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水看了看我，有些歉意的继续说道：“降伏河娘娘凶险万分！与之相比，那区区两万块简直不值一提，因为，这是搏命的事情。”

    “但我又不得不请你帮忙，因为这个是关系到我们整个望月村，百十条人命的事情！”

    我心中有些感动，不由得对老水刮目相看，他的见识谈吐都不一般。

    “水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当下我就表态，让他放松顾虑。

    “那我代村中老少，先谢过云大师了！”老水郑重抱拳，充满感激：“我知道那两万块钱很少，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能救我们望月村一命，我日后定天天为你祈福......”

    “水根叔，那两万块可是村里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余浩然有些不服气，“不就是个河娘娘嘛，我也行，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

    “浩然！”老水眉毛顿时一皱，厉声呵斥，“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有什么本事降伏和娘娘？逞匹夫之勇是最没用的表现！”

    “同归于尽？自以为很壮烈，实际死的毫无意义！只不过让南河多填一具尸体而已！”

    这话说的极重，余浩然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胸膛不停起伏，张着嘴想要反驳。

    他还没说出话来，老水又骂了两句。

    “云大师豁出性命来帮我们，值得我们尊重，而你呢？三番五次没有礼数，现在还说出这样没头脑的话！”

    “你要真这么想，这件事不用你帮了，现在就回家去吧！”

    老水板起脸，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望着远处，脸色严厉到了极点。

    余浩然很生气，但又没有办法，捏着拳头梗了一会，还是服软了。

    “水根叔，我错了。”他低声道歉。

    “知道错了就好！”老水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了很多，然后对我摆摆手，“云大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离天黑还早，我们先回村里歇一歇，你看怎么样？”

    “行，我听你的安排。”

    回到村中，老水依然是把我带到了余旺德家里，说是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房子太过简陋，不适合招待客人。

    这些我都没意见，反正到了晚上，把雨女往河里一放就行了。

    老水说的凶险，担忧无比，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的底牌。

    不过，我没有表现出很轻松样子，不然就真的像个骗子了。而且，这河娘娘听起来也挺厉害的，不能轻敌。

    余旺德的老伴整治了一桌好吃的，鸡鸭猪肉都有，就是没有鱼肉，想来是这几天没人敢出船打鱼的原因。

    靠水的村庄，田地土质大多较差，能种的庄稼有限，所以主要靠着打渔为生。

    不但能解决温饱问题，还能把河鲜拿到市场上去卖，赚取生活费。

    所以，不能打渔对他们来说，就等于断了生计，怎么能不发愁？而且，村里还一连死了几个人，谁能不害怕？

    如果能帮到他们，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吃过饭，又坐着闲谈了一阵子，大多时候是余旺德说，我听，唉声叹气说的都是村里这几天的惨景。

    余浩然坐在一旁，嘴唇紧抿一言不发，他虽然向老水服了软，表面上对我恭敬了很多，实际上眼神中还是藏着不服。

    是个不轻易服输的年轻人，很倔强，像一根不懂得弯折的竹竿子。

    我没在意他的态度，如果今晚雨女能打败河娘娘，从此望月村风平浪静，他对我的看法自然会转变，用不着我解释什么。

    聊了一会，余旺德和老水要出去处理傻子的后事。傻子无儿无女，他们再不管，就连安葬傻子的人都没了。

    我在屋里呆着也没事，就跟着一块去。

    傻子的家在村边最靠近南河的地方，就一间泥瓦房，连院子都没有，四周杂草丛生，破烂不堪。

    房门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框上，门缝很大，难闻的气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我微微皱了皱鼻子。

    老水拉开房门，那股臭味就更大了，霉臭酸臭混合着尸臭，让人作呕。

    余旺德扇了扇鼻子，很嫌弃，不太愿意进去。

    老水二话没说，钻进了低矮的破房子里。余浩然立刻要跟上去，余旺德马上拦住他。

    “我去，你还年轻，不要接触死人，晦气。”

    低声说了一句，余旺德不分由说走进了屋里。

    没多久，一个质量很次的棺材被两个大叔吃力的抬了出来。

    棺材很重，他们两费了很大功夫，把棺材抬出屋子就已经累的直喘气了。

    “还是我来帮忙吧，我不忌讳这个，水根叔说了，帮人下葬这是积福，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余浩然从父亲手里抢走扁担。

    “你......”余旺德看了他一眼，余光瞟了瞟咯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那我也来帮忙吧，不如这样，我们四个人一起抬，这样彼此的压力都轻的多，能尽快白傻子抬到坟地。”

    余浩然略有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行，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就按你说的办。”老水感激的对我笑了笑，又去找了扁担绳索重新在棺材上套起来。

    弄好以后，我们四个人抬着傻子往坟地里走。

    这还是我第一次抬棺材，肩膀被压的生疼，一路都咬牙硬挺着，好在坟地不远，就在村子后面的小山坡上。

    终于到了坟地，放下棺材，我们四个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揉着自己的肩膀。

    “傻子啊傻子，没想到你死后还挺有福的，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给你抬棺啊。”余旺德看着棺材摇了摇头。

    “要不是村里好几家都在办丧事，大家伙都去帮忙了，一时半会请不到帮手，哪里用得着我来给你办后事。”

    坟坑得现挖，休息了一会，老水再去拿了三把铁锹过来。不好意思在麻烦我，他和余旺德父子用铲子挖着坑。

    肩膀被扁担压出一条红痕，仍在发痛，晚上又得对付和河娘娘，不能把身体给弄垮了。

    所以我也没客气，就在旁边找了个地方休息。

    三人足足挖了将近一个小时，坟坑终于挖好了，傻子的棺材被我们合力放了下去。

    老水抓了一把土，先洒在棺材上，嘴里轻声说道：“虽然你死的惨，但你一个人在世上不也是受罪吗？走了也好，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