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是的，我现在就很绝望。

    我一生中从未有时光是像和多多在一起这么开心的，也从没有此刻这般充满了绝望的。

    我后悔了，如果我不答应朵朵来这里，我不来赌博，那是不是就一直生活在朵朵的谎言中，就算是谎言，不也让我很开心不是么？

    “朵朵……”我哭着看向朵朵，我知道我现在很狼狈，我的目光中带着哀求。

    朵朵别过脸：“小春子，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爱我，你喜欢我就该为我牺牲这些，你都可以答应和我一起去死，现在你死了，还可以救我，这不正是你想的吗？”

    “是我想的，是我想的……”

    是啊，之前我都可以答应朵朵去死，那是因为一旦输了，我和她都没有回头路，只能去死了。

    可现在，我的命就能换来朵朵接下去的人生，我为什么又不愿意了？

    “我答应你，我从这里出去之后，不会再赌了，运气好的话，我赢了那二十万，把钱还了，我……”朵朵也说不下去了。

    慕大师在一旁叹道：“小兄弟，先不要绝望，你也是有机会的……如果只让她选择，那多不公平？”

    “什么意思？”朵朵惊了一下，看向慕大师。

    慕大师摇头道：“小妹妹，他可没说愿意为了你去死，你就开始决定了，这可不行哦……在和我赌之前，你们也要赌一把，输的人，就要为了另一个人留下来，这才公平！”

    朵朵急忙道：“你……你之前可没这么说……”

    说着，朵朵看向我，道：“小春子，小春子……你……你是愿意的对吧？”

    我垂着头，没有回应。

    朵朵过来，一把抱住我，哭道：“你一定愿意的对不对？你不会让我跟你赌吧？”

    我冷冷地推开朵朵，道：“赌，怎么不赌？”

    朵朵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狠狠道：“好啊，小春子，原来你之前都是骗我的！”

    我苦涩地一笑，摇着头，慕大师就把牌组推了过来：“一人抽一张吧，谁的小，谁就算输了！”

    朵朵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这一眼把我的心都给瞪碎了。

    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抽了一张牌，朵朵也犹豫了一下，抽了最上面的一张。

    她咬咬牙，直接翻开，是个六点。

    她的面色惨然一变，六点，是一个很小的数字了。

    “你……你……你快看牌！”朵朵目光中带着恐惧，现在我们的生死，都维系在这两张牌上了！

    我将牌面朝着我，看了一眼，八点。

    八点。

    呵呵，也就是说，我赢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赢了？

    就算和慕大师赌输了，外面的钱也是朵朵欠下的，以后，我也一身轻。

    万一赢了，我还有二十万的意外之财。

    我伸手擦了擦眼泪，也做了一个决定。

    “小兄弟，亮牌吧！”慕大师笑道。

    朵朵也急道：“你……你是什么牌？”

    我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将牌混进了牌堆里，颤声道：“我……我输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一身轻松，就好像内心有一股气，一下子就释放出去了。

    朵朵则是瞪大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兴奋地叫道：“慕大师，他输了，该我跟你赌了吧？”

    看到朵朵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这个决定等于是把我自己送到了地狱，朵朵脸上果真没有露出一点悲伤的神色，甚至都对我没有一句话可说。

    此时我心灰意冷，啥也不去想了，心就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切碎。

    慕大师沉吟了一声，沉着脸，沉声道：“那行吧，我也和你一样的赌法……”

    说着，慕大师从牌堆里抽了两张牌出来，放在朵朵的面前，道：“你选一张吧！”

    朵朵伸出一只手，犹豫不决着。

    这一张牌，将决定着朵朵能不能带着二十万离开。

    刚刚在和我的生死一赌之中，朵朵也没有这样犹豫。

    我想，也许她应该清醒一些了，要是赢不了慕大师这一赌，她出去将要一个人面临二十多万的债务！

    到那时，就算从这里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最后，朵朵选定了一张，咬牙道：“我要这张！”

    慕大师看都没去看一眼，而是侧着脸，抽着雪茄：“自己翻开看吧！”

    朵朵的手腕儿有些颤抖，哆哆嗦嗦地翻开了第一张牌，那是她选的牌，那是一张10。

    朵朵深吸了一口气：“你的牌……”

    “你翻开看看！”

    慕大师居然都没有去碰那张牌，朵朵看起来更加紧张了，额头上都开始冒汗，最后，当她翻开那张牌的时候，整个人脸上一阵狂喜：“我赢了！”

    是的，朵朵赢了。

    朵朵挑选剩下的另外一张牌是慕大师的，5点，她赢了。

    慕大师点点头：“是，你赢了……但是你要记住……你从这里带走的每一分钱，都是在割你身边这个少年的肉，他的一条命，换来的二十万……只希望你花得心安理得……”

    朵朵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带泪，还带着一个微笑，我不知道那是因为赢钱带来的喜悦，还是因为对我的愧疚，朵朵咬着嘴唇，凑上前来，亲了我一下。

    我没有任何感觉，我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小春子，对不起，希望你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己……”

    我摇摇头，淡淡道：“没事儿，以后要过得幸福！”

    朵朵点头道：“会的！”

    过不多时，小白脸提了一个黑色的皮箱过来，慕大师对着小白脸挥挥手，小白脸一言不发，把皮箱递给朵朵。

    朵朵伸出手，接过了皮箱，慕大师淡淡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朵朵提着皮箱，看了我最后一眼，转身就朝着赌场外走去。

    看着朵朵的背影，我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问慕大师道：“你会怎么处置他？”

    看样子，朵朵还是有些愧疚。

    说话间，她的目光又再次朝我看来。

    慕大师微笑道：“小妹妹，这就不关你的事儿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办法，怎么跟他的家里人交代吧！”

    朵朵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了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