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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迷心蛊

      战火纷飞,无数的鲜血染红了西边的残霞,连路过的风都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城楼上的华军一片死寂,贺俞眼看胜利在望,命人下令攻城,孰料杜夜竟留了后手,从城楼上射出的箭雨如梭,是时间,城墙上血沫横飞。

    贺俞情瞧势不对,赶快命人撤退。

    杜夜冷笑一声,弓弩对准了贺俞的方向,说:“这一箭,是为了大华的泱泱子民。”

    “这一箭,是为了她的兄弟姐妹。”他侧过身子看着穆白露,穆白露的眼神空洞。

    “最后一箭,是为了她。”他冷冷地看着贺俞掏出的笛子,“你欺骗了她的感情。”

    但是来不及了。

    贺俞没有避开他的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心脏处骤然一冷,仿若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刺穿了一样。

    他转过头,怜惜地看着一脸痛苦的穆白露,她握着身伴她多年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将它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她,她垂着头,眼里好像是愧疚,又好像是很难受。

    他替她揩了眼泪,强忍着胸口的疼,道:“你一直被他下了迷心蛊,只可惜这蛊需要在体内生长数年才能起作用,我虽知你体内藏有此物,但无法预料它会发作的时间。对不住,我是该早点发现它的……”

    他看见穆白露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摇摇头。颤颤巍巍地取出了胸口血迹斑斑的手绢。

    “白露,我本以为,六年前,你会记着我的……到底,是我想多了。”杜夜咧开嘴无声地笑着,跌到了墙角。

    穆白露脸色苍白若纸,笛声越奏越想,她尖叫一声,恢复了些神智,去扶起他:“杜夜,你醒醒啊,我要你说清楚,你快说清楚,当年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杜夜死守华国战死在城楼之上,宋国皇帝大为赞赏了他,赐之于厚葬。贺俞身负重伤,抬回宋国便去了。只是那个传闻中的以武艺闻名华国的传奇公主穆白露,却不知去向。

    六年前。

    “那么,我把素绢赠给你,你可不要还给我哦。”戴着白玉面具的杜夜怔怔地注视着这位美丽少女,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穆白露忽然听到林子后面有人在唤她,她一脸歉意地朝他挥挥手:“公子,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去便回,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杜夜依依不舍地看着手绢上“露”字,最后他终于打定主意,要转身离去。她与他终究是云泥之别,那便就此断了罢。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这一转身的离去,引出了一位野心勃勃的三皇子,也造成了他一辈子的追悔莫及。

    城外尘土飞扬,战马嘶鸣,鲜血染就了整个君尘国。

    肃杀之气弥漫于空中,大军入城。她鲜衣怒马,眼眸犀利。

    悠然舒缓的曲调不绝于耳,与这肃杀之气显得格格不入!

    向上望去,高塔之上,男子淡然抚琴,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衣袂飘飞,刀削般的脸庞俊美至极,气质出尘,眼里如一潭清水,无波无澜。

    手指修长,漫不经心地弹奏着面前的古琴。

    他如同仙谪一般,坐在高塔之上俯视着众生。三千墨丝微微倌起,几缕青丝随风飘扬,竟模糊了男女。

    她看他的眼神有眷恋,有痛恨,还有……掩藏不住的爱意……

    三年前,他是君尘国最年轻的丞相,权倾朝野,受人敬仰。

    她是祁国唯一的皇子,受尽宠爱,却无奈被送来君尘国当质子。

    虽说她是祁国送来的太子,但只有她知道,她终究会被抢回去,因为她是祁国唯一的“皇子”。

    除了自己,大概留在这世界上知道她是女儿身的恐怕就没有几个人了吧。

    坐在质子府的一处亭子里,手执一把白扇,欣赏着池中的莲花。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微风轻轻吹来,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莲子香,大而青的荷叶在风中摇曳,似起舞的精灵。

    悠然的曲调和着微风飘来,倒是应了此刻的美景。

    “曲调清冷,却多了一份悠闲,不知是何人”

    她站起来,绕过池塘,寻着琴声走到高墙处。

    她急迫地想知道,这墙后,到底是谁人在抚琴?在祁国皇室中的乐师可以说是技艺高超的顶级琴师了。

    可是那些乐师与这琴声一比,哪里及得过这琴声的一半?

    天生爱曲的她难得想要迫切结交一个抚琴之人,望着那高高耸立的围墙,眼中充满了殷切。

    看到一旁的榕树,猛地一跳,借榕树的力成功地跳上了围墙。

    映入眼帘的是一池的莲花,荷叶高高竖起,河中央有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

    是何人?

    站在高墙之上,微风凌乱了她的发丝,薄唇微张,虽然看不到亭子里男子的容颜,但单看背影,身材修长,衣襟猎猎,应该是个翩翩公子吧。

    她的心神不禁被扰,犹如小鹿乱撞。她怎么了?

    有时候某些人,某些事,一瞬即是永恒。这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一段得不到又痛苦的缘分。

    如果三年后,她回过头来,就会发现:他们之间本就不该遇见。

    不过遇见是不可避免的,至于爱上他,是她自作自受。

    在府里,她打听了一番,原来那抚琴之人是君尘国最受人敬仰的左相卫尘言。年仅二十岁便坐稳丞相之位,权倾朝野,实力定不可小觑。

    不过他实力那么强,为何不取代君尘君,加冕为皇呢?

    今君尘国君昏庸无道,如若他取代君尘君也算是顺了民心,可他似乎不喜欢那个大担子,还尽力辅佐君尘君,这也是他受人爱戴敬仰的原因。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敢确定,父皇一定会派人来救她。

    自那回之后,她经常翻墙去听他弹琴,他似乎都不知道。

    直到有一日,她未听到琴声,却还是翻墙过去,他没有弹琴,只是摆好棋盘。

    回眸对她一笑:“刹太子,听多曲子了,不如来对弈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