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先把这两个小子杀了，一定是他们在搞鬼。”张定文大叫着。

    张定武虽然神色难看，但也是叫嚣道：“对，都是他们在搞鬼。哼，要是没了他们，凝烟炉早就到手了，哪儿来这么多麻烦。”

    杜竞哼了声，神色冰冷。

    “嗷呜……”

    尖叫声从脚下响起来。

    我们一低头，顿时头皮发麻，后背心都是凉飕飕的。我错愕地看着下头，嘴巴都合不拢了。

    好大。

    好大的一张脸。

    我们几个人以为站在地上，但是不知道何时，脚下弥漫着一缕缕的灰褐色的雾气。这一团雾气里赫然有着硕大的一张人脸，我们就踩在它的脸上。

    把我们弄进来的那张脸？它能把我们几个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进来，本事多厉害？

    “可恶。”

    张胜五嘴里嘟囔两声，明显不是什么好话。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缓缓道：“烛蛇大人，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得罪的地方，怎么把我们给弄到这儿来了？”

    烛蛇大人？

    “坏了规矩。”

    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张胜五低声道：“我们是一时冲动了，好在没有犯下什么难以开解的罪行，都是小事，哪里能惊动您老人家的关注。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出去，”

    毫无回声。

    张胜五放低了身段，说了几句好话，语气谦卑，真的是叫人大开眼界。但是无论他如何地陪低做小，这个机械一样的冷漠声音始终没有作出回应。

    我看了眼杜竞，他明白我的意思，微微摇头。

    他也不知道这个烛蛇大人的来历。

    好在它虽然不理睬我们，但是也没有伤害我们的意图。把我们往这儿一丢，其它就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是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一样。

    我把脚往旁边挪了下，但是不管去哪儿，都是踩在人家脸上，哪儿都一样。

    无聊。

    我们试着往四边走了走，这范围是有限的，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弥漫着，发出幽幽的青色。到了这儿，就像是被天堑阻隔，在无法离开一步。

    饶是如此，这也有一个广场那么大了。

    我低着头，发现现在自己踩在阴物的眼珠子上，弯下腰，我伸出左手摸了下。脚下立刻雾气荡漾，这眼珠子动了下，感觉就有一股视线凝视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

    “呵，你很机灵。杜竞不能动手，张家人别有用心，会落入别人的算计。不需要担心，你们在这儿待着，不会有事。”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阴物，鬼王么？

    “唔，是一个阴司的巡查么？小伙子，你的勾魂令很不错，但还不够强，在我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我心里赧然。

    “年纪轻轻，本事倒是不错。嗯，让我看看。”

    我刚要开口，感觉一股冷风从脖子后头吹来了，这才想起来，我站在它的眼珠子上，后头的风也不知道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还是从嘴巴里吹出来的。这风贴在我的身体，顿时就有一股寒湿之意涌进来，像是透过衣服，钻进了皮肤血肉里头。

    我心里大惊，急忙念着护身咒。

    我可不是阴物，而是正儿八经的大活人啊。这么浓重的阴气钻进体内，绝对要大病一场的。

    阴气深入体内。

    腹中的金丹立刻就变得躁动起来，自发地抵御着外头来的邪气。

    “唔，这个金丹有点意思，真是奇怪，咦，这，这个是……”

    这股阴风来的快，去得更快，几乎是带着几分狼狈地冲出了我的身体。那个机械一样的鬼声沉默了许久，才呵呵两声，道：“小子，你可真有意思啊。”

    沉寂了许多，它突然问道：“你是阴门的弟子？是三家里头哪一家的？”

    我心里一动，在外头摸爬滚打了好久，虽然我年轻不大，但是自从入道以来，见识过千人百鬼，有忠厚，有奸诈，也历练出了几分本事。

    这声音依然很冰冷，但似乎对我有所改观？

    我酝酿了下，就将自己被迫离开老槐村，在外头流浪的事情说了。当然了，我对这厮也信不过，说是自己三岁就跟着爷爷修道，免得惹人惊疑。

    “嗯，嗯……”

    也不知道这厮信了没有。

    “哦，那你大可在象山会上看看，这里有几桩东西对阴门的修炼颇有裨益。”

    听它有指点的意思，我立马就问道：“象山会有这么多稀罕东西，我想找一找金莲，不知道是不是有？”

    “金莲？”

    我嗯嗯点头。

    “你知道金莲是什么？”

    酆都的宝贝，稀罕难得。

    “呵，金莲出自酆都的银华池，那是鬼帝赏花的地方。酆都是鬼神之地，别说是活人，就算是阴物，也不敢到那个地方去。”

    我不甘心道：“难道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让我想想，好好地想想，”过了会儿，它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人做过这样的买卖。当时他寄卖的是一片叶子，说是从金莲上剥落的，像是一块绿玉，品相很是不错。”

    我听的很是兴奋。虽说只是一片叶子，但好歹跟金莲有了点关联，说不定就能找到金莲。

    “后来呢？”

    “这东西送进珍宝楼，鉴定结果是不明。”

    不明？

    “我说过了，金莲是酆都独有的珍宝，不会流落到世间来，自然就没有人认的。”

    “结果呢？”

    “那人想要卖个天价，没人肯买，他就带着叶子走了。”

    我试探道：“您能确定？”

    “嘿，我也不清楚，我曾经遥遥地看过金莲一眼，长得大概差不离的样子。我教你一个鉴定的法子，金莲是在银华池里长出来的，那儿的水叫做清净灵水，也是稀罕的宝贝。你滴一滴水上去，如果掉落金豆子下来，那就是真的。”

    这家伙知道我身上有清净灵水？

    应该不会吧，我可是没有跟别人提过，连杜竞都不知道呢。青皮葫芦里头只有三滴清净灵水，那可是救命用的，功效稀罕。

    转念一想，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叶子呢，这会儿倒顾上心疼了？

    如果叶子是真的，那就是一条线索了。能找到叶子，说不定就有得到金莲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