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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这次首映的票是邵渐清给她的,那次综艺后,他倒是偶尔和她会有联系。

    他以前是拍电视剧的,总是男四、男五的混,角色很模式化,拍了几年剧,观众都记不住他的名字。

    这次是他第一次拍电影,虽然还是男四号,但这个角色很丰满,如果塑造好了非常吸引眼球。

    阮璃左右没事,拿了首映票,过去凑个热闹。

    她没想到会在首映仪式上碰到舒馨心,她虽然很早就被《星途人生》淘汰,但后来依然有几家小规模的经纪公司朝她抛去橄榄枝,而舒馨心也和其中一家签了约,算正式出道了。

    自从她在节目里被阮璃全方位碾压后,似乎和这一行杠上了,就连学校也暂时休学一年。

    休学的事情她连舒美瑜也瞒着,阮璃知道后,“好心”通过别人的口让阮东升知道了这件事,引发了一场家庭矛盾。

    那天阮璃“特意”回别墅吃饭,舒美瑜一贯的站在阮东升立场,扮演貌美柔弱听老公话的家长,舒馨心则声情并茂的开始描绘她的梦想。

    阮璃一边吃饭一边吃瓜,结果吃着吃着瓜被引到自己身上。

    舒馨心声泪俱下的问阮东升,为什么阮璃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和梦想,而她不行?因为她是姐姐,所以一直都很懂事听话,不想让大人操心,但她现在找到了自己的梦想,她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行吗?

    阮璃翻了个白眼,屁个梦想。

    一顿饭没吃完她就走了,临行之前,她还朝舒馨心表达了一番“娱.乐.圈”海无边回头是岸等等真挚劝诫。

    同时适时点出同一个综艺比赛,她获得第三名,而舒馨心第一轮就被淘汰的事实。

    阮东升自然是不会去关注什么比赛和名次的,他原本已经被舒馨心说的态度软和下来,结果阮璃这一说,他眉头皱起,再次态度强硬起来,让她好好读书,别瞎凑热闹。气得一旁那里表演“梨花带雨”的舒馨心差点上来揪着阮璃开撕。

    舒馨心是从电影编剧组的某个小编剧那里拿到的邀请函,她有自己的野心,也热衷交际,如今转攻影视,就是想有朝一日要爬到高位,死死压住阮璃。

    只是公司小资源有限,加上她也不是科班,之前参加了几次试镜,终于拿到一部都市剧里的n号小角色。虽然只是三流制作,但怎么说也算是进了剧组,算是演员,认识的交际的也都是圈内人。

    她在朋友圈发各种剧组工作的照片,还有几张和男主女主的合影,再次引来一众人的点赞和羡慕,才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了些。

    双方在散场时遇到,舒馨心一直都在关注阮璃的消息,没怎么听到她有新动静,这次撞上自然是要不冷不热刺几句的。

    结果舒馨心才提及自己进组拍剧的事,阮璃那边就来了电话。

    电话是伟伦打来的,催促她赶紧出去上车,他们赶时间。这是暗示的话,阮璃听懂了,当下没了和舒馨心斗嘴的心情,冲她摆了摆手便走了。

    舒馨心盯着她裹着羽绒服的背影,缓缓蹙起眉。

    她其实之前就看到她了,不过她有点奇怪的是,看首映时她身上这件衣服一直都没脱下来。

    ++++

    临近晚上十一点,雪渐渐大了。

    黑色宾利在转入一条小道后不久慢慢停了下来,后排,祁湛问道:“怎么了?”

    驾驶座上的方觉再次看了眼前面的人和车,回头道:“boss,是阮小姐。”

    祁湛闻言眉尾轻扬,缓缓抬了头。

    “阮小姐的车好像出了点问题,我下去看一看?”方觉询问自家老板意见,他从两年前被调到祁湛身边当助手,自然能看明白阮璃和祁湛之间的不同寻常。

    那天在电视台,阮璃离开后片刻祁湛才从楼梯间出来,面色难看的很,他身为助理虽然不能多问,但也阻止不了自行脑补。

    “不用了,走吧。”祁湛声音冷淡。

    “可是,路给堵上了,没法走。”原本路没这么窄,但旁边正好在修路,能通行的道路缩小了一半。

    “调头走。”

    “这条是单行线,boss。”

    “……”

    车上气氛正尴尬着,有人从外面敲了敲车玻璃,方觉降下车窗,玻璃外的人俯身,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孔:“呀,是方助理,真巧!”

    祁湛侧头,女孩裹着一件臃肿的黑色羽绒服,唇角带笑,说话间眸光朝车后转来,眸底如有星辉流动。

    她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方觉却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受过良好教育,自然不会就这么继续坐在车里和一位女士聊天。

    祁湛坐在后排没有动,车外两人的说话声透过车窗,很清晰的传了进来,无外乎就是车子临时抛锚、发动不起来在等拖车之类的话。

    雪很大,阮璃兜着羽绒服的帽子,帽沿一圈软软的灰色绒毛,上面已经沾了不少雪花,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稚嫩纯美。

    她拢着帽沿,不时跺几下脚,冷得连手都缩进了衣袖中。

    片刻后,方觉转身过来后排车窗,喊了声boss。

    祁湛降下车窗,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boss,阮小姐他们刚从电影首映上出来,雪太大,他们车子发动不了没暖气,阮小姐穿的少,要不要让她上来坐一会?”方觉也是惯例询问,他其实心里没觉得祁湛会同意,毕竟刚才他都已经打算让他调头走了。

    祁湛瞥了眼不远处的女孩,似笑非笑:“那就请她上来吧。”

    方觉只愣了一瞬,便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去了阮璃那边。

    片刻,车门被人从外打开,冬天的寒意卷着细碎的雪花飘了进来,女孩裹紧羽绒服,动作利落的上了车。

    方觉没进驾驶座,去了前面抛锚的车那里,笑着和伟伦还有司机小童打了声招呼。

    这款宾利后排空间很大,空调打的高,车内暖融融的,所以后排座位的男人只穿了件薄薄的低领毛衣,露着一截修长的脖颈。

    他手边搁着平板电脑,鼻梁上还架着金边眼镜,见她上车,侧脸看了她一眼,漂亮的唇角勾着浅薄的弧度,低低笑了声,略有些嘲讽意味。

    祁湛根本就不相信对方车子真的抛锚了,他不认为会有这么巧的事,她的车刚好抛锚在他车前,又在单行道堵了路。

    她倒是能耐,居然能打听到他的行程。

    她这个人,惯会胡言乱语,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上次连脚都动上了,他让她上车,只是想看她这次准备玩什么花样。

    阮璃仿佛没听见他的嘲笑。

    她拉下羽绒帽,羽绒服长过膝盖,露出纤细小腿,下面是一双薄巧的高跟鞋,她甚至连袜子都没穿,肌肤雪玉冰雕似的,在灯光黯淡的车厢内白的晃人眼。

    “哎呀,你车里可真暖和。”她从袖子里伸出手,一双葱白纤长的手,红色的甲油,明明是非常俗气的颜色,可是衬着那双手,却美丽的犹如艺术品。

    她说着,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衣服的下摆仍盖在腿上,她想把上半部分脱.下.来。

    这其实是个有点高难度的动作,因为下摆被压住,上面的衣服便会有些紧,她侧着身,试了几次才把胳膊从羽绒服里脱开来。

    伴随着她的动作,车子里,有一股极淡的幽香散开,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并非公司里那些年轻小姑娘用的水果甜。

    更像是夏天夜色里旖.旎缠.人的风,其间夹杂着花的浅浅冷香,淡而优雅,捉摸不定。

    她换香水了。

    祁湛虽然不懂香水,但自从她上次说过这个话题后,他平时待人见面,总时不时会留意。

    可对他来说,别人身上的香水味就只是香味,不会像她身上的这种,几乎闻到香气的瞬间,便让他脑海浮起诸多画面——

    祁湛的思绪瞬间卡在那里,他的视线凝固在身侧女孩的背上。

    羽绒服底下,只有一条露.背的晚礼服。

    说露.背可能不是特别精确,因为这条晚礼服整个背部都是没有的,两条纤细的水钻带子自腰际两侧交叉穿过背部,一路延伸到黑色长卷发覆盖的肩膀处。

    这是一条luo背晚礼服,和她甲油一样惹眼的火红色,上面缀满了细小的水钻,哪怕是在光线暗淡的车里,依然闪着夺目耀眼的光芒。

    一片雪.肌,细腻柔白,漂亮的蝴.蝶.骨,还有柔和纤细的腰.线,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

    祁湛拧眉,喉结不明显的动了动。车内空调的温度似乎调的有些高了。

    阮璃朝他这里微微转头,他立刻别开视线,重新将目光汇聚在手中的平板上。

    “你有纸巾吗?”她的声音飘入他耳中,不知为什么,格外的甜糯,“这两根带子磨了一晚上快疼死我了,我的包在自己车上,你这里应该有纸巾吧?让我垫一下。”

    祁湛这次连头都没抬,随手将身侧的餐巾纸盒递给了她。

    阮璃接过盒子,瞥着他眼观鼻鼻观心的严肃模样,无声勾唇。

    她身上这条裙子,被汀汀戏称为战袍,但凡异性,上至八十,下至八岁,通.杀!

    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他手里的平板上只有一张图表,而他从她进来之后,一直在看这一页,根本没翻过。

    她拿了纸巾,便不再吵他,叠了几层垫在肩上的带子下面,又把盒子还了回去:“谢谢。”

    之后,他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等待拖车的半个多小时里,她一边唰手机一边探出视线去看车窗外的雪,就像他根本不存在。

    不耐和烦躁一点点滋生,祁湛想开口嘲讽几句,可还是忍住了。或许她的目的就在于此,让他主动开口,就像上次一样,欲.擒.故.纵,这不就是她惯用的伎.俩?

    如果阮璃这会能听到祁湛的想法,一定会赞一句变聪明了哦。

    不过她今晚本来就没想怎么样,他这么讨厌她,对她警惕心这么高,这事可不是一次就能解决的,她又不是玛.丽.苏.女主,主.角光环一亮男人就死心塌地的跪下来?

    她今晚纯粹是想看看对方见到她后的态度,毕竟上次她踢的那脚不轻,他要是今天执意调头离开,那下面就是另外一个走向。

    阮璃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借着唰手机的掩饰给伟伦发了条微.信。

    十多分钟后,“拖车来了”,阮璃裹好衣服拉上帽子,推车门时动作故意犹豫了下,回头用迟疑的语气轻轻道:“今天,谢谢。”

    女孩声音有点僵硬,带了一点小小的傲气,像是不太习惯和人——尤其是和他道谢。

    祁湛眼帘微动,注视平板电脑的视线有片刻凝滞。

    对方大概并不需要他的回应,道完谢拢着帽沿下了车。

    片刻,祁湛侧头,看着车窗外离开的身影,拧眉将手里的平板丢下,摘掉眼镜靠向椅背。

    车玻璃外,夜雪渐大,一点点覆盖了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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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祁湛再次见到了阮璃,地点是在他的公寓门外。

    他在s城有三处住宅,一处在郊区山上,那里偏僻安静,景色也好,通常他工作时会去住几天,另一处是在启东会所内,这处他去的不多,只在有会客需要的时候。

    最后一处,是在城区一个中高档的小区内。

    公寓不大,谈不上多豪华,也不是新楼盘,只是普普通通的两居室,但家装和家具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这里,他来的最少。

    很多年前,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舒晚晴每次带着他坐车路过这一片还在建设中的楼盘时,都会用充满向往和希冀的语气告诉他:她会很努力赚钱,以后在这里买一套属于他们的房子,房子不用大,两室两厅就够了,他们可以一人一个房间,她会用什么颜色装修,会买什么样的家具……

    可是后来,楼盘还没建好,她就不在了。

    很多年后,他再次回到这个城市,用自己写歌赚的钱,在这里买一套房子。

    很累的时候,他会回到这里住上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