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每天晚上几乎都忙到快十一点才打烊，姜老太年纪大了，姜悦可不敢这样让她跟着熬，所以嘱咐姜立军每晚八晚准时来把姜老太给接回家。

    一开始姜老太还不答应，因为晚上的生意远要比白天好，人多的时候三四个人都忙不过来，她想要留下来帮忙。

    姜悦劝说几次无果，后来还是张一慧亲自出马才说服了姜老太。张一慧当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姜老太说，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我以后都不敢再让你过来帮忙了。

    现在张一慧的身份不比以前，之前还说是替姜悦打工的，但她现在的身份是老板之一，既然她都开口这样说了，姜老太只得乖乖听话。

    姜立军基本每晚六点左右就会到姜悦的店里接姜老太，他也深知姜悦的生意忙，所以来店里后他也会很主动的帮忙。等到了八点，再把姜老太给接回家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长达两个月的暑假，假期余额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姜悦虽然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整天忙得像只陀螺似的，但是她的收获却非常多。

    由原来全付身家只有二十块，在她的努力下，翻了差不多五百倍。

    打烊关门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姜悦和张一慧两人结伴回家。

    “我今天听说，姜娜也要去一中读书了。”张一慧早上出门的时候听她家婆提了一下这事，她当时赶着出门也没详细问，直到现在才有时间问姜悦，“这不会是真的吧？我记得她的中考成绩很不理想，不是说没考上高中吗？”

    “是。”说起来，姜悦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还是姜立军亲口告诉她的。

    姜悦当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姜娜这双科总分都没有三位数的成绩是绝对进不了一中大门的，除非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你舅妈花了多少钱给她弄了个学位？”张一慧问得直白，还不等姜悦回答，“我之前听人家说，买个高中学位至少得万儿八千块，我是想不到你舅妈平时那么抠的一个人竟然会舍得掏这么多钱出来。”

    李秀珍的抠，在安平村是出了名的，人送李铁公鸡。

    而张一慧前一段时间天天去姜家帮忙煮糖水，对李秀珍的抠也就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所以她怎么看李秀珍也不像那种可以掷个万儿八千给姜娜买学位的人，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姜悦摇了摇头，“据我了解，买个一中的学位至少得五位数，她平时光顾着倒贴娘家了，手里哪来这么多钱呀，就算有她也舍不得，这跟要她的命没什么区别。”

    张一慧疑惑更深了，“没有花钱买学位，那她怎么能进一中读书的？”

    “我问了我舅舅，他说李秀珍娘家的一个亲戚在一中当官的，李秀珍给了那个亲戚一些钱，让他帮忙走走后门。原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但没想到，真的把姜娜给弄进去了。”姜悦解释说。

    “原来这样呀！我还以为铁公鸡转性了呢。”张一慧颇有感慨道：“这年头，看来还是有关系好办事呀！”

    姜悦不置可否道：“无论在哪个年代，有关系都好办事。”

    张一慧笑了笑，“像咱们这种没钱没势没关系户的小老百姓，只能努力赚钱了。”

    姜悦勾住张一慧的胳膊，笑道：“我们以后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钱。”

    夜色浓稠，姜悦推门进入姜家院子，借着微暗的灯光，她一眼便看见坐在走廊上抽着水烟的姜立军。

    形影单只、心事重重，姜立军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落寞。

    姜悦走过去，问：“舅舅，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姜立军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来，“天气热，我睡不着，起来凉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洗澡去睡吧。”姜立军说。

    “嗯，舅舅你也早点睡。”走了几步，姜悦突然又倒回来，“舅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是有的话，你可以跟我说的，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姜悦眼睛又没瞎，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哪像是乘凉的？分明是心事重重，根本没办法安然入睡。

    “没事，舅舅平时连大门都不出的，哪来这么多的烦心事。你别想多了，我真的没事，你赶紧去洗澡睡觉吧，明天一大早还得回店里呢。”

    姜悦知道他就是一个有什么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的闷葫芦，原本也没指望他能敞开心扉全盘托出。

    脚不沾地地忙了整整一天，姜悦的确也是疲惫到了极点，恨不得连澡都不洗就把自己给扔回床上与周公约会去。

    望着姜悦渐行渐远的身影，姜立军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落寞与苦闷再一次涌上心头来。

    现在的他可谓是心烦意乱，姜立军不是不想跟姜悦聊聊天，而是有些话，他根本就是难以启口。

    他一个大男人应该要怎么跟一个小女孩开口说自己的妻子这大半个月以来根本都不让他碰一下？

    虽然他的腿是瘸了，但不代表那方面的功能也有障碍，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需求他也会有的，而且这些年来，他和李秀珍一直都保持着正常的夫妻生活。

    可自从大半月前开始，李秀珍就不再让他碰她了。

    一开始的时候，姜立军还以为李秀珍是在为钱的事情而生气。但后来他慢慢发现，李秀珍似乎很抗拒他的触碰，他伸手去碰她，她就像触电似的，连忙躲开了。

    她眼底的厌恶，他看得分明，他想骗自己都做不到。

    他们做夫妻十几年，一直都是在争争吵吵中过来的，但是每次吵架，两人都很快就能和好。但这一次姜立军明显感觉不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只是隐约觉得李秀珍变了。

    对，李秀珍就是变了一个人，看着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冷淡。姜立军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爱搭不搭的，可一转身，姜立军却又发现她经常一个人傻傻地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