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盛，我们好像没有熟到这种地步。”乔安安冷声。

    眼见着乔安安又要走，江以盛不得不伸手抓住乔安安的手臂，乔安安早有准备退后一步，冷冷的睨着他。

    江以盛有些无措。

    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一笑，“安安，只是一顿饭。”

    “江以盛，到底是你没有自知之明还是自以为别人傻？我跟你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这一点，我以为我们早就达成共识了。”

    江以盛已经不是第一次两次来找上门。

    每一次出了事，江以盛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她，乔安安心里长叹口气，自己真的是招了一朵烂桃花。

    乔安安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后便要抬步离开，这一次，她没给江以盛任何阻拦自己的机会。

    江以盛在她身后扬声，“安安，爷爷回来了。”

    乔安安脚下一顿。

    爷爷，自然不是她乔安安的爷爷，而是江以盛的爷爷……如果说她为什么在接手了宋禾留下的财产和基金会后没有立刻收拾江家，有两个原因。

    其一，说到底她遭遇的一切，跟江家没有太大的关系，顶多算得上他们忘恩负义罢了。

    她懒得去动手和费心思，当时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乔安娜和袁香玉身上，她很清楚自己要针对的只是乔振国一家罢了。

    其二，也是最根本的原因，江老爷子。

    江家其他人忘恩负义，可江老爷子不是，最初宋禾去世的那两年里，如果不是江老爷子坐镇，多处照顾她，她在乔家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度过两年，只怕以袁香玉的性子会想尽办法害她。

    如果没有那两年的时间缓冲，乔安安此刻在哪，只怕都不知道。

    所以她没有对江家动手，反而留了情面。

    江以盛见她停下来，知道她这是犹豫了便忙道：“安安，我知道江家对不起你，但是……爷爷没有对不起你不是吗？他很想见你一面。”

    乔安安垂眸，没有说话。

    “安安，爷爷他……病了。”

    “你说什么？”乔安安毋地转身，诧异。

    江以盛抿着唇，“江家倒了，那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原以为江家以后会越来越好，可现在却一无所有，爷爷知道这个消息后从国外赶回来，回来的当天便晕了过去，医生说……爷爷的脑子里长了个瘤，是恶性的，如今年纪也大了，做手术无济于事，所以只能……”

    只能等死。

    江以盛不忍说出口，噤了声。

    乔安安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江爷爷现在在哪？”

    不管她和江家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纵使江家的人忘记了宋禾当年对江家的帮助，她乔安安也不能忘记江老爷子对自己的恩情和照顾。

    于情于理，她的确应该去看一眼。

    “现在还在医院，爷爷不想在医院里待着，所以明天就会办理出院手续，回家里养病。”

    言下之意就是等死。

    乔安安眼尾酸涩，扯了扯唇，仍旧没有说话。

    “安安，你……现在有时间吗？能去医院吗？爷爷他真的很想你。”

    乔安安抬眸睨江以盛，半晌后点了点头。

    *

    陵城第一人民医院。

    肿瘤科住院部病房外。

    乔安安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可以看见正靠在床头的江老爷子。

    当年江老爷子离开的时候，虽然年过花甲，可身子挺拔，说话也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

    可如今，满头白发，面目沧桑，好似连说一句话都是一件异常费力的事情。

    江以盛将门大开，“安安，进来吧。”

    乔安安颔首，抬步走向病床，听到动静的江老爷子也转过头来，看到乔安安微微怔愣，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只能隐隐灼灼的看到一个人影。

    “你是？”江老爷子沙哑着声音问，刚说了两个字，却又猛地咳嗽起来。

    江以盛见状，上前轻抚江老爷子的后背。

    江老爷子抬手示意他停下来，眯起眼睛这才看清楚了来人是江以盛，他一掌就拍在了江以盛的头上，“臭小子，你不给我去好好上班，跑这里来做什么！”

    江以盛垂眸，“爷爷，有人来看你了。”

    江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这里，是了，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小姑娘。

    他视线落在乔安安的身上，半天也没看清楚人的长相，只好笑了笑，“小姑娘，你是？这人老了，眼睛就看不清楚了，我……”

    话刚说一半，乔安安便微掀薄唇。

    “江爷爷。”

    江老爷子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嘴角的笑凝滞。

    “江爷爷，我是安安。”

    “……安安？”江老爷子不确定的问。

    乔安安颔首，走近床边，“江爷爷，我是安安，乔安安。”

    江老爷子伸手颤巍巍的去碰乔安安的手臂，抬眸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乔安安，浑浊的双眸竟一时之间便红了起来。

    “你是安安，安安都长这么大了。”

    “江爷爷。”

    “安安，是我对不起你，是江家对不起你啊。”江老爷子松开乔安安的手臂，自责道。

    江老爷子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时不时也会问问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有关于乔安安的事情，他们嘴上说乔安安很好，可……如果不是这次江家出了事，他们不得不将他带回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混账儿子和儿媳一家竟做出了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江老爷子一想到宋禾当年义无反顾帮自己，临死前将乔安安托付给江家，他的心窝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掏了一把似的。

    “江爷爷，这不怪你。”但凡江老爷子知道她的处境，绝不可能不管。

    江以盛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自觉的垂眸，启唇：“爷爷，是我……对不起安安。”

    乔安安眸光微敛，没有说话。

    “安安，当年你妈妈把你托付给我们家，结果这臭小子竟然……唉——”老爷子有气无力。

    乔安安轻抚他的后背，“都过去了。”

    “安安，我知道我们江家现在这样，说什么都没用，爷爷也不求什么了，能见你一面，就足够了。”

    乔安安笑了笑，江老爷子又拽着她说了许多，无非就是这些年来，她的遭遇罢了。

    乔安安不欲多说什么，轻松的揭过去。

    江老爷子病重，聊了没多久便困倦不已睡了过去，乔安安看了看时间，微信里已经有律北琰发来的信息。

    【律北琰：我接你回家。】

    乔安安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把地址发给他，江以盛站在她身后：“安安。”

    乔安安收起嘴角的笑意，“江以盛，我来看江爷爷，不是因为你。”

    更不是因为江家。

    “我知道，我只是……想谢谢你。”

    “砰！”忽地，一辆小推车撞过来，江以盛眸光一紧，眼看着上面的药水要倒下来，江以盛将乔安安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