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宁握住他的手腕，柔声问道：“好，你想怎么找？有头绪了吗？”

    高轩微微闭着眼，轻轻点头道：“还没有，而且眼下我想要先处理大皇子的事，至于母亲……只能先说一句抱歉，毕竟现在大皇子性命攸关。”

    他实在是不能不管。

    “我明白。”于宁摸着下巴想了想，忽地想到那天不停斟酒，后来又对大皇子妃谄媚的小厮：“不然，我们去抓他过来问问，我总觉得这个小厮有点奇怪。”

    “好。“高轩听她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许多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夫妻俩有了决定，白日里等了一天，趁夜进了大皇子府中，躲在下人房外面，高轩调侃道：“这几日我们倒成了这里的常客。”

    “还不是为了大皇子，这事结束以后，一定要他请我们吃饭。”于宁皱了皱鼻子，一脸调皮。

    “好啊，一定要好好宰他一顿。”高轩忍俊不禁，说完忽然一顿，压低了声音道：“嘘，有人出来了。”

    那小厮推开门走出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贪婪的抚摸。

    于宁轻轻推了高轩一下，向他使了一个眼神，高轩会意，趁四周无人，上前动作迅速的将小厮打晕，随后拖去阴影处。

    于宁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银子，在手中颠了颠：“下人的月钱，有这么多吗？”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背后的人给的。”至于他为什么收钱，除了被人指使要害人以外，高轩想不出别的来了。

    两人带着小厮进了一座假山后面，这里十分隐秘，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未免小厮醒来挣扎喊叫，高轩还特意带了绳子，将他捆的结结实实。

    不过片刻，小厮就一脸懵然的醒来，看到高轩二人时，瞳孔皱缩：“高公子……”

    高轩微微挑眉，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吧。”

    小厮眼珠子转来转去，拧了拧身子发现挣脱不开，就献媚一笑道：“公子，小的不知道，小的可是犯了什么错？”

    事关亲人，高轩没有耐心和他周旋，直接从腿间拔出匕首来，抵在他的脖颈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出谁让你在酒中下毒，否则我就要了你的命。”

    那匕首冰冷的抵在脖颈上，小厮吓得魂不附体，却还不死心的试图糊弄过去：“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说？”高轩彻底没了耐心，匕首微微一动，作势就要割下去。

    “不要不要！”小厮吓得嗓子都破了音：“我说，我说！”

    高轩慢条斯理的收回匕首，冲于宁略微挑眉，笑得有些得意，于宁无奈摇头，瞪着那个小厮道：“快说。”

    小厮吓出一头冷汗，吞了吞口水道：“是……是陛下赐给大皇子的酒童，他给了我银子，告诉我说，只要大皇子要酒喝的时候，就将那酒给他。”

    于宁问道：“那你为何对大皇子妃那么殷勤？”这一点她还是觉得奇怪，难道大皇子出事，大皇子妃还能平安无恙吗？

    要知道他们是夫妻。

    小厮低着头喃喃道：“大皇子妃很厉害，对下人们很严格，大皇子如果去了，我想……巴上大皇子妃总有容身之处。”

    说罢，似乎他也觉得有些羞耻，痛哭流涕道：“小的知道错了，请二位贵人饶了我吧，小的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再也不敢了！”

    他别扭着身子爬起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不一会儿就将磕头上磕出了血。

    高轩没有半点怜悯，对主子下手，就得有承受后果的觉悟：“酒童在哪里？”

    小厮停下动作，闭着眼睛颤抖着道：“他就住在府中，因为是陛下所赐，大皇子对他很好，就在东苑。”

    他睁开眼惊恐的看着他们：“可以放小的走了吗？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高轩扬唇一笑，随后扬手劈在他的后颈上，小厮瞬间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走吧，我们去找那个酒童。”

    于宁顿了顿，问道：“就把他放在这吗？被人发现怎么办？”

    “不会。”高轩牵住她的手，一边轻手轻脚的往假山外面走，一边解释道：“别人没事不会进到这里面，而且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他的这一翻话还必须要对大皇子说一遍。”

    于宁没再多问，随着他到了东院，酒童被逮了个正着，一番威逼之下，果然如同小厮所说，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高轩揪着他的衣襟又找到了小厮，将两人一块带到了大皇子卧房，凤楚飞看到这二人愣了一下：“这是？”

    高轩将酒童和醒过来的小厮推了过去道：“你们自己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绝望的发现事到如今已经无法隐瞒，甚至逃脱罪责，只好和盘托出。

    凤楚飞原本残留着最后一丝希望，可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他的手足兄弟要的不只是权利，还有他的性命。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瞬间老了十岁，有些疲惫道：“来人，将他们关起来。”便有两个下人进来将这二人捆起来带了下去。

    高轩微微拧眉道：“你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还不能动他们。”凤楚飞嗓音都有些嘶哑：“不能打草惊蛇。”

    于宁见他双眼猩红，双拳紧握，明显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时间倒有些同情他了：“大皇子，你……”

    凤楚飞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终是不甘心，他掀开被子，一字一句道：“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为什么能这么狠心。”

    高轩忙拦住他，低声道：“没用的，你这一去就等于告诉他你知道了真相，那只会让他更加忌惮你，更加想要除掉你。”

    “那我就这么忍下去？”凤楚飞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此时面对来自至亲的重重打击，他也不由得有些崩溃：“我就是想问问他，难道骨肉至亲还比不过所谓的权利吗？”

    于宁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他就是这么想的。”凤楚云和凤楚飞完全是两种人，所以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对方心中最珍贵的东西。

    凤楚飞僵着身子看着高轩，高轩也分毫不让，最后凤楚飞身子一软，双手捂住脸庞，声音有些发闷：“我知道了，我不会冲动，你放心吧。”

    高轩松了口气，这才让开身子缓声道：“我要走了。”

    凤楚飞一顿，抬起头看他：“你要去哪里？”

    “都城里的公主，并非我的母亲，她……”说到那个“凤楚歌”高轩眼中满是复杂，最后有些沉重的道：“我要去找我的母亲，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受苦，不找到她，我不能安心。”

    “她不是你的母亲？你听谁说的？”凤楚飞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去看过凤楚歌，当然不清楚他的妹妹如同换了一个人。

    “不是听谁说，而是感觉。”高轩点了点心口的位置：“我的心告诉我，那不是我的母亲，而且，二皇子也已经证实过了，他说那不是他的妹妹。”

    凤楚飞对高轩还有些怀疑，毕竟他没有见过凤楚歌，可他对那个和凤楚歌一起长大，疼爱有加的二弟却是相信的，他既然都这么说了……

    那就不会错了。

    凤楚飞经过这么多打击，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竟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反而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他道：“好，你可以去，不过不是现在。”

    高轩微愣：“为什么？”

    凤楚飞揉了揉眉心，敛下心中疲惫道：“我希望你帮我先把父皇的死因查清楚，如果真的是凤楚云……”他闭了闭眼，面上浮现一抹狠色：“我绝不会放过他。”

    高轩惊讶的挑了下眉：“你终于想通了。”还以为他会一直这么躲避下去。

    凤楚飞苦笑一声：“就算我再不愿意，也必须承认三弟他真的变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父皇，其次是小妹，如果凤楚云真的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必手刃了他。”

    高轩闻言一喜：“那等这件事结束，你可愿意帮我寻找母亲？”

    “当然。”凤楚飞想到记忆中的小妹，不禁笑了笑道：“那也是我的亲人，你放心，等父皇的事解决以后，我一定倾尽全力帮你找到楚歌。”

    高轩原本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母亲，如今听了凤楚飞的话，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喜道：“好，太好了。”

    于宁此时开口道：“那我们要怎么查先皇的死因，验尸吗？”

    凤楚飞却摇摇头：“如今恐怕不行了，我醒来以后，凤楚云就将皇陵加派人手，之前我提出回去守墓，也被他回绝了。”

    一旦接受事实，他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凤楚云的一举一动已经看的十分清楚。

    高轩不禁皱起眉头道：“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强闯进去，上回我和于宁那么容易就进去，恐怕也是他知道你会在里面看着我们。”

    凤楚飞微微苦笑道：“没错，我被他利用了，他应该是想要借刀杀人，最起码也能让我们两败俱伤，可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和好了，所以一计不成，又改成灭口。

    于宁有些不甘心道：“那我们就没办法了吗？难道就这么让他逍遥下去？”

    “当然不行。”凤楚飞看向高轩：“有一个人，只要他在这里提出验尸，凤楚云就不得不答应。”

    高轩问道：“谁？”

    凤楚飞一字一句道：“帝师方文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