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和小张刚好相反，她刚才说‘有鬼’，那这脚步声指的肯定是‘鬼’。

    火球瞬间照亮阴冷黑暗的楼道，无论是鬼、是兽我们都没看到。

    不过，这次我也听到了脚步声，那是动物的爪子挠地时的咔咔声，有动物在光滑坚硬的地面上奔跑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只是声音细小，应该是体形较小的动物，它在火光亮起的瞬间，迅速向电梯跑过去了。

    “没东西啊。”小张抻着头往里张望，然而门后空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

    “有，我听到了，可能是小猫、小狗。”我说。

    “嗯，往电梯那儿跑了。”宋恩茹指了指正对着我们的电梯门。

    “不、不是，是鞋底踩地的声音，皮鞋。”小杨狠狠地一摇头，再次强调说：“里面有鬼！”

    “杨姐，你太紧张了，我感觉这楼道里有风，准是楼梯间有窗户没关，可能是顺窗户跑进来的小动物。”腾锐的想法和我比较接近。

    小杨此时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大声说：“不是动物，别进去咱们走吧！”

    女人这时跨前一步，越过腾锐站到我和宋恩茹身后，“楼里的邻居我都认识，有鬼也无所谓，他们不会害。”

    说着她就要拨开挡住门口的我，从我和宋恩茹中间挤过去，我们都把她送到楼下了，也不差这几层楼的距离。

    我按住她的肩，把她推回身后，宋恩茹却趁机先一步跨进门，门口的空间有限，只能一个个地走。

    我等宋恩茹进了门才跟上去，有小张的火球照明，楼道里的寒意却有增无减，这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你们俩在外面等。”宋恩茹回头对门外的小张和小杨说。

    小杨是真害怕，看得出她很担心宋恩茹，但恐惧令她止步不前，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们别进去……”

    要不怎么说艺高人胆大呢，如果我也退回末世前的状态，肯定不敢走进这栋阴森的大楼。

    “腾锐，你也在外边等吧。”我怕腾锐的淡定是装的，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对敌经验，楼里万一真藏着危险生物，他很可能发生意外。

    “老大，我都从零开始了，现在急需进步！”腾锐紧跟在女人身边，表情严肃地说。

    我一想也是，失去的经验可以补回来，总不能一直让他当后援。

    “提高警觉性，别掉队。”我给他加上精神护盾，并用黑云凝成绳子系在他腰上。

    “看没看见，这是亲老大。”腾锐扫了眼系在他腰间的绳子，夸张地叹了口气。

    “有人罩着你，就偷着乐吧。”宋恩茹应了一句，伸手推开楼道里的安全门。

    女人的家在十三楼，电梯已经不能用了，我们只能走楼梯。

    “走上去？”宋恩茹站在门口抬头向上望了一眼。

    “走，消耗点体能没什么，你的能量能省就省。”我帮她推着门，让她往里面走。

    宋恩茹的能量恢复得本来就慢，能不用我尽量不想让她动手。

    楼梯间有窗户，虽然窗户上全是灰，阳光照进来打了点折扣，但也不算暗。

    腾锐在经过二楼楼梯间的时候指着敞开的窗户说：“看，这就是动物进出的通道。”

    我刚上二楼就注意到那扇窗户了，听到腾锐这么说，便纠正道：“不是，窗台上落了不少灰，还有最近吹进来的一层雪，如果有动物进出，会留下脚印。”

    腾锐看到就说，估计是没细想，被我一提醒，他又回头看了看窗台。

    窗台和下方的地面上铺了一层薄雪，上面没有任何足迹，腾锐看后冲我晃了晃大拇指。

    学会观察环境，是末世生存的必修课，从前我可没这么细心，做事总是大咧咧，现在遇事却生怕自己漏掉什么线索。

    楼里肯定有东西，但绝对不是鬼，如果是危险的活物，杀掉或赶走就好了，总不能因为有东西占着这里就白跑一趟。

    来到九楼平台，我和宋恩茹继续向上，女人却忽然顿了下，她挨着墙，停顿的时候正好站在安全门旁边。

    腾锐问她怎么了，但女人就像没听见似的，拉开安全门迈了进去。

    “唉？你干嘛？”腾锐伸手想拉住她，可女人的动作非常快，一眨眼就消失在门后。

    我和宋恩茹回头看时，她已经跑没影了，腾锐没拉着人，便扣住了安全门的边缘。

    “跑什么？”腾锐倾身想要追上去，但他腰上的黑云绳一紧，被我拽了回来。

    女人毫无征兆地离队，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她可能是突然发神经，往大了说，这里面可能有阴谋。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都不能让腾锐贸然去追，于是我放出精神力，追踪女人的脑波，看她究竟要去哪。

    安全门外是电梯间，另一边是九楼的住户区，没有通向外界的出口，除非她从窗户跳下去。

    我追踪她的脑波，发现她没有往远走，似乎在电梯间停留了几秒，然后就折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她怀里多了样东西，腾锐离门近，他最先看到她抱着的东西，有点惊讶地问：“哪来的猫啊？”

    我和宋恩茹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女人怀里的确抱着一只黑猫，猫并不稀奇，可问题是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在女人没有打开安全门前，这门是关着的，这里又是九楼，猫更不可能从其他住户的窗户或阳台跳上来。

    那么这只猫出现在这的可能只有两个，一是它一直被困在这层楼里，二是它可以自己打开安全门进出。

    如果它一直被困在这层楼里，那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个小区之前没人来过，这栋楼也很久没人进来了，我和宋恩茹听到的脚步声，也许就是这只猫发出的。

    假如楼里没有其它活物替它开门，它可能真是一只变异兽。

    “它叫团团，是囡囡养的猫。”女人回答了腾锐的问题。

    但她的回答，一点也没减少我心中的疑惑，如果这只猫是囡囡养的，那说明它在末世活了一年多，而且是在单元门紧锁的大楼里。

    二楼的窗户显然不是它进出的通道，三到九楼又没有窗户打开，难不成它会穿墙？

    “团…团……”

    正在我琢磨这猫有没有异能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呼唤，冷不丁听到‘人声’，我本能地在身边张开黑云护罩。

    这声呼唤离我和宋恩茹实在太近了，近到几乎就在我们俩中间。

    宋恩茹应该也感觉到了，低头看了看我们中间的空地，我和她站在楼梯台阶上，中间只留了一个不到二十厘米的空隙。

    “喵~”女人怀里的黑猫低叫一声，刺溜一下跳到地上，从我和宋恩茹中间钻过去，往楼上跑了。

    这楼里除了猫，还有别的东西，我看向腾锐，想让他护住女人。

    不过腾锐没用我提醒，他在那个声音响起后，就把女人护到了身后。

    可女人猛地推开他，朝我和宋恩茹撞过来，她当然撞不到我们，先一步被我的黑云拦住。

    “囡囡——囡囡——”女人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再次失控，她乱抓乱踢，想要挣脱黑云的束缚。

    我一时有点糊涂了，老实说刚刚那声呼唤像是发声有困难的人发出的，听着含含糊糊，我都没听清是不是小孩子的声音。

    “你冷静点，囡囡已经死了。”我本来想用隐晦点的词，又怕不说得直白点，女人无法清醒。

    “不不，是她、是她，我都能活，她也可以！”女人热泪盈眶，她脸上的表情似非似喜，“我和她各注射了一半疫苗，她还活着……”

    一个人到底能隐瞒多少实情？我现在觉得女人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

    我觉得送她回家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宋恩茹拍拍我的胳膊，说：“由她去吧。”

    我深吸一口气，放开了女人，女人立刻朝楼上跑去。

    “或许当初她也不忍心，给囡囡留了一半疫苗。”宋恩茹叹气道。

    “我不想评论她。”我是有些生气，女人一路给我的‘惊喜’够多了，她总能在我相信她的话后，突然来个大反转。

    腾锐半天没出声，我转过身迈下台阶，他还是愣愣地站在九楼的平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走吧，她到家了。”我扯了把腾锐，他紧跟着我们下了楼。

    “咱们不管她了？”腾锐走到单元门口时，忽然问了句。

    我推门走出去，小杨和小张见我们出来，明显松了口气，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妖魔好除，心魔难消。”我站在大楼外面，抬头望向十三楼的窗户。

    “啥意思？”腾锐追问。

    我摇摇头，没再解释，小杨冲上来挽住宋恩茹的胳膊，激动得差点掉眼泪。

    小张在旁边看得直摇头，说：“至于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小杨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你懂什么，那楼里有脏东西，凶得很。”

    小张嘁了声：“我是不懂，不懂你那套封建迷信。”

    腾锐走到我身边，先看看我，又看看宋恩茹，显然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我见他犹豫，便主动问道。

    腾锐扭头瞥了眼已经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c栋楼，有点紧张地说：“那个…刚才…刚才我的确看到有个小女孩，站在你们俩中间。”

    我和宋恩茹都没有立即否定他的话，腾锐像是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她没有头发，看起来好像是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那一定是——”小杨一阵兴奋，刚想说什么，却硬是憋了回去，改口道：“咱们快走吧。”

    其实无论腾锐看到的是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了，腾锐又问过两次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我始终没有给他解释。

    当我看到女人挣扎时的眼神，除了气愤，更多的是无奈，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为了弥补愧疚可以不惜一切。

    至于腾锐看到的小女孩究竟是什么，她根本不在乎，她只看得见她想看的，相信她愿意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