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应寒舜声音越发的冷硬起来，第一次将情绪外露，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他没有回答律兴业的问题，一双墨眸寒霜盯着此刻脸色苍白的律兴业。

    律兴业胸口上下起伏，似乎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哪、哪有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费力道，可脸上的神情却是略显慌张的，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想我亲爱的父亲应该不知道吧？”

    律兴业一听，瞪大了眼睛，好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似的，“你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啊？”应寒舜攥紧了手里的怀表，怀表的边缘已经老化割手，在他的手心留下了一道血痕。

    血珠滴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律兴业看着他那双神似的眼睛，动了动唇，否认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因为她。”

    “……”应寒舜嗤笑一声，笑意森冷。

    “是因为你。”律兴业顿了顿，道。

    应寒舜嘴角的笑意滞住。

    “因为你，会威胁到北琰的地位。”律兴业抬眸看着他，“如果你是个女孩子，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北琰先你出生，从他出生那刻，我就花费了大量的心力去培养他！而你，是国实的孩子，国实在经商上没有任何的天赋，所以……”

    应寒舜听到这里，忽地笑出声。

    “原来，这就是你当初要把刚出生的我丢到表面上是孤儿院，实则是集中营的地方！”

    “这是为了律家的未来！”律兴业大声呵斥，话音刚落便猛烈的咳嗽起来。

    就这么咳嗽了半晌，律兴业脸上的血色尽褪，是真的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倒在床上，面如死灰

    应寒舜却冷声：“继续。”

    律兴业动了动唇，最后垂下眼帘，道：“优胜劣汰，你是国实的孩子，你的母亲也没有任何的能力，所以你注定了出生后不会比北琰更加优秀！可你的存在，必然会威胁北琰的地位。我要的是一个各方面都出色的继承人，而你……不适合。律家不能出现两个男孩子，更不可能出现两个继承人，所以……”

    “所以我把你送走了，我期初只是想让你在集中营里好好待几年，锻炼自己，如果到那个时候你还想要回来律家，律氏自然会给你一席之地。”

    “可……集中营已经被烧了。”

    应寒舜周身的温度越发的幽冷，一滴接着一滴的血珠渗下来。

    “所以从头到尾，我就是注定被抛弃的那个是吗？”

    “律氏的继承人必须拥有最好的基因，还有强大的后盾！你没有，我的儿子，你的父亲是个没有经商头脑的人，你的母亲也不过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根本不可能帮到律家。”

    “但这不代表律氏就完全抛弃了你，送你去集中营……等北琰坐稳了律氏家主的位置，你回来后就会是他最得力的帮手，你们兄弟两——”

    话音戛然而止。

    应寒舜箭步上前一把将律兴业从床上拎起来，律兴业的后背狠狠的撞上了墙壁。

    律兴业没想到应寒舜会突然这样。

    “所以，我从头到尾，因为我母亲没权没势！因为我父亲无能，我就成了替代品，对吗？所以你要把我送到集中营！”

    “……”律兴业动唇，却说不出话来。

    应寒舜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喉咙，律兴业因为呼吸不上来，整张脸充血，瞳仁扩散。

    砰！

    应寒舜将律兴业甩在地上，律兴业当即便站不起来，吐出好几口血来，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二十三年前，你强行将我和母亲分开，你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是男是女，强行塞了一个女孩给她，骗她！可你忘了，一个母亲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她抑郁成疾，最后去世，到死都在瞒着你去查我的下落。”

    应寒舜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手掌大小的日记本，厚厚的，里面都是满目的字迹。

    这本日记……

    是他在母亲的遗物中找到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看见！

    包括那个自诩深爱着自己妻子的律国实！他的父亲！

    律兴业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

    应寒舜蹲下来，嘴角邪邪的勾起，“当年，她到死都没有找到我！你害我和她分开二十三年，为了你那所谓的律氏优胜劣汰！为了你那所谓的继承人之位。你不就是想要给你那亲爱的长孙砍出一条稳稳当当的路吗？”

    “你不是想要律氏越来越强大吗？”

    应寒舜攥着那本日记本，嗤笑，“当初在集中营没杀死我，我现在回来，你觉得……我和你的长孙相比，谁胜谁劣！”

    律兴业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一口血吐出来卡在了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如一口浓痰。

    他张着嘴，颤手指着应寒舜。

    “明天，就该一切尘埃落定了。”

    病房的门，忽地被人推开。

    穿着黑色休闲装的少年出现在门口，嚼着口香糖，取下鸭舌帽。

    “寒哥。”沈默勾唇，笑着唤了一声。

    门外，哪里还有保镖的身影，空无一人。

    应寒舜回头睨了一眼。

    沈默将一份文件递给应寒舜，律兴业看着那熟悉的文件袋，瞳孔震了震。

    “很眼熟，是吗？”应寒舜道。

    咔哒一声。

    他手里多了一把打火机，开盖，一窜火苗燃烧着。

    “你、你从哪里拿到的！你……”

    “什么tmk的并购？老爷子，你的主意打得真精啊！当初知道我的身份，你就已经想好对策了吧？拿一个什么狗屁的并购案，让我们竞争，最好是让我们两败俱伤，这样，你就可以把你所有的东西安然无恙的交到你亲爱的长孙身上。你的长孙已经没力气反抗你了，而你筹备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也终于得到了。”

    律兴业像是被踩住了痛脚的狐狸，浑浊的眸死死地盯着他。

    应寒舜拆开文件袋，里面的纸露出来。

    “本人律氏集团董事长律兴业愿意在逝世后由律家长孙律北琰继承所有家产，以兴律氏！”应寒舜将最后一张公证书念了出来，语气轻挑。

    律兴业听到这句话，眼底的那点点希冀也彻底的破碎了。

    “你……”

    “你的律氏，还有你的长孙……”应寒舜忽地将纸的放在火舌的上方，只要火舌稍微高一点，亦或者纸往下一点，瞬间点燃。

    “哗！”律兴业指着他，应寒舜却不以为然，将火机往上送了一分。

    火舌当即缠绕着纸张，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