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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孤月皎皎 公子受审(3)

      夜兰叫苦连连,真真是寒夜无尽处,心力交瘁之下也惟有据实以告,“伏虎涧。是侍卫献策绕道白灵谷,取淇水直入越境。我等将自白灵谷出来,欲徒步伏虎涧,正是那时望见熙公主鸾驾停驻于涧口,我等自保不及,为避祸乱惟有匿草而行,未敢现身。”

    “未敢现身?”凌霄君讥笑一声,“岂是丈夫所为?”叹息之下又摇头作罢,缓言道,“西琅王族若论博学当推兰公子了。你可知封王职责所在?”

    “镇守四境,护卫天家。”夜兰战战兢兢。

    “而兰公子路遇天家帝姬被劫,竟然‘为避祸乱,匿草而行’?此事若为天下人知,琅国威名何在?夜王族又有何颜面存世?”他借此故缓缓道来,却然将生死大罪,存亡之事讲得那般云淡风轻,夜兰一面肃然恭听,一面暗暗忧疑:不是说不相欺吗?何言“夜王族焉能存于世”?莫不是继东越青门之后,西琅王族是下一个承受天子之威的世族?领兵擅入皇境,遇难未能护驾,甚至有伏兵劫杀帝姬之嫌,无论哪一条罪名,都绝非霜华苦寒可抵!夜王室又无东越蔚璃那等聪慧绝伦,风华绝代之女子可引得东宫垂怜。如此逆境,岂非要亡夜族?

    正茫茫无所顾时,阁门被推开,一阵夜风凌冽,扑面而来。夜兰不觉打了个寒颤。

    萧雪提剑自外面进来,俯身向上禀报,“莫将军到城外了。”

    凌霄君微叹一声,略显倦意,“如何?”

    萧雪看了一眼下首席上同坐的夜兰,简言道,“莫将军称:寻遍九犀山,全无帝姬踪迹,生死无象。惟有派兵留守九犀山,即日进行二次杰山,再是会向方圆百里散下天网,盘询一切蛛丝马迹。莫将军忧心殿下安危故先奔来,以尽护驾之责。”

    凌霄君冷笑一声,“难为他这般勤勉。令他今夜先随护卫大军驻扎城外,无召不得入城。待我与越王商议了驻军之地再另行调度。”

    萧雪应声去了。夜兰对凌霄君如此安排颇为疑惑,显然他信越国蔚璃之军胜过信任皇朝莫家将士。又思及帝姬遇刺之难,更添忧疑,是否天子之家,也陷危局?

    窗外淡月沉阁,夜已过半。室内炉炭渐熄,茶汤已冷。凌霄君半倚扶几,神色愈见乏累,倦声令道,“元鹤,送兰公子回去歇息罢。传元鲤过来。”

    如此尔尔?不再问罪?夜兰讶疑着起身,一夜惊惶,早已是精疲力竭。可临行依旧忧心难去,实猜不透此君到底要如何处置夜王族之大罪。再三行礼,支吾言道,“诸事纷乱全因夜兰而起,殿下若要降罪……兰愿一力承担,还请殿下恕过王兄犯境之罪。”

    凌霄君漠然浅笑,“今夜所议若为天下人知,本君便也护不住你。”

    夜兰愈发讶异。拾阶而下时,见得一排排金甲侍卫,持戟肃立。他胡乱猜疑着凌霄君所防到底是天下人,还是东越蔚璃。皇朝帝姬失于东越边境,生死未卜,这可是足以撼动四境之大事,而凭凌霄君与东越蔚璃素日之交谊,当坦诚相告共商谋策才对,如何要隐瞒实情,他日,真若帝姬凶多吉少,又岂是东越王族可担之罪?恍惚惚下了观澜台,转头再望石阶之上,琼台朱阁,依旧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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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数日,越王都被召往澜庭问政。皇朝东宫佩天子朱印,代行天子之责,于澜庭朝晖殿上,听东越君臣奏报东境治下之政。参议者尚有天廷史官文臣,各府诸君等等众人。一连议了数日,自礼、吏、工、刑皆有所察,惟有兵部,三崔四问仍无所进。只为朝堂兵策军令之政全由蔚璃执掌,偏皇朝太子问政这些天,那样不巧她又病了,召旨连传数道,仍未能召来这位东越长公主。

    到这一天,凌霄君也愈觉无奈,看着堂下东越君臣已无甚可言,遂令道,“诸卿所奏,本君已知晓,自会令御史台撰录成章,转承帝君。尚有待决之事,倒也不急,本君借居越都,观礼之后又有阅军,前后二三月余,且慢慢议来。当下惟余军务未议,也不知——”说时看向越王,笑问道,“长公主今日安否?”

    越王亦正为此事愁眉不展,想来这丫头任性也总该有个限度,殿下三天五道召旨,又是问疾,又是召见,却皆如石头沉了大海,一去便渺无消息。他今日入朝之前又特地去看过,倒也从未见她睡得这般酣畅,实看不出是真病还是假病,再三叮嘱宫娥定要唤她起榻,往澜庭面君。可到如今仍是人影不见,想来又是空等了。若非殿下是个好脾气的,只怕早治她个欺君之罪了!焦虑之下也无可言说,只得笑颜奉答,“这一回倒像是真的病了。”

    凌霄君也是又觉可笑,又叹无奈,“如此说,往日里竟都是假的?”一言惹得满堂忍俊不禁,越国君臣却也是各有赧颜,又叹又忧。凌霄君又拾了案前狼毫,于雪绢上几笔疾书,令侍者盖了储君玺印,交于一旁侍立的元鲤,令道,“她今日若再不来,倒也不必来了。东越军务也可另觅贤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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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旨意传进越安宫时,榻上人依旧睡得酣甜。宫女裳儿也是大叹奇异,往日里都是尽日逍遥得宫里城外寻不到人的主儿,如何这几天竟这般贪睡。也曾请慕容若伊来看过几回,诊了脉向望了颜色,嗔怪众人,“她要睡就让她睡喽,如何一国之长公主想懒榻几日也是不能!做这公主又有何趣!非要累得病怏怏气嘘嘘你们才甘心吗?”一通呼喝使裳儿也不敢擅意惊扰,只得任其酣睡了这许多天。

    可是今日眼见着又是艳日高照春和景明之气象,澜庭那边传来御旨催促面君,宫外还有个无赖公子吵着定要晋见宫主的,偏榻上人睡得正酣,任是千呼万唤,就是不应。

    裳儿顿足急道,“长公主再不起,那东宫殿下可是要治你个抗旨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