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徐家寨。

    杨根硕等人已经抵达，分散开来，下车晃悠。

    没有明显的目标。

    暂时，也没去徐小晶家。

    具体坐标，虢闪闪是知道的。

    看到如同一个大工地的徐家寨，在夕阳下，一片灰蒙蒙。

    大家心里头是绝望的。

    ……

    徐小晶家。

    爸妈又去忙了，徐小晶切了一盆西瓜，开始走访房客。

    第一个，就是母亲马翠花口中，那个小孩可漂亮的租住户。

    门开着，一个粉雕玉琢，不满一岁的小女孩，待在学步车里，手里拿着摇铃，嘴里咿咿呀呀。

    孩子的母亲是个娇小的女人，正在收拾房子。

    也就十一二个平方，刷白了墙，铺着地砖，一张床，一个布衣柜，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

    门口放着单头煤气灶和一小罐煤气。

    想必就是在门口做饭的。

    “嫂子，你好。”徐小晶喊了一声。

    娇小女人回头：“你是……”

    “我是房东女儿，你叫我小晶就好。”徐小晶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走进门，“我刚回来，认识一下，吃西瓜。”

    “谢谢。”女人接过一块，客气道。

    “孩子好漂亮！”徐小晶弯腰，在小女孩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刮了一下。

    小女孩咯咯笑起来，但是目光却落在妈妈手里的西瓜上面。

    “妞妞想吃了？”女人笑道，“来，妈妈喂你。”

    “真好！”徐小晶微笑着问道：“嫂子是那儿的人啊！大哥晚上就回来？”

    女人点头：“我们是川西的，孩子他爸在西京工地上领班，活不重，收入还行。”

    “那挺好！”徐小晶起身，“没什么事，就是认识一下，我再去拜访其他住户。”

    “好，谢谢。”女人拿着小女儿的手，“妞妞，跟姐姐再见。”

    小女孩笑着，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

    徐小晶的心都被萌化了，摆摆手，“再见。”

    端着盆子又走了几户，看到门上都上锁了。

    微微皱眉，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老妈告诉他，之前那个黑瘦男人就住这一间。

    老妈还说，好像是兄弟俩，另一个人高马大，光头，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但人挺好。

    徐小晶摇摇头，人家才住几天，也不知道老妈的好印象是哪来的。

    人显然是在的。

    但人家关着门，还拉着窗帘。

    徐小晶皱着眉头，就准备离开。

    刚挪脚，听到有人说话。

    一个说：“还太小，不能再打了吧！”

    另一个说：“没事，打了不闹腾。”

    徐小晶稍稍分辨一下，第一个声音很像那个黑瘦男人的，第二个，瓮声瓮气，可能是母亲口中的光头大汉。

    但是，他的话什么意思？

    徐小晶没听懂，却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这时，她发现窗帘露出一个角，于是就凑了上去。

    屋里，两个男人都背朝她，蹲在两个大行李箱面前，是那种布面的。

    此时，光头男人拿着注射器，对着布面就扎进去。

    这一刹那，行李箱松软的布面被顶了起来，就像是孕妇肚子里大月份的婴儿。

    徐小晶瞪大眼睛，捂着嘴，眼睁睁看着光头男人将一管子药液推光。

    然后，行李箱里的“东西”就安静了。

    光头又抽了一支药剂，刺入另一只行李箱。

    那反应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插针的时候闹腾，注射完毕，安静。

    这难道是镇静剂。

    行李箱里面显然是活物，那么，到底是东西，还是人？

    徐小晶瞪大眼睛，脑袋快速转动。

    就在这时，房里两人回头。

    徐小晶忙不迭捂住嘴，扭头就跑。

    尽管轻手轻脚，还是踢到了一块石子。

    更加慌不择路。

    “谁！”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与此同时，是开门声。

    徐小晶不得已，冲进了楼道尽头的厕所。

    透过门缝向外看。

    大汉出来了，面容冷峻，脸上还有一道疤，果然凶神恶煞。

    看到他一步步走向厕所，徐小晶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

    这一刻，她求遍了观音如来耶稣撒旦，最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

    “喵！”一只肥胖的花狸猫从男人身边溜走。

    男人面露狐疑。

    “大头，是谁？”屋里的男人问。

    “好像是只猫。”光头男人回答。

    隔着门缝，徐小晶看到光头大汉转了好久，方才回房。

    徐小晶这才放开手，大口喘气，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刚要出来，心头一个激灵。

    原来那大汉猛地窜出，左右一番张望，这才摸着光头，缓缓进屋，同时，关上了门。

    徐小晶都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刚刚要是出去，铁定被逮个正着。

    如果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凶徒，哪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岂不是凶多吉少。

    在无比煎熬中又等了一分钟，徐小晶方才端着西瓜，提着凉拖，打着赤脚，面带微笑的下楼。

    刚下到一楼，就冲进自己房里，找到手机，给杨根硕打电话。

    “快接电话，快接，快接呀！”

    在等待的过程中，徐小晶不停念叨。

    终于通了。

    里面响起杨根硕狐疑的声音：“小晶？”

    “大牛哥，我是小晶，我现在在家里。”

    “我知道。”

    “我们家房客非常可疑。”

    “什么？哪里可疑？”

    徐小晶三言两语简单说了。

    杨根硕简直不敢相信，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我们这就过来，你稳住他们。”

    “怎么稳呀！你们快来。”

    “好。”

    杨根硕放下电话，对着几个人道：“虢闪闪指路，去小晶家。快！”

    ……

    徐小晶放下手机，来回踱步，突然看到窗外两个男人下楼。

    一个光头大汉，一个黑瘦男人。

    光头大汉提着两个布面行李箱。

    黑瘦男人提着一个小一点的。

    二人走得很快，好像有什么急事。

    徐小晶一下子冲出去，端着西瓜，满脸堆笑，挡住二人去路。

    “你干什么？”光头冷着脸问。

    “大头，她是房东女儿，今天刚回来。”黑瘦男人解释。

    “哦，让开，我们要出去。”光头说。

    “不知道两位大哥干什么去？”徐小晶笑着问道，然后就拿西瓜往二人手里送，“冰镇的，尝尝。”

    “你看我有手吗？难不成你喂我？”光头恶形恶状道：“没看见我们有事，让开！”

    “你们是不是要退房？”徐小晶问。

    “你想干嘛！”光头瞪大眼睛，上前一步。

    徐小晶眼圈一红：“两位大哥，我就想说，你们要是退房，我要给你退押金。”

    “让开，老子很忙！”光头吼道，直接撞开徐小晶。

    徐小晶顺势跌倒：“你干嘛撞人！”

    “挡老子的道儿，撞你都是轻的。”光头像个猛张飞，怒形于色。

    “怎么回事！”听到动静，徐润田、马翠花先后冲进来。

    “小晶，你咋啦？”马翠花上前搀扶女儿。

    “爸妈，这两个人撞我。”徐小晶哭着说。

    刚要拔腿离去的两人，被徐润田拦住了。

    他握着瓦刀，黑着脸：“为什么？你们是房客，咱们应该互相尊敬，你们为什么要撞我女儿，现在，给她道歉。”

    “他爸，要不算了！”马翠花说。

    “老东西，有没有搞错！”光头放下行李箱摸着光溜溜的脑袋，“看我一拳打死你！”

    “来试试！”徐润田也被激起了血性。

    光头真的抬起拳头。

    马翠花一下扑过去，抱住光头手臂。

    “大兄弟消消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母亲说话的工夫，徐小晶快速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她拉开了一个行李箱的拉链。

    “不要！”黑瘦男人叫道。

    但是，却来不及阻止。

    一个孩子滚出来。

    昏迷不醒，身体蜷缩。

    “啊！”马翠花捂住嘴。

    徐润田目瞪口呆。

    “滚开！”光头男人恼羞成怒，一把将徐小晶推开。把孩子往箱子里装。

    刺啦！

    徐小晶拉开了另一只箱子。

    又一个昏睡的孩子滚出来。

    “哦！”马翠花惊呼。

    徐小晶抱起孩子退后几步，瞪大眼睛道：“你们，你们是人贩子！”

    徐润田、马翠花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房客居然是人贩子。

    可是事实摆在眼睛。

    “是又如何，把孩子给我，不然，你们都得死！”光头恶狠狠道，然后眼珠儿一转，“刚刚是你在外面偷看？”

    “没错！”徐小晶咬牙切齿，“这叫什么，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拿来！”光头大手扇向徐小晶。

    徐小晶退无可退，只好将孩子护在怀中，将脑袋埋进臂弯，承受这一击。

    没等到疼，却等来一声痛呼。

    徐小晶睁眼一看，老爸站在她面前，手持瓦刀，威风凛凛。

    光头的捂着通红的手腕，脸上又是痛楚，又是怨毒。

    “作为一个瓦工，瓦刀从不离身。”徐润田说。

    嘭！

    话音方落，肚子挨了一脚。

    徐润田倒地，“报警，快报警！”

    这话，当然是对他老婆马翠花说的。

    “哦哦。”

    作为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村妇女，马翠花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电视剧上才有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家里，听丈夫一说，才反应过来。

    “去啊！”光头轻飘飘地说。

    马翠花如同中了定身法，慢慢回头，头皮一麻。

    “爸爸……”徐小晶担心的叫道。

    因为，光头手里的一把匕首搭在徐润田的脖子上。

    徐润田身体紧绷，一动不敢动，依然感到锋利的刃口切割着自己脖颈的肌肤。

    “别……别乱来，有话好好……好好说。”马翠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