”

    两杯琥珀色的药酒下肚，武侯徐明澈那小麦色的脸庞，泛起了微醺的酒红色。

    “查处贪官污吏固然好，可水至清则无鱼。”

    “你现在担任着京兆尹的职位，本就处于漩涡的最中央，做起事来应该多考虑分寸和尺度才是。”

    楚寰点了点头，将态度放得很是谦逊。

    “多谢武侯的提点，我心里有分寸的。”

    “其实只要不将那些朝臣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不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就行了。”

    楚寰给自己夹了块嫩滑的水煮鱼，淡笑道：

    “那些跳的最欢的朝臣，无非是担心我动了他们的产业，但清算过去每个人的屁股都不干净！”

    “锦衣卫与京兆尹府双管齐下，他们也除了骂我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对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