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_分节阅读_345
赵琮正与萧棠议事,姜家有鬼,他更是抓住了赵从德的错漏,这样的事却不能广而告知,更不能毫无证据就堂而皇之地说将要打仗,太过轻浮,只会使全城恐慌,十分荒唐。
他只能与真正的心腹商量。即便无有证据,他自己要先做好完全准备。
谢文睿在登州,赵世碂又不在,还有萧棠。
萧棠听赵琮说了赵从德与姜家所做之事,自也大吃一惊,随后便与赵琮商议起正事来。大宋向来重文轻武,就连驻军都是由文官来管,那些个将军在和平年代大多是摆设之用。赵琮亲政后才稍微改变现状,即便如此,也不过文官与武将各掌一半罢了。
但武将地位向来不高,也常年被文官统管,除了太原府。大宋的文官,尽管没有实战经验,但是论起兵法来,人人都能说上许多,萧棠自也是。
赵琮当然不会令文官带兵打仗,也知道纸上谈兵无用,但这些文官大多能提出很好的想法。他与萧棠对坐,桌上放着大宋的疆域图,赵琮边说,萧棠边记录下各地的兵力,又见赵琮亲自在上头画各式箭头。
两人说得格外忘我。
赵世碂从外走进,走路带风,檐上垂挂着的幔帘都被带得飘起。
赵琮回头,只见赵世碂伸手撩开恰好飘到面上的幔帘,赵世碂直直走到他面前,行礼便道:“陛下,我想去趟宋州。”
“朕已派人去搜查,又何必你亲自去。”赵琮以为他是要去找赵从德,不大愿意,赵世碂的身子还未彻底好,万一出去一趟,又引起事端来,再伤了身子,那该如何是好。
“陛下,让我去吧。”赵世碂坚持,这事儿是他做得不对,他只想补救。他找不到赵从德,却能去抓赵廷。上辈子时,赵廷可谓是与赵从德父子俩狼狈为奸,一同做了不少恶事。虽说如今已有大变,赵廷也不再是从前的赵世廷,他总觉着,赵从德还会与这个儿子搅在一处。
他只想在两人遇到前找到赵廷,况且也只有他知道赵廷到底住在何处。
“不行。”赵琮却坚决反对。
“陛下——”
“你身上伤还未好,那么多禁兵,又何必要你去?你就待在开封!”
“陛下,让我去吧!”赵世碂抬头看他。
萧棠有些不自在,行了礼,先退下去。
他一走,赵世碂立刻跪在地上:“陛下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
“你又拿这个来威胁朕?”赵琮眯眼。
“陛下,我说过要做你的刀与盾,你也应下了。可若是我一直只会在你背后,我又如何能护你?我已经十六岁,我长得这样高,早已不是孩童。陛下,让我去吧。上回在淮南时,不也是如此?我能将事情办好的!”
赵琮不说话。
“陛下,我只求做一个对你有用的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要保护陛下。”
“朕也不需要你的保护,朕也想保护你。”
“陛下,让我去。”赵世碂直接以额头贴面,伏在地面上。
赵琮看他的后脑勺看了会儿,轻声无奈道:“你去吧。”
“陛下?”赵世碂惊喜抬头看他。
“早去早回。”
“好!”赵世碂立即站起来,转身就走。只走一步,触目便全是因风而忽然飘舞的妃色幔帘,美极。他心中叹气,原本是多好的一个端午。
他又退回来,再走到赵琮面前,定定看了赵琮半晌,弯腰在赵琮眉心亲吻:“陛下,我会快些回来的!等我!就在这儿等我!”赵世碂说完,大步而出。
萧棠这才又再回来,他看了眼出神的赵琮,轻声道:“陛下?”
赵世碂走后,幔帘也不再跳舞,赵琮收回视线:“坐吧,继续商议。”
“陛下也宽宽心,世子毕竟是郎君的父亲,遇到这种事儿,他也觉得面上无光,肯定愿意亲自将人抓回。”
“孩子大了总要往外飞的。”
萧棠露出些微笑意:“多出去飞,才能变得愈加强壮,往后也才能飞得更高。陛下宽心吧,他出去一趟,手下总要带许多人。事情还未十分严重,这一路定是平安的。”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赵琮伸手点点疆域图,“继续。”
“是。”
第152章 一日不见岂止三秋?
赵从德被人迷晕带走后, 半道上就醒了。他也是心力交瘁, 不长的时间内被人迷了两回,且他腰上的伤口还在, 未经处理, 疼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在马车上, 此时到底受了惊吓,也不敢再出声嚷嚷。
赶车之人似乎察觉到他已醒来, 行到一处偏僻地方, 竟撩开帘子进来看他。
他戒严地看着马夫,不敢说话。
马夫十分和气, 笑着温声道:“世子您放心, 我是得姜世子之命来救您的!”
赵从德不大相信, 讶异地看他。
“您看!”马夫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给他瞧,赵从德仔细一瞧,的确是姜未的物事,还是他从前亲自挑了送到太原府的。马夫再道, “陛下要杀您, 姜世子命小的来救您的!哪料到底来晚一步, 幸好金明池内有人配合!”
赵从德正处于惊慌当中,也来不及细想话中漏洞,而是有些信了,却还是问:“我们现下要去何处?可是要去太原府?舅爷有何打算?!”
“世子,姜世子一直惦记着助您上位呢。只是如今太原府的境况,你也是知道的, 自从杜誉去了——”
赵从德气道:“赵琮此人阴险狡诈!早就发现我与姜未的暗中打算,却还要装模作样至今!不去太原,又能去什么地方?”
“姜世子的意思是,由我护送您去西南一带。”
“去那处做甚?!西南处的蛮夷最难对付!景致不好,吃穿都不好,湿沉沉的,本世子不去!”
马夫又劝了他许多,赵从德怎么也不答应,马夫敛起笑容,直接一掌又将他劈晕。马车往前又行了片刻,到得河流旁,边上正停着一艘船。马夫一刀砍断缰绳,朝马屁股上一挥,马嘶叫着跑远了。
他将赵从德抬出来扔到船上,拿起一把斧头,将木制马车砸散,统统踢到水中,顺流而下。直到地面再无痕迹,他才跳上船,船只往南驶去。