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孽？”沈妄凉苍白的眼睛没有表情的看着他，“抱歉，作为人类，杀死同类是不会有孽出现的。”
    男人瞳孔一缩，他伸出手来，却因为无力直接掉到了地上，停止了呼吸，就算是死亡也是死不瞑目，唐余有些怔愣的想着沈妄凉的话，什么？人类？现在的不是俯身在他身上的厉鬼吗？
    抽出了捅过男人胸膛的手，并顺便把人的心脏扯了出来，沈妄凉小心地划开这人的心脏，一片碎片从他的心脏里飘了出来，金色的光芒瞬间照耀了整个房间。
    黑猫跑了过来，唐余转头看了它一眼，把黑猫抱在手上，唐余沉默的看着那片碎片，“沈妄凉，你说这个契约是平等契约，但是前提是双方的实力均等，那么，总是受到影响的我，和你差距多少？”
    沈妄凉甩了甩手上的血水，“可能差个几千年吧。”
    “这么多啊。”唐余笑了起来，“你是在诳他还是真的，你是人类这件事情。”
    沈妄凉没有回头，只是喃喃道，“你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觉得是假的，也就不会是真的，反正，沈妄凉，他是个人类。”
    唐余笑了起来，“真是狡猾的回答啊。”
    金色的碎片飘到了沈妄凉的手中，沈妄凉接过来看了一下，皱起眉来啧了一声，“竟然是假的？别说造出这种恶心的怪物来。”
    “假的？”唐余有些好奇的走上前来，“生死簿还有假的吗？”
    “神器有灵，更何况是生死簿这样的灵物呢。”沈妄凉左右翻看了一下这片碎片，“这个假的碎片是当初生死簿破碎之时自发复制的，虽说是假的，但是上面内容还蛮多的，当然比起真的来差了一大截，就像是真人和影子，嗯，这个给你吧，说不定你能用到。”
    随手把碎片扔给了唐余，沈妄凉打了个哈欠，“好累啊，回家睡觉吧。”
    “你真的把这个东西给我了？”唐余看着那片生死簿，上面带着模糊的血肉，还被鲜血浸染，看上去有点恶心，虽然听沈妄凉说还挺有用的，但是看上去怎么这么寒碜呢？
    “不要就随便挖个坑埋了。”沈妄凉毫不在意的说着，语气里带着不满，“早知道是这么个玩意儿，我就不来了。”
    “外面的李家呢？这会儿可为他家孩子差点疯了，不给个交代这个老家伙可能会一直骚扰。”唐余无奈的摊手，“属于人类的劣根性啊，老是觉得是别人的错。”
    沈妄凉看了他一眼，指了指男人的尸体，“给他这只鬼就好了，虽谈人死了，但是鬼魂还在啊。”
    唐余一听，猛地转身，男人的尸体上正在钻出一个透明的灵魂，还没等唐余走过去，一阵呼啸声飞过，千颜鬼就像是算准了这时候停止了一样，冲了过去，并顺便嗷呜一声把这人的灵魂给一口吞了。
    那个画面要多伤眼有多伤眼，千颜鬼原本就是无数脑袋组成的，这会儿张开大嘴，能够看到嘴里都是扭曲的人脸，男人被吞下去后，也迅速的和千颜鬼融为一体，在嘴巴的地方再次钻出了一个头来，唐余啧了一声，感觉被恶心到了。
    “啊，没有了。”沈妄凉摊手，“你想怎么解释就怎么去解释吧，反正他死了。”
    唐余看了沈妄凉一眼，摇摇头继续打量着面前的千颜鬼，“难道把这个家伙抓给李家？也不是不可行啊，里面毕竟有那人的鬼魂，就是工程量略大。”
    沈妄凉笑了一下，苍白的眼睛消融，被黑色替代，长发也掉落在地上，瞬间，他就变回了原先那个人畜无害的人类，唐余转头看了他一眼，已经没有奇奇怪怪的能量传过来了，身体也不再不舒服，跟着笑了一声，唐余冲了上去。
    “刚诞生的千颜鬼，这玩意传说中可是很强的玩意，一千年没出现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就试试这个东西到底有多强悍吧。”
    沈妄凉退后一步，黑猫站在他身后，差点被踩了尾巴，它炸了一下毛，瞬间顺着沈妄凉的裤腿窜到了沈妄凉的肩头，沈妄凉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好吧，我们看着吧，鬼王怕是这一次觉得憋屈了，想要发泄一下呢。”
    黑猫喵呜一声，蹭了蹭沈妄凉的脸，沈妄凉看着唐余和千颜鬼对上了，微微眯了下眼睛，其实像这种忙活一阵子发现的却是假碎片的事情也发生过，每次沈妄凉都是把这东西全给烧了，只是这次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给唐余也不错，反正也不是真的，就当，给个定情信物？嗯……好矫情。
    等唐余和沈妄凉走出去的时候，五大世家严阵以待，看那模样就像是想要拼命了，尤其是发现沈妄凉的时候，各种眼神都在表示，怎么会有一个人类？我靠，他怎么和唐余走在一起？不会是唐余抓的人质吧！
    唐余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们，“给你们，制造出那水的罪魁祸首，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鬼魂也是可以的吧。”
    李家族长严阵以待，结果发现唐余扔给了他一个很大的球，球上是密密麻麻的脑袋，有密集恐惧症的都快吓晕了，李家家主脸色铁青，“请问，那个才是罪魁祸首？”
    “不知道啊。”唐余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你们不是很厉害吗？自己找啊，我能够给你把灵魂带回来已经很够意思了。”
    沈妄凉看着五大世家茫然的眼神，他拉了唐余一把，“走了，回去了，我困死了，回去睡觉。”
    唐余应了一声，接着转身看着身后，无数鬼魂在男人死后脱离的控制，他们颤抖的缩在精神病院不敢离开，五大世家那可不是吃素的，走出去一不小心被‘净化’了怎么办？
    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唐余这才和沈妄凉离开，鬼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悄悄的从医院飘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试探，五大世家充满了阴霾的看着他们，但是没有出手，鬼魂们欢呼一声，瞬间作鸟兽散。
    “我们还进去看看吗？”王家族长看着空空荡荡的病院。
    “还进去干嘛？有什么好东西早就被唐余带走了，我们捡漏子都捡不到好的，那个人类是谁？为什么唐余会和一个人类在一起？”
    微生家皱了下眉，只是瞬间舒展开来。“先不管那个男人是谁，我们还是研究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吧，这么多脑袋组成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千颜鬼？”
    “千颜鬼？这不是已经灭绝的玩意吗？”
    “说不定啊，鬼魂这种东西又不是说灭绝了就不会出现了，只是因为能够诞生的条件消失了而已，一旦条件符合，就会出现。”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微生家族长悄悄的退了出去，一位微生家子弟跑了过来，“怎么样？那弟子为何要这样做？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那位弟子苦涩的说道，“据他所说，是之前有一个人，告诉他，自己能够复活他的姐姐，让他的姐姐重新变成人类。”
    “所以他就信了？这就是我微生家的弟子？”微生家族长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暴起，“人就是人，鬼就是鬼，这点事情还需要我教你们吗？族内给我排查，看看还有没有这种蠢货。”
    弟子不停的应着是，心里埋怨着那位弟子，拖累他们要再次经历一场检查，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
    一觉睡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被沈妄凉影响了，唐余竟然觉得自己也很困，于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一起睡了个一天一夜，唐余是第一个醒来的，他揉着眼睛看了看天色，还是黑的，拿起手机一看，吃了一惊，竟然是第二天晚上了，戳了一下沈妄凉，他睁开一只看了唐余一眼，抱着黑猫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看样子一点都不想起来。
    唐余打了个哈欠，下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倒了一杯水，一口饮下，冰凉，带着一点甘甜，唐余愣了一下，他看着手中的杯子，尝试着又喝了一口，还是那种味道，也就是说，和上次一样，自己又在一瞬间变回了人类？
    想着想着，唐余笑了一下，他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沈妄凉啊，真是一个神奇的人类。”
    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偶尔会有短暂的时间内化为人类不是沈妄凉的影响，也从不觉得，沈妄凉那副样子是受自己的影响，直到现在，他才觉得，那个传说中的半鬼可能是真的存在的，以人类之身拥有厉鬼之能，要是传说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人类和厉鬼之间存在了太多的矛盾和冲突，生与死的界限根本不可能跨越，相互矛盾的东西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奇迹，沈妄凉，他拥有着人类和厉鬼所有的优点，以及规避了他们几乎是所有的缺点，相比来说，他才是这个世界的宠儿。
    唐余开始怀疑这个沈妄凉就是传说中的那一位鬼皇，这并不是随口说说，不管是他莫名其妙的往危险的地方跑，还是会变成一个非常诡异的厉鬼，都是一件很微妙很引人怀疑的事情啊，尤其是收集生死簿，现在想想，半鬼的传说就是在鬼皇死后传出来的，说不定，这人和鬼皇是认识的，那么……他到底多大？
    看了一眼沈妄凉，唐余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沈妄凉其实并没有睡着，他看着前方的墙壁，不知道在想写什么，对于自己的身份其实他并没有想瞒着，这个契约如果不解决的话，他们两个是要绑一辈子的，自己还能活很久很久，想来他也能活很长时间，很多事情，就像是唐余说的那样，需要彼此坦诚一些。
    唐余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拿出了沈妄凉塞给他的假生死簿碎片，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小，但是还是要试一试的，默默地说了一个名字，沈妄凉歪了下头，他说的，是他那个时代的皇帝的名字吧。
    假生死簿碎片亮了一下，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唐余笑了起来，虽然是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这样怀了期待之后，还是失败了，把心中的侥幸打破，总是会觉得不舒服的，把碎片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唐余整理了一下情绪。
    沈妄凉做了起来，他看着唐余，打开了灯，黑猫没有受到影响，还在打着小呼噜，沈妄凉把手机从床头柜子上拿过来，开始搜索唐余生时的那位皇帝，这位皇帝在历史上荣损参半，有人说他是伟大的皇帝，几乎要统一了整片大陆，有人说他太过残忍，才导致了无数起义军想要推翻他，如果真是仁慈的皇帝不会发生这种内乱，沈妄凉怎么搜也压根搜不到唐余的消息。
    把手机摔到旁边，沈妄凉起了床，看了看时间，肚子发出了抗议，有些难耐的揉了揉脑袋，摇摇晃晃的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三根鸡腿和前几天刚买的的酸菜，想了一下后，沈妄凉懒得查菜谱了，直接一锅子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